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
锁链崩断了。
就算两人尽力的维系这宛如太极的锁链的平衡,但这锁链终究还是崩断了。
时常在日常与非日常的生活中不断行走的少年,被理性与狂乱之间不断转动的阴阳鱼所牵制了。
不过——这阴阳鱼存在着极大的缺陷。
……锁链的崩断是理所当然的。少年的心就像是阴阳鱼一般,分为黑之极与白之极。
黑色的极中,存在着一滴亮光似的白。
白色的极中,存在着一点浓墨似的黑。
黑与白之间产生了混沌,因此锁链在这混沌中不断走向破裂。
锁链的守护者有两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将少年拉向白之极的少女;与将少年不断拉向黑之极的,另一名少年。在这奇异的维系之中,那名少年被吊在了黑与白之间。
但这样的锁链终归不能长久。
所以,锁链碎裂了。
……其中所束缚的东西也被释放了出来。
少年也要看清真实的自己了吧。
地下室中,受到残忍酷刑的尸体在不断减少,在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被处理殆尽。
咔吱,咔吱,嗡嗡嗡……
山丘的深处,这个声音不断传达而出。
电脑在运作,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有东西在不断编写。
那是叫做命运的未来——
随后,终章的故事——就自此拉开大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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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
……原本在上午还晴朗着的天空,到了下午就突然变了脸色而变的泫然欲泣。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的时光,这片黑色的天空终于掉下了眼泪。
阴沉的天空下,我撑一把黑伞,独自在陵园里漫步。雨花落在石板铺成的小道上,两旁就是石制的坟墓。
冷风拂过我的后颈,这股冰冷让我的身体打了个寒战。虽说现在是夏天,不过在闷热的天气里,这股骤然吹来的冷风让却我有些来不及防备。
我有多久没感到过冰冷了?我歪着脑袋思考着这件事。不过,这思索很快就遭到了眼前景物的打断。
我目视脚下雨水堆成的浅湖,上面映照出了我的脸庞,不过这映照很快就遭到了涟漪的破坏。我抬起了头,随后立刻开始环视四周的景色。
……很快,我就发觉到了一座坟墓的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了,不过他却不在意似的,在雨水所堆积成的水塘里跪着,双手撑地。这景色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这身影究竟是不是墓园里游荡的幽灵。
哒哒,伴随这最后两声的脚步声,我在雨中停了下来,脚步声也消失于远空,徒留雨水击打在伞上和地上的声音在绵长的昏暗里游荡。
不,更正。
雨水的声音里,参杂了那身影的啜泣。
我站在他的身后,低头俯视着这个披着黑色大衣的少年。
“呐,玄月。你在哭什么呢?”
少年想必也察觉到了雨水停下了吧,转过头来,发现了沐浴在雨中的我。被打湿的黑发,与挂有雨水的脸庞,这幅狼狈之态被少年看在了眼里。
……我伸出的手将伞架在了少年的头顶,因此我自己沐浴在了雨中。
“墨竹……?”
“是我。你在干什么啊?这样会感冒的啊。”
“……我……杀了人。”
哭泣的时候,少年那样说了。明明在我的印象里,少年从来没有真正的哭过、这样坚强的少年,这一次却真的哭了出来。
“是吗。”
我只是这样平淡的说着:“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吧。”
“——墨竹!这么下去,我会变成杀人魔的吧!我……已经凭自己的意愿杀了人。这样的我,已经回不去了……”
“大概吧。”
面对少年的哭腔,我长叹一口气:“不过,杀人魔也好圣人也好,玄月始终是玄月。那是出自你的意愿,不是吗?”
“………?!”
少年停止了哭泣。
阴沉的雨中,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随后,我的梦醒了过来。
周遭是一片见惯了的黑暗,大厅当中只有我一个活人。
我环顾四周,周围那令人郁闷的景色仍是令人郁闷的一成不变。我在黑暗里独自叹息,随后望向了这个做足了准备的房间。
届时,锁链绝对会被彻底粉碎。
这一次,轮到我来拯救你了,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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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月.
农历2012,11,21.
时间推移到了十一月的下旬,天气开始朝着更冷的方向发展。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不禁开始谈论玛雅人关于世界毁灭的预言。
我,洛玄月,正孤身一人的走在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上。这里是我一直居住的城市……不过我却没有活在这座城市中的实感。
……实感,啊。
我将双手放进口袋里,抬头呆呆的望向遥远的天空上流动的青云。
距离我杀死镜千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里我一直在医院沉睡,像是要变成植物人一般,呼吸和心跳不断衰弱,身体也仿佛要走到尽头。
不过,我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我恍恍惚惚的记得,在沉睡的一个星期中,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像是到达了地狱,目光所及的黑中,什么也不存在。
黑之彼端,乃是空无。无曦月之轮转,因而没有时间。
黑之彼端,乃是空无。无参照之象景,因而没有空间。
处在这片空无之中的我也略显迷惑,伴随我的也只有硌镪、硌镪、硌镪的声音,像是有谁在撕扯锁链。
硌镪,硌镪的。
黑暗之中乃是空无;空无乃是太初,太初孕育两仪。
所以,有东西被一分为二。
硌镪,硌镪。
锁链被拉直了,被束缚的野兽想要冲破这转动的阴阳鱼。
远方存在人,远方没有人。
……什么东西,崩坏了。在我的心里,像是被撕成两半。
不只是我的心,还有这个世界。
黑暗,像是被切开了。圆滑的切口,画出歪曲的弧线。世界分成了白色和黑色,脚下的东西变得像是湖泊一样。
湖泊变成了纯粹的阴阳鱼。却失去了心中那“黑与白”的点。
是要我做出抉择吗?在湖泊的中间,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呢喃细语,脚下的湖里泛出了涟漪,环顾那黑与白的世界。
两方,皆是我无法割舍的存在啊,我思考。不过这选择是必须要做出的,因此。
我的决定,乃是——
在那里,梦结束了,迎接我的是医生们的惊喜和曦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