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睁开双眼，头脑像是多余的产物，沉重得让人心闷。身体也尽是酸痛，好不容易坐起身，我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借着余光环顾四周，我睡在一张粉色大床上，头顶上粉红色的灯光照亮房间，让这儿显得有些诡异。
耳边传来洗澡间水流的声音，随着玻璃门打开，金光师傅端着一盆衣服走来。
“所以说啊，你差点死外面知道么！”
“死……”我不清楚师傅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想着心中还真有死的想法，回味着那股血腥味，是揪心的痛。
师傅看出了我的心思，抬手丢给我一件新衣服，瞥了眼房间角落，随性问道：“那么你可以认真的告诉我么，为什么你渴望力量呢？”
“为了报复……因为嫉妒……”
“是心。”师傅不太满意这个标志性的回答。他望着我，似星河如水钻的璀璨瞳孔缩小，解释道：“文明造就欲望，欲望造就战争，这一切都源于智慧的心，嫉妒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可你现在所害怕的不是嫉妒，是力量！你在如愿获得力量后感到了恐惧。”
“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最开始渴望变强，现在却对杀戮时的自己感到害怕。
“恐惧也是心的一部分，这都是人会拥有的，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雾晓”吗？因为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迷茫的人……记住，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无法控制的力量，控制住你的心！”
控制住我的心？
“一句老话，应该是人按开关，而不是开关按人，你需要控制心，这样才能看清楚自己。”师傅说罢，反手按在我的头上，眼神犀利。
他有意用着不属于这个长相的中年粗声说到：
“你所希望看到的即是真实，你所幻想听到的就是内心，别让那鼓声变成战争的声音，那是带来和平的节奏…………我曾见到过无数因‘心’而产生的战争，他们为了争夺物资、地盘、权利，但这一切都在百年千年后化为尘土，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如何运用那份力量，如何看待那份力量，如何传承那份力量，你只需要跟随心的抉择！”
声音如同穿过岁月的长河传入我的耳中，在时间的摧残中毅力站起，指引我未来的道路。
如何运用力量；如何看待力量；如何……传承力量？
我只需要跟随心走就好了……
见我依然迷茫，师傅并不急于求成，自问自答起来：“你对炮火声怎么理解？有人觉得是守护的声音，也有人觉得那是灾难的战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观念，所以如果你换个思维去想，或许脑海中的声音又会不一样呢。”
“师傅……也可以听到那声音！”
惊讶？非常惊讶！虽然我还不能理解师傅话中的意思，但或许按他说的，换一种思维逻辑可能真的会不一样。
除此之外，就是心中那无法跨过的坎。
我承认自己钻牛角尖了，对此自己看得还是比较清的，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无法从中逃脱。
低头沉默许久，我低声道：“师傅……请教我控制自己的心吧……”
“是嘛……晴空，那最后问你个问题，你很喜欢幻想吗？”
师傅没有直接回答我，眼中透露异光。
“嗯。”
其实我也觉得很羞耻，毕竟那么大一个人了，还总是幻想这幻想那的，但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因为这样我才能得到幻想中的满足感，可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幻想开始向噩梦发展……满脑都是关于光离开的噩耗。
得到肯定的答复，金光递给我一枚硬币，默默注视着硬币的正面。
“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的故事，收下吧，不要怀疑，它就是枚普通的一块钱。”
僵硬地接过钱，我观察了一下，这枚硬币被磨平了棱角，身形变得扭曲，表面泛起淡淡银光。
总感觉它曾经历过宏伟的历史。
“放平心态，思考往往会影响判断，就像你看这枚硬币一样。”
这是金光师傅最后的忠告。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如果修心的话，就做好长期修行的准备吧，要么和我离开，修行五年，要么回家过你的普通生活去。”』
走在路上，师傅之后的话回荡在脑子。
和他走？一起修行？那是不可能的，我才找到自己的妹妹，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如果一走了之，那就相当于放弃了如今的一切。
师傅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他说：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别人。
……………………
“你真打算带那家伙走？”一直在房间角落蹲着的白企问道。
金光难得睡这么大的床，躺在上面滚动几圈，抱着枕头将脑袋按在其中回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让他认清自己，他所想要的是什么，他所期盼的是什么……”
人都是这样，生活在安逸中便反感“小事”，只有看见更加危险的世界才会珍惜以前的生活，这也就是孩童与大人的区别。
金光经历过太多太多，多到一切珍贵的回忆都消磨于岁月，多到忘记看待事物的意义。他知道晴空为什么而苦恼，可他无法出手、或者说是过多帮助，因为晴空活在自己的世界，他的心结只有自己可以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他选择留下来，那我们就恭喜他吧。但如果他决意和我走，那随你处置。”
白企点点头，抚摸着脸上的伤口。
在得知晴空要杀自己后，自己竟然还为他更衣清洗，简直是疯了……
尽量不去回忆具体看见的东西，白企轻咬银牙：“真的是他么。”
“你不会真以为他会让盖诺赛特去杀你吧？如果真那样，你又为什么把他带来找我呢？”
“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已经杀了他了……”
金光望着角落脸蛋比苹果还红的少女，无奈摇摇头，变把戏一样拿出一颗彩蛋丢给她。
“晚上再打开，记住要一个人的时候用，否则后果我不承担！”
捡起彩蛋，白企对金光还是很信任的，但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疑惑，看向睡倒在席梦思的金光。
“话说金先生，为什么你要收那家伙做徒弟呢？你以前不是说过像晴空这种有心魔的人难成大业吗？”
“是吧……所以我没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当然他肯定也不感兴趣。之所以为什么收他……故人之托，那家伙爷爷可是个不得了的角色……”
“是……”白企知道自己不应该多问。
“哈～现在还不能说呢～你以后会知道的，所以先让我谜语人一阵子。到时候啊，你就知道了～”
“……明白了……”白企眼底闪过低落，随即起身握住门把。
“其实我也有个疑惑，为什么你确定晴空没有要杀你？如果当时他是装的，你可能已经死了。”
金光的问题问住了白企，小姑娘脑中满是那晚晴空对自己的态度，如果没有那次道歉，或许自己在雪中就已经率先做掉第五晴空了。
“直觉吧……”
房门关上，发出击碎冷寂的碰撞声，让金光的思想变得格外清醒。
活跃的思维可以有助思考。
“第五晴空，你还有多少可能性呢？如果到头来只有这点本事，那我还不如去关注仁不良的故事。”低声喃喃，金先生拿出一枚碟盘细细观赏，粉色光芒暗淡下来，遮住他入神的表情。
如果现在有光线可以照在那枚碟盘上，其赫然写着“背叛者”三字。
硬币的正反面，其实在抛起时就早已不在重要，旋转于空中，为心中的选择定下结论。
人亦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