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
在大门之前,我轻叹,随之按响了门铃。
——大门打开了,从其中探出头的是一名身着汉服的银发男性,警惕着什么似的望着我。
“你找哪位?”
虽然门被打开了,但这个和玄月有几分神似的男性挡在了门前,用质问的语气这么开门见山的对我说。
“——我是玄月的朋友,我想知道五年前,玄月离开这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他的问题问的开门见山,那么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我的目的。
不过听我这样一说,那里的男人却将眉头拧作一团:
“……是吗?想必这里发生了什么,就连玄月也不知道吧。”
这话结束之后,他的眉头稍稍舒缓下来,随之闪开了身子:“进来吧,剩下的事情在这里面详谈。”
我点了点头,跟他步入这个完全是玄月家的复制的房子……不,要说复制的话,大概是玄月家复制了这座宅邸吧?
我一边跟他在走廊里前进一边进行思考。
曦告诉过我,在玄月来到那里的时候,他的叔父和叔母与父母之间的气氛非常诡异,我不禁推测了一下那里的可能性。
我们两个步入了客厅,我四处环顾,这里的布局和玄月家也相差不多。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客厅里还有一名女性。我想:那就是玄月的叔母吧。
不过我却没有见到玄月说过的爷爷。
我们两个坐在茶几的旁边,正当我提起茶壶,把茶倒在杯子里的时候,却发现茶壶里的东西只有冷水而已。
“抱歉,因为和曦相处得太久了,所以就下意识的意味茶壶里会是红茶或是绿茶来着。”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啪嗒一声放下了茶壶。
“随便,这种事无所谓。你来这里是想问当年的事情,对吧?”
男人长出一口气,端起我倒的冷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想必曦也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玄月做了出格的事情才会被强制遣送回去。说起来,洛家的计划,你知道吗?”
我歪着脑袋搜寻了一下记忆,随之便给出了“没有”的回答。
“玄曦和玄月同是我的兄长的孩子,但两个人却因为这个计划而被迫分离。老爹发现我们的血脉已经逐渐稀薄之后,不甘于让洛家退出约束者的舞台,所以想要凭借没有超能力的玄月,不断对其进行杀人训练而使其变成完全是人形兵器的约束者,这就是洛家的计划——所以曦和月从小就一直是分开的。”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四点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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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月.
“杀人的人是你啊,洛玄月!”
“————!?”
空气仿佛结成了冰块,我的大脑也被冻结的空气变成冰一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墨竹似乎不打算就此停下,法庭上的审判官一般、细数身为罪犯的我的罪恶:
“为什么在你去挑战空桐正明的那个夜里,不断在公园里死去的那个人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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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枫.阿尔德林.
“在训练结束,玄月的杀人数字超过一百的那一天,他做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安静的听着玄月的叔叔的宣告,他摆出了一派严肃的表情,有如法庭上的审判官一般、细数身为罪犯的玄月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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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月.
“为什么警察在临死前击伤了杀人魔,而你却在和林雪华的那一战之前损伤了手臂?”
墨竹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奏鸣,却直接刺进了我的心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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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枫.阿尔德林.
“玄月是个可怜的孩子,在被我老爹的不断逼迫中才会去杀人……我根本帮不了那孩子——!”
他握紧了茶杯,底下了脑袋。想必他也对玄月的命运而感到悲哀吧。
“我晓得,你也一定在为玄月的悲惨命运而心痛吧,我也是这样——所以我要救他,继续说下去吧。”
“嗯……那天,玄月杀死了他的爷爷,手段比任何时候都要残忍,我老爹的身体一边被从脚下开始一块一块的分解,一边被玄月止血。直到切到心脏的时候他都还活着,被迫忍受了身体被切成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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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月.
“为什么林雪华会这么依赖你,说你曾经救了他,而你却对救她一事毫不知情?”
这声音嘲弄着我一般,而我也在这声音之中开始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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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枫.阿尔德林.
“尸体被分解成了一百块,刚好对应玄月被迫杀死的人的数量。不过奇怪的是,玄月对此事却毫不知情。所以,有一件事几乎可以确定了。玄月拥有着洛家除自己本身之外,很少出现的第二个,负面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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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玄月.
“为什么你每一次拔古刀的时候都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为什么你从小直到现在经常会出现失忆的情况?答案只有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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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
“玄月(你)拥有着名为「双重人格」的超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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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拥有……双重人格?”
我瞪大了眼睛,深深的吸进了布满了尘粒的空气。
我的眼睛也终于适应了黑暗,看到了栖居在这里的所有东西——
这便是,地狱。
……不过这片地狱里的人们。
全都在哪里,被我见到过。不同于我家地下室里,因为杀人魔而死的死尸——这些人,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见到过的。
被我亲手杀死的一百个人——
“另一个人格支配你的身体的时候,你不会有关于那个人格所做的事的记忆。一边竭尽全力的想要去杀人,另一边则是讨厌着死去的人,存在于你的身体的这份矛盾,简直就像是黑与白的阴阳鱼一样。”
“骗人的吧……”
他完全无视了我的反应,
“看着这些死去的面孔,请快点觉醒过来吧,玄月。”
步伐的声音再度奏响,墨竹的脚步绕着我的身体,在黑暗里画出圆弧:
“对了,关于你是杀人魔这件事——曦是知情的。一直以来,都是曦在帮你做杀人之后的善后工作,把死去的人收入到地下室中,不知道你会杀人的就只有你自己一个啊。”
“骗人的吧——!”
“……你杀的人可不只是陌生人啊?还有,你的爷爷,被你分解成了碎尸;你的父母在一个月之内分别被你卸下了手脚。看着这些尸体,你有想起什么吗?”
我有,想起什么……
像是画在羊皮纸上一般模糊不清的画面渐渐展现在了我的眼中。
被分解的尸体。
被拆下的手脚。
被刺透的胸膛。
血,和死亡交织的花束,在我的记忆里像是传染病一般不断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