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仁不良和变色龙阴差阳错的掉进了丛林的另一面，并且仁不良摔伤了大腿，看来一时半会儿离不开了。
随便拿卫生纸包裹住血淋淋的大腿，仁不良扯下一条有韧性但不易变形的木棍缠在腿上，充当临时拐杖。
变色龙掉下来时为仁不良抵挡了一部分冲击，所以仁不良身体只是断了几根肋骨，还可以自由活动。
但那个与他别无二样的少年就没那么好运了，躺在地上昏死过去，身后溢出鲜血，眼角留下一道五厘米的血口，延长到耳边，极其骇人。
从口袋中掏出正太曾留下的那瓶叫“二顿盖紫清”的药品，仁不良记得它是可以直接抹在伤口上的，也可以通过口服达到一定程度的医疗。
这瓶药对伤口没有治疗效果，只能让伤口失去痛觉并且消毒，如果现在仁不良自己使用大概可以忍着腿伤逃出去，剩下的剂量足够用上三天了，自己按照原路返回还有几率存活。不然一直在这里靠着那么点食物等待伤口自愈简直是天方夜谭。
余光扫向变色龙，仁不良背上所有食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毕竟牺牲是必要的，两人在这里都得死，还不如让一人有活下去的可能。出于自私，那个人也绝对会是仁不良，因为他便是冲在大雁群前的唯一获利者！
不知睡了多久，变色龙艰难的睁开眼睛，脸上的伤口传来阵阵清凉，手心炽热的温度让人无比温暖。
“醒了啊，吃点罐头吧。”仁不良将水果用叉子插起送到变色龙嘴边。
少年与他对视，一口吃下水果，微微一笑:“谢谢。”
“哎，好好休息吧，咱两现在可没有多余的药物了……”仁不良握紧口袋中一滴不剩的药瓶，拖着大腿一瘸一拐走向篝火。
变色龙同时顺着地面的血迹望去，那是一道因摩擦留下的两米长印，而这条早已凝固的血痕最终到达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身下。
没错，变色龙的后背此时已是残破不堪，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只有与眼部相同的清凉。
可不是嘛，仁不良心疼的抹完了所有药，但即使这样变色龙大腿还有几道伤口。
“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手机呢？我给二号打个电话。”
“喏。”仁不良丢出自己那台过时的小破机，但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电话打去，待机音回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以挂断结束。
“…………”
“…………”
两名少年沉默了，不过仁不良并没有愣住太久，低声问道:“也许是太忙了吧，咋们一晚上还是撑得过去的。青山，你是什么时候来到组织的？”
“从来都在。”变色龙握住手机的力气加大几分。“我和二号记事之前就被社长收养，社长从不告诉我们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和那个女人训练我们。每次我们完成任务都会有奖励，就算失败社长也不会惩罚我们；但那个女人会叫人用鞭子抽打我们，把我们的头按在水缸里，甚至把我们和狼狗关在一起。”
“那个女人是谁？你们口中的那个疯子？”仁不良继续问道。
“嗯，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我们从来没有得到她的信息，就连性别都是社长曾说出来的，组织的五号当年尝试调查她的身份，最后……”变色龙咽了咽口水，动摇的瞳孔中闪烁着恐惧。“最后……只有一份快递寄了回来……”
“是调查结果？”仁不良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是被切成片的……尸体……”变色龙想起了不好的经历，喉咙不住干呕起来。
“…………”
这下麻烦了啊。仁不良心道。
如果对方说的是事实，那这件事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杀人？这样的事仁不良想都没有想过，嘴上冠冕堂皇的说说还好，可这种事一但落到普通人头上简直是灾难性的，毕竟杀杀猫狗都怕的人怎么会有对同类动手的勇气呢，更何况变色龙口中所说的那人被以那种残忍的手段除掉了。
这些东西完全突破了仁不良内心的下限，就连稳如老狗的他双手都不由颤抖。
“那你想过逃走吗？”
听到仁不良的话，变色龙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很快隐藏好情绪:“我们谁都可以离开，这是组织定下的规矩，但……就如你说的，适应黑暗的人怎么可能在光明中生存。”
“是么。”仁不良不再说什么，只觉得坐在对面的孩子可怜可悲，自己所能做的只有在他耳边说些无用的话，仅此而已。
人们会追随强者，即是『大雁南飞』，一些人试图成为强者，一些人则隐藏在强者的光辉下。不论哪种人都逃不过依赖的力量，只不过观念的不同，努力者依赖自己、追随者依赖他人。变色龙如今依赖于不去轻易改变，那仁不良他自己依赖什么呢？
是家人？是生活？是同伴？都不是，是利益，人民需要利益，大家只是对利益的转化不同罢了，与爱人执子携手是对自己的益、有着热爱的生活是对自己的益，既然是利益，那就有大小之分。仁不良看来，只要抢在最前面的就是最大的利益、独占一席之地就没有对比区分，因为不管后来者多少次超越自己，那个顶着“第一”名头的始终是自己，既然不能得到最大的果实，那便退而求其次追寻第一颗果实，这即为——雁首，即是唯一的获利。
话虽如此，可他又何尝去想过呢，顶在第一位的大雁可是要承受扑面而来的危险风浪啊……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仁不良将手掌放在火焰上挥了挥，语重心长道:“那时自己没有及时做出选择，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最后错过了一切。所以既然向往，那就奋不顾身的去追吧，你总不能在这个组织待一辈子吧，有时其他选项也不赖呢。”话语中，仁不良心口的那道身影已悄然发生改变，那是一个与原本爱着的女人相貌相同的面容，却来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我们不同，你怎么会理解我呢。”变色龙自嘲一笑。
“我们不同？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生改变，我当年可是活在牢笼中的傀儡，是别人面前的乖乖男，是最优秀的孩子。你看现在，我不是也改变了么，早就不再是那么单纯的人了，就连最后可以回忆的女孩也不知所踪。”少年眼神落寞，但转瞬之间恢复了光泽:“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去爱那个更值得我爱的人，其实啊，我从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过我，在喜欢的人面前我从来都是无法看透对方的内心，自己也不肯在她面前袒露心意，在不知不觉……我已经找到了新的依靠。”
“是那个书记的妹妹？我以前看到过她，在某个出版社。”
“是啊，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她的替代品，只是我们这样的关系……呵呵……如果咋们出去了，我想试着再次改变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