“这就是璃发狂的另一个原因也说不定。”
在漆黑的空间里,我自言自语。
不过,周遭散落的沉静却很快就被打破了。
“梓馨已经告诉我了。你是来调查沐死亡的真相的人啊。”
我的背后传来了这个声音。这声音起到了牵引的作用,迫使我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也就是那个倚靠在门框上,用门外路灯的光作为背景,轮廓显得有些发黑的身影:
“早这么说的话,我就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了。”
我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
“这件事果然和你有关吗?院长?”
我的身体也跟着脑袋一并转了过来。
“……可以这么说,就算你将沐死去的罪恶全部怪罪到我的头上,我也无话可说。”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失落,这更勾起了我对这事件的兴趣。
我朝他靠了过去,用自己早就听惯的、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冰冷口吻,我这么发问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是小沐在生前交给我的。她把这信件放在我的办公室后就做出了那种疯狂的举措……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沐的异常,说不定就可以挽救这场悲剧了吧。”
他一边像是懊悔着什么似的的低下了头,将一张纸交给了我。
.
——那张纸是虞沐给院长的情书。
不过却又与常规的情书不同,这封情书在表达了虞沐对于院长的心意之后还有附加的一个段落。
「呐,我喜欢你的事情好像已经被发现了,怎么办,院长。其他喜欢你的人说不定会因此而霸凌我,我好害怕……所以请帮帮我。」
“这算什么啊?”
将信件读完之后我立刻蹙眉,对院长投以视线:“你刚刚说的「早点发现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是什么意思?在你找到虞沐的时候,她已经被霸凌致死了吗?”
“不,不对。”
院长的声音里仍包含着深深的自责,带着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般的表情,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了:
“——小沐的心已经被病态侵蚀了。因为一直以来遭受的霸凌,小沐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小沐一直在遭受霸凌,这件事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病态……难道?”
我立刻思考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虞沐并不是身为“被害者”,而是作为“加害者”而存在呢?
“因为害怕消息泄露而遭受更强烈的霸凌,而打算杀了知情者,但却反过来被杀死了吗?”
我将视线转向背后,那片所有东西都被打乱的空地,那里明显的展露出搏斗的痕迹。
这么看来,发狂的人不止璃一个啊,我在心底默默自语,视线再度转向了院长:“……事情是这样没错吧。”
在这个问题之前,院长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没错。小沐打算完全封闭周漪轻泄露这消息的机会,因此将她叫到了这里。”
周漪轻,是后院池塘边的那名少女吧。我也明白了当时少女问我是否见过了院长这一问题。这恐怕是无形的暗号吧,将我引诱到这里,在见证了案发现场之后再得出答案。
——我突然记起了院长在宿舍楼下的时候,和我分别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你在之前有说过,前天来了一个金发女孩对吧。她是不是穿着一高的学生制服?”
“没错,她也是小沐的朋友,你们两个相识吗?”
时间也对得上,如果璃也探明了真相——这大概是璃走上邪路的原因之一吧。
“多谢了,我收集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那我就次告辞——”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向外面,途中无意识的碰到了院长一下。
“———?!”
受到了这轻轻的力量推动,院长的身体倒下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扶住他。
“……呼吸微弱了,已经昏迷过去了。”
我将他放到地上,离开仓库的大门之后立刻望向天空——像是回到了那个被扭曲的梦境里一般,天空也随之而变得扭曲。
……恐怕,被扭曲的并不是天空,而是有一层扭曲的幕布遮盖住了这天空吧。
整个孤儿院都已经被结界包围了。这结界在抽取生命力,我听说过——这就是那用于活祭的结界吧。
我的生命力在被不断剥离,恐怕不用多久,我这具普通人的躯体就会倒下吧。
“可恶,是我失算了。进入的时候居然没有察觉,璃提早在这里布下了结界。”
“——呼,看来你已经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了,也就不用我再多叙述一遍了,玄月同学。”
身处在浓厚的超能力之中,空气变成了凝固一般的沉重,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像是处在高原一般困难。
在这片压迫到我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沉重世界里,我听到了传播在这诡异空气里的一阵脚步声。
哒哒哒哒的,好像敲响了地狱里的丧钟。
那身影,在这扭曲的世界和我沉重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但只要听这声音,我就立刻晓得了来者是谁。
“我问你,你打算活祭在场的所有人吗?璃?”
璃沉吟片刻,随后、少女继续用那美丽的声音对我说了:
“这问题——就连问都不用问。答案你明明早就心知肚明了。这里充斥着霸凌沐的人,和对霸凌视而不见的人。”
璃慢慢道出自己做出这种事的理由。这种为仇恨而抛却无数无辜者生命的行为,让我联想起了圣堂之中的那位少女。
“我说,你现在也没有反抗的余力了吧,玄月同学。所以,乖乖的在这里睡一会吧。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喔。”
我才不在乎这个。
这些人,全都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不用多久就会腐烂,当作动物的食品。
“开什么玩笑——!”
我凝聚起身体里剩余的力气,命令小刀的刀身和刀鞘分离。就算视线模糊了,距离也可以确定。那家伙就站在大约五公尺外的草坪上,只要越过这个距离,我有一击毙命的信心。
我的脚步,宛若开足了马力的轿车一般全速冲向少女。用所有的余力,我要跨过这片仅有五公尺的天堑。
但这速度终究快不过她的超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