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冰凉的河水,刺骨的疼痛让人的神经麻木,仁不良拖着不愿踏入其中的身体走入河中,湖水渗进鞋子、裤子、衬衣、最终在仁不良一脚踏空后将整具身体吞噬。
不知沉了多久,仁不良依然保持清醒的意识,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合上,连身体也不受控制。
最后的光芒消散,忘川渊恢复平静,似乎从未有人踏入过……
淡蓝的湖水中,仁不良静静的下沉着,他只感觉身体被灼烧般疼痛,喉咙发出阵阵刺痛。最后的意识告诉他,这不是自己感觉到的疼痛。
“救救我……”
呼救声传入仁不良临近混乱的大脑,一遍遍重复着。
“星云……”
“只要再表达一点点就好了……”
“如果我可以再快点……”
“好痛……”
勉强睁开双眼,湖水被血色笼罩,散发淡淡的血腥味 ,而在仁不良眼前的,是一名持续下沉的少年。
底下是无尽的深渊,连色彩都被吞噬,连感知都会失去,但即便下意识知道这些,仁不良依然奋不顾身冲了过去。
那是一个少年,他吼哑了喉咙,折断的手指,身体残破不堪。
那是一个少年,他拼尽全力向他游去,妄图伸手抓住自己的未来。
最后,仁不良的身体停在了空中。只差一点点,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抓到,那个可以越过困难的少年。
“你……是谁?”少年发出沙哑声,张开的口中流出鲜血。
“别放弃啊!把手给我——”
一股巨大的压力传来,仁不良被从深渊中传来的冲击吹上万丈高空,再次落入血海中,这次在他眼前的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
仁星云,她紧闭双眼,随海水移动,愈行愈远。
而女孩的身后,是那个与她同样长相的孩子。
两名女孩顺着海水沉下去,又是那个深渊,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深渊中涌出无数炽热水流。
少女们不受影响,但仁不良的身体被烫出一个个水泡,破裂,流出血来,腐烂。
仁不良的脚趾盖被全部翻开、拔掉,大腿被一块块削去,肋骨外翻!
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痛苦的喊叫出来,冲进汹涌水流中试图抓住二人的手臂。
但来不及了,因深渊中突如其来的漩涡使少女分散开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哪怕救下一个也好,求求你了!”仁不良的身体开始崩坏,从大腿处一点点化为鱼养料。
他拼尽全力冲向前去,直面仁星云……然后从身旁划过,伸手抓住仁星雨。
『再见了,我曾心爱的女孩。』
湖水重归平静,血色淡去,三人的身体也消散于其中。
再次睁开眼睛,仁不良悠悠转醒。
这里是2025年,人们一如既往地生活在日复一日不曾改变的生活中。
床上,仁星云伸了个懒腰,紧紧抱住仁不良。
男人只感觉哪里不对劲,回过神来立即挣脱温柔。
“嗯?老公,怎么了吗?”仁星云疑惑道。
仁不良被吓得翻下了床,喘着粗气质问道:“这里是哪儿!”
“还能是哪里,是我们家啊,你昨晚睡糊涂了吗?”仁星云“如实”回答。
“…………”
好像的确是如此,仁不良缓过神来,他好像已经和仁星云结婚好几年了,记得当年自己在正太白的帮助下追回了仁星云,高中毕业后直接去领了证,现在他们生活在徽海市,有着自己的孩子和稳定的工作。
“是昨晚累到了吗?那今天就不去参加婚礼了,你好好休息吧。”
婚礼?印象中,今天好像的确是某人的婚礼……仁星雨的婚礼。
好像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仁不良心中失落。
“不,我只是没睡醒而已,抱歉,我需要出去走走。”说罢,仁不良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走出家门。
这是一栋合租房,在仁不良出门的瞬间,另一家的人也走出房间来。
“今天罕见的起来很早呢。”正太白将吃完的早餐丢进垃圾桶,朝仁不良微微一笑。
直到见着正太,仁不良的心情才舒缓不少,靠在墙角说道:“昨晚没睡好啊,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不定不是梦呢。”正太白笑到。
“我也解释不清……”
“那就不要解释了,今天不是还要去参加婚礼么,那是你老婆妹妹耶,打起精神来!”正太拍拍仁不良的肩膀,走向光明中,但在他的身后,仁不良所看见、接受的仿佛一片灰白。
转眼间已经到了婚礼,失神的仁不良被旁人换回,环顾一圈,都是一群不怎么有联系的七大姑八大姨。
“仁哥!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极为单纯的男人。
他带给仁不良一种怪异的熟悉感,仿佛一眼便可以看透对方,而对方也可以对自己如此。
“啊……嗯,很好看……那个……姬无益,今天好好表现。”艰难挤出笑容,仁不良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能顺着望向门口。
那里有一对夫妇和少女,男人表情严厉、女人神色温和,还有一位长相清秀打扮时尚的少女。
毫无疑问,是仁不良的父母和妹妹。
但为什么呢?仁不良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姬无益和仁星雨结婚邀请仁不良家人干嘛?
抱着这个问题,他问向一旁抱起果汁一顿猛灌的姬无益。
“无益,为什么邀请我们一家呢?”
“嗯?”姬无益放下瓶子。“仁哥你说什么呢,我结婚不邀请爸妈邀请谁呢。”
“爸妈?”
“我是被你带回家的孤儿你不记得了么。”
“…………”
是这样……吗?
抱着失落且混乱的心情参加完婚礼,见证姬无益与仁星雨爱情史的诞生,仁不良愣在原地,最终默默无闻的脱离人群。
正太白也跟了上来,无意似的提到:“不良,你有没有体会过世界观崩溃的感觉?”
“世界观……崩溃?”
“如果你现在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呢,只需要什么东西就可以破除梦境。但这种生活你不是很喜欢吗?继续睡下去也不是问题~”
继续睡下去……如果继续睡下去该多好啊……
意识仿佛超脱出了肉体,仁不良眼中出现自己这一生的完美时光——在家族中自由自在、交到知性朋友、和爱人在一起,不需要为金钱奔波,生活更不会变得四分五裂,这样的日子不正是仁不良自己所期望的吗?
转过身,仁不良身前出现一扇紧闭的木门,周围也随之化为泡影,只有仁星云站在远处。
“老公,干嘛呢,我们该回家了。”声音遥远且虚幻。
“…………”仁不良看着女人,手握住门把,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你……”
硬是扯开大门,金色从中放出,一切重新归于黑暗……
另一边,那是一个和睦的家庭。
仁星雨正与姬无益谈笑风生。
“然后啊,我……呃……”
“怎么了吗?”意识到仁星雨的不对劲,姬无益连忙询问。
当二人回过神来,本该装修好的新房变为乌有,世界被黑色笼罩。
“无益……我……”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与爱人,仁星雨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然后身体开始下坠。
姬无益下意识抓去,可他的手也完全消失,直到身体若隐若现,只能发出灵空声: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随后……无尽的血色湖水淹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