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来了！”
梢江心中忐忑，紧张着
刚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居然问出来这个连刃牙都问不出来的问题，梢江自己都感到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但接下来会如何？
愤怒？怒吼？被打飞？被敲碎脑袋？
梢江只能联想到这些
但事实是…
“…你想知道吗？那就告诉你好了”
勇次郎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而且，还说可以把那件连刃牙都不知道的事告诉自己
“可..可以吗？”
“..虽然要从很久以前开始扯起呢”
勇次郎不知为何，伸手指向路边卖关东煮的摊子，这和梢江所问的问题看上去没什么关系
“战斗这东西呢…说穿了就和吃东西是一样的，所谓弱肉强食就是这个道理。最早的战斗，就是以食物为赌注所展开的”
接着勇次郎又指了指自己
“我当初是一个沉迷于战斗中不能自拔的人…嘛虽然现在也是一样。但当年我可是想杀人就杀人，想破坏什么就破坏什么的家伙，那时的我是真心感觉格斗是比**更容易使人上瘾的东西…但后来经过一件事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呢？”
“你看这个”
勇次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梢江看见勇次郎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漂亮的戒指
“这是刃牙的母亲朱泽江珠的前夫：朱泽锐一的”
“嗯..我知道这件事”
梢江仍记得，刃牙将自己的母亲结婚那天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自己
包括朱泽锐一被范马勇次郎杀害这件事
勇次郎看梢江没有疑问，于是继续说道
“这个戒指以我本来手指的粗细是戴不上的…是我这两天才戴上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杀了江珠的5年后，还要戴上它，与江珠凑成一对吗？”
这个问题梢江就不明白了，疑惑的摇了摇头
“这就还要从当年说起了…当年的我，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甚至还曾经一个人将美国的军队打的溃不成军，让美国总统那家伙不得不与我签订友好条约，否则我可能会毁了美国…就在那时我明白，我战胜了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已经没有什么能与我一战了…我对此甚至产生了恐惧。不是因为对手强大而恐惧，是为没有对手而恐惧”
接着勇次郎又指向了那个卖关东煮的摊子
“举例来说，就好比一个美食家尝遍了世上所有珍馐美味之后，已经无法满足于现有的菜品，他会怎么做呢？”
梢江沉思了一下，给出自己的答案
“会…自己去做自己没尝过的菜品搭配？”
“没错。我之前说过，战斗其实和吃东西是没什么两样的。所以在我感觉到无敌的寂寞的时候…我就去自己创造敌人了。我所创造出来的产物，就是刃牙”
“这么说…刃牙君是…”
“是为了让我从无聊中打发时间用的…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过分吧。但就是这样。我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是有人权，有喜怒哀乐感情的孩子。我只希望他能变得更强，让我高兴高兴。这也是我给刃牙的母亲，朱泽江珠的任务。如果江珠没能把刃牙培养好，那她不过就是个中年娼妇罢了，我不会再看她一眼”
“怎么会…”
或许是等级的不同。梢江完全无法理解勇次郎的心理
儿子与妻子，这两者在当时的勇次郎眼中，就只是这种存在
“所以，才有了5年前的那一次对决。江珠以为完美的作品：刃牙，他能接近我多少。就是这么一场较量。不过很可惜，当年的刃牙弱的根本不像话。当时我以为那个小子没有用途，可以丢掉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期待被辜负的愤怒呢…说实话，当时我就是想杀了刃牙。不过当刃牙倒在我的面前，被我打得失去意识的时候…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不..”
“信不信随你…我当时想的是‘这下完蛋了’”
“完蛋了？…”
梢江不能理解，明明占据绝对上风的勇次郎，为何会这么想
“…在那时我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自己因为沉迷于战斗，犯下了多么糊涂的错误。让一个原本没有错，原本不想战斗的儿童，不得不承受我的拳头。但我不能停止，因为如果我停下来的话，地上最强的名誉就要颜面无存了…其实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我都觉得自己没啥尊严可谈了”
勇次郎尴尬的冲梢江笑了一下
而梢江，似乎不是这么想的，鼓起勇气开口向勇次郎应援道
“不…伯父您敢于说出您的真实想法，这是很有勇气的表现啊！你认识到以前您的错误，说出以前您不敢说的，说明您现在更强，更配得上是地上最强！”
“哈哈…你说的是呢”
整理了一下心态，勇次郎继续说道
“当我以为覆水难收的时候…江珠站出来了，站在我的面前了。那一介女流，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最弱的人，她不再是为我锻炼刃牙的教练，而是刃牙的母亲。她在那个立场下，对我挥出拳头，这代表什么呢？”
“…”
虽然梢江没说，但她明白了，因为太过沉重，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她想交换，拯救啊….作为母亲，她选择拿自己的命去交换刃牙的命…作为妻子，他拯救了进退两难的我…”
勇次郎这时又抬起左手，看着无名指的戒指，他的心似乎已经回到了5年前
“这是何等的一个奇女子，好女人…她拯救了两个远远比她强得多的男人…我甚至不由得想要紧紧地拥抱她，当我回过神时，她就那样倒在刃牙的身体上…”
好像江珠就在眼前，勇次郎双手做出紧紧拥抱的动作
“在那之后我对在场的格斗者们发起攻击…恐怕也是恼羞成怒后的莽撞行为吧…哎，说起来真是太丢脸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梢江终于解开了心结
第一次听到刃牙和自己说勇次郎时开始，梢江心中对勇次郎的形象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隐情…
“说起来，你也要好好感谢一下江珠才行呢，因为她，刃牙才能和你相识，交往…”
“…衷心的感激您，伯母..”
梢江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一样得说道
“怎么样？聊了这么半天，你看你还怕我吗？”
“啊…”
梢江注意到自己原本害怕到发抖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
勇次郎伸出手来抓住梢江的手，此时梢江心中也完全没有了恐惧与压迫感
“如果现在我再问你一次我刚刚问你的问题让你二选一的话，你恐怕就会选择别的答案了吧”
“嗯…是呢”
现在勇次郎的面孔，不是冰冷且充满杀意的面孔
而是带着微笑与温暖的面孔
“梢江…你是一个好姑娘。我真心祝愿你和刃牙能够幸福。因为信得过你，所以我现在有两件事要托付给你”
“请说吧，伯父。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很好…第一，不要把刚刚的话告诉刃牙。现在的他是靠对我的憎恨，以及为母报仇为心灵支柱挺过来的。他早晚要与我一战。现在的他，已经不是5年前那个弱小鬼了…而是已经长出獠牙，已经抵达史上最高等级的怪物。这次他与我战斗，我唯有全力以赴才是对江珠，对刃牙这么多年努力，牺牲的回答。同时在为母报仇的心态下，他才能发挥出100%的状态”
“嗯…我一定守口如瓶”
“谢谢你…第二…….那就是看住刃牙，千万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当年的我”
“第二个…当年的您？这是说，刃牙君也会变得对杀人与破坏无比上瘾的意思吗？”
“现在我还没有肯定…不过似乎是有了这种迹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希望刃牙也变成那样，到时候，只有牺牲你才能让他觉悟的话，那就是重蹈我的覆辙了”
梢江根本就不敢想象如果刃牙变成那样，会有多么痛苦与恐怖
“我答应您！我不会让刃牙君变成那样！”
“谢谢你”
勇次郎可能是生平第一次。给人低头致谢
梢江也慌了手脚，一边摆手一边摇着头
“走吧，快到12点了，让刃牙那小子等咱们可不好。我倒无所谓，不过你这个当女朋友的应该不太合适吧？”
“嗯！”
说着，勇次郎拉着梢江的手，一起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去
前往快餐店的路上…
“…这还是第一次和伯父单独在一起，而且说这么多话”
梢江心中反复回忆着，刃牙与自己所说的勇次郎，自己曾经见过的勇次郎，刚刚与自己聊天的勇次郎
刃牙所说的勇次郎，是一个六亲不认的杀人魔
当初在地下斗技场比赛中，在被绑架的时候，在中国擂台上所见过的勇次郎，是恐怖与暴力的代名词
而刚刚与自己对话交心的勇次郎，则只是一个很温柔，很关心孩子的父亲..不，甚至有一点母亲的样子
“伯父他不仅是外表…其他方面也真的变了好多…”
梢江自己不知道。但她现在的想法与某位中年白人女性所想的几乎完全一致
……………….
另一边
“咳咳”
刃牙轻声咳嗽着，一边向快餐店走去
这一路上咳嗽声没有中断过
“那个叫李散的老头…真是可恶…”
不知为何，刃牙在咒骂着刚刚还指点过自己的李散。不知是不是因为肺部被戳的太痛的关系
“慢着，这位少年”
又一次被叫住了
这次是一位中年男性的声音
“有完没完！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是遇到这种…？”
刃牙正想向声音来源处发牢骚
但同时刃牙发现，自己周围有什么东西瞄准了自己
黑洞洞的枪口
不止一个，而是围在自己身边一圈，足有六个
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是六个特警
以刃牙为圆心的话，半径大概有3米，每个特警的间隔也有3米
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两个特警中间
根据方向及声音刃牙推测刚刚叫住自己的应该就是他
“您有什么事吗？我正在赶时间”
“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忘记你今早对我们的警官做了什么？”
不晓得为何，明明应该是愤怒的指责，说教的语气才对，而中年男人的语气好像是背课文一样生硬
“哦..那件事啊，没忘”
“那我能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吗？”
“杰克范马是我亲哥哥，我看他很困扰的样子所以帮一下他，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不知道，这算窝藏罪和袭警罪？”
“嗯，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这么干”
轻松且不以为然的，刃牙说出了犯罪宣言
而这必然激怒了在场的警察们，以及那个中年男子。但这也是刃牙想要的结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是犯罪还要铤而走险？”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试试看我能不能像‘那个人’一样，凌驾于法律之上罢了”
虽然是被勇次郎指使，但刃牙心中也有想要挑战法律的意思。毕竟如果自己不能做到勇次郎很早以前就能做到的事的话，只能说明自己还差的远。这个问题上，他并不想以勇次郎作为靠山。所以故意忽略了勇次郎指使他这一事实
“那么，在这绝望的处境之下，你觉得你能超越法律吗？”
中年男子朝周围这一圈持枪的特警比划一下，双手也划出一个圈
“如果你敢轻举妄动，他们就会立刻把你打成蜂窝煤。就算你这小鬼出拳再怎么厉害，也赢不过这么多枪支从四面八方的攻击吧，这就是法律，政府的力量”
“啊哈哈…说的也是呢…”
刃牙像是放弃了一样，无奈的挠了挠头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不放弃的人才对
“如此看来，我确信我可以超越法律和政府了”
“什…你说什么！？”
但刃牙没有放弃
从他的态度，脸色上，反而看出了坚定不移的信心
听到这冲击性的发言，中年男子愤怒的咬咬牙
“哦…？那么你就是说，你能打破这绝望的处境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办！”
“我早就已经打破了”
从自信甚至转变到了轻蔑与不屑。刃牙的态度变化似乎在说明着什么无可置否的事实
“早就打破是什么意….哎呀？”
中年男子的话说道一半时，他噎住了
从墨镜里面看，刃牙与周围的人，景色都是经过黑色滤镜渲染过一般
但，现在却又变回了原色
而且刚刚自己身上，好像发出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哎…哎？？”
这时他发现了
自己的墨镜镜片
整个碎开了
“发..发生了什么？”
“是我刚刚打碎的”
刃牙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与中指
“你…”
只说出一个字，声调是颤抖的
中年男子的动摇已经完全写在了失去墨镜后，被刃牙所看清的瞳孔中
“不光是你”
刃牙又抬起了左手，张开手心
上面整齐的摞着一些小东西
“这是在这里的所有特警左胸前，也就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心脏位置戴着的警徽”
“啊？”
“什…什么时候？？”
特警们急忙低头向自己的心口位置
原本用线缝在警服上的警徽，现在已经不见了
6个特警，全部人都是这样
“不…不可能！”
中年男子与特警们此刻想到的事是一样的
刚刚他们七人，连眨眼都不曾眨一下
他们眼中的少年，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脚步一下….才对
不仅如此，中年男子没有被击打过的冲击感，特警们也完全没有察觉到用线缝住的警徽被用力扯掉的拉扯感
“警察先生。刚刚你们不小心踏进我的领域范围内的时候，你们就注定失败了。我如果愿意的话，刚刚就能戳瞎你的眼睛。同时刺穿所有特警的心脏…你明白这个意思了吗？”
刃牙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墨镜和自己手里的警徽
“你们，都是我的人质”
“…”
中年男子与特警们都明白
在我方所有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做出这些事的意义
自己的生命完全被掌握在这个少年手里，要杀要刮都随他高兴
警员们有些已经忘记自己手里拿着现代化的武器。而其余人眼中，自己手里的机关枪已经变得比钥匙链上挂的装饰品，孩子手里拿着的喷水枪还要渺小
这或许是世界上第一次的，赤手空拳的犯人与持枪的人质的场面吧
不，应该说是第二次….
“好了好了！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嘛！”
这时，一名矮小的老人从中年男子身后钻了出来，他轻松愉快地语气化解了这沉重的气氛
“…您到哪里去了？我早就说不要来，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如同找到救星，中年男子立刻退到了老人的身后，挥手向特警示意
特警们也立刻收起枪支，退后数米远，就好像在避难一样
“好久不见了！牙仔！”
“…原来是您老人家的主意啊，涉川前辈”
老人涉川刚气和刃牙互相打了招呼。看来是认识的
“牙仔，几个月没见你比以前要强太多了。现在的你搞不好比你父亲还强呢！”
“不…和他比还差了很远”
“哈哈！这还确实不是谦虚呢”
“涉川前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刃牙不明白，涉川安排这场闹剧究竟有何意义
“什么都不干，就是来试探试探你罢了”
“…试探我又做什么？”
“嘿嘿..因为啊，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都是格斗家，居然还没交过一次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刃牙并没有马上回答
他低头向涉川的脚看去
光着脚，没有穿以往的木屐
双腿迈成弓步
双拳抵在腰间
明白这个看似顽皮的外表下实际所暗藏的隐情，刃牙不禁笑了一声
“看样子…如果我一旦回答‘是啊’，您就会立刻冲过来把我摔出去呢…”
“哎呀，暴露了~”
涉川遗憾的敲了下自己的脑门，收回了双腿
“涉川前辈，您想要找强者对决的心态我可以理解。但我和您不同”
“哦？哪里不同呢？”
“我并不希望当什么最强，我的目标从刚出生到现在就只有一个。那个人您也明白。所以，您要找茬打架的话，请找和您有类似心态的人吧，失陪了”
刃牙转身似乎要离开
但，这时他又开口了
“对了前辈，您最好去医院查查您的尿管结石”
没头没脑的丢下这句话后，刃牙迈腿，拉开了与涉川的距离….
“怎么样？鸠崎，他就是范马刃牙”
“嗯…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一击击倒那个丹波文七了”
中年男子：警察署长鸠崎点了点头
等刃牙离开他们的视线后，鸠崎紧绷的神经才好不容易得到舒缓
“那个小子居然会强到这个地步…后生可畏啊”
当初涉川看到文七的伤势后，其实并不明白是谁干的
只是红叶进来的很是时候，并接过涉川的话茬，涉川才顺着红叶的说法去说
原本的话，涉川是打算说范马勇次郎的。听到红叶说范马刃牙后，他其实是很吃惊的
他不知道，当初那个小鬼如今居然达到这种程度
因此涉川让鸠崎准备持枪特警。只为探清刃牙如今的底细
在一边看完全过程后，涉川心中的震撼与恐惧，其实并不低于鸠崎与特警们。但身为武圣，身为长者。身为这次闹剧的策划者，他不能表露出动摇。因此勉强装出一副开玩笑似的表情后，才站出来解围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刃牙也不是第一次颠覆涉川的想法
当初刃牙与那个神之子对战前，自己就预言过神之子阿里少爷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
但事实结果，抽了自己的老脸一个响亮的耳光
“说起来…他怎么知道我有尿管结石的？”
那是自己还没跟任何人提过，只有自己与自己的主治医师两人才知道的事
“哎…这小子，究竟还要令人出乎意料到什么地步呢…”
“涉川老师，您能打赢范马刃牙吗？”鸠崎好奇道
“对了鸠崎，都快这个时间了，咱们去吃午饭你看如何？”
涉川立刻加大了嗓门掩盖鸠崎的声音，并用力推着鸠崎的后背
那样子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