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吴浩宇和胡梦婵都没有再说话,而莫妮卡出现得那么突如其然,消失得也是悄无声息。距离超空间跳跃结束还有五小时,两人各自依然保持沉默,开始收拾工具,一不小心,吴昊宇的手碰到了胡梦婵的右手……
刚才看到过,那只手是义肢,所以和另一只手比起来,上面的人工肌肤柔软而纤细,而人工神经的仿真程度也是很高的,双方同时抽回了手,气氛顿时更尴尬了,这下不光不说话,彼此动都不敢动了。
“对……对不起……”吴浩宇道歉道。
“没……没有……”胡梦婵的语气有些颤抖,仿佛在试探一般,她非常后悔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回想起来,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刚刚自己在干什么啊,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还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义肢……“刚才的事情……请忘掉吧……是我自顾自地说了些扫兴话……”
“不,我不会忘掉的。”然而,吴浩宇的回答却出乎胡梦婵的意料,她抬头看着吴浩宇,只见少年的眉宇间流露出了某种特别的信息,不是同情,也不是嫌恶,而是……某种同仇敌忾。是错觉吗?胡梦婵不禁有些怀疑“你是我的同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共患难的兄弟,而我是船长,你的事情我不会不管!”
“你……”胡梦婵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笑了起来“哈哈……你还是在把我当男生啊。”
“呃……这个……好吧,是我用词不当。”当然,迟钝的吴浩宇是肯定想不到这个用词不当对少女造成的打击有多大,而且他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总之,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为你讨回公道的!”
“你……唉……算了吧……”胡梦婵摇了摇头,在那抹苦笑中,吴浩宇看到的是少女深深的无奈“我也只是发发牢骚,你别太在意了,就算我再怎么恨,他照样继续灯红酒绿,我也依旧只能修修船……”
“可是你刚才不是……”吴浩宇不会忘记,就在几小时前胡梦婵的那副表情。
“呵呵,激动的时候恨不得把那个家伙碎尸万段,但是冷静下来一想,那种事情根本做不到,而且要是被他知道有幸存者的话,说不定这家伙会干出什么来呢。”无奈,无力,这种凄凉的感觉实际上比仇恨更加让人心痛,但是即便如此,胡梦婵仍然感到一丝欣慰“不过,你能这么想,我还是很谢谢你,刚刚的事情对大家保密,好吗?”
“嗯,好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两个人的秘密……呵呵……”不知为什么,胡梦婵嗤笑了一下,然后拎起了她的工具箱“好了,去睡会儿吧,去黑港那种地方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科是不行的哦!”
在确认胡梦婵去休息室休息了之后,吴浩宇来到了副室,不出他所料,莫妮卡根本不会去睡觉,此时她坐正在那里的简易驾驶席上,手指在触控版面上极速运动着,但是她并不是在开船,而是在尝试搜索这艘船的有关资料。
之所以说是在尝试,尽管作为鬼灵部队最顶尖的黑客,从刚才到现在,莫妮卡肯定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弄到,看到对方忙碌的有些太过旁若无人了,吴浩宇敲了敲门框“我说,你是不是太投入了,而且这可是我的船。”
“呵呵,别这么小气嘛。”尽管被发现了,但是莫妮卡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动,更不打算辩解,因为她不需要这么做“不过就像你说的,这是你的船,好像没有你的授权,谁都无法进入飞船的核心数据库,连舰载的电脑都是洛伊德人的原装货,真是了不起啊。”
“现在大家都去休息了,你差不多该对我说实话了吧。”吴浩宇关上了副室气闸,并且反锁了,然后盯着莫妮卡说道“为什么要跟着我?这个时间去接几个短期的活儿捞几笔才是你的风格吧?”
“嗯,一般情况下是没错呢。”莫妮卡关掉了控制版面,然后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子上以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仰视着吴浩宇“不过呢,这次跟着你,不,准确说是跟着这艘船就是生意本身。”
“果然是跟着艘船有关啊……”从收到这艘船开始,吴浩宇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写些你能透露的情报吗?”
“有人盯上了这艘船,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莫妮卡说着,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不过呢,这倒是不难理解,毕竟这里不仅有一整船的异星科技,还有一整船的秘密,谁不想要呢?”
“你收了多少钱?”情报太模糊了,吴浩宇希望能够稍稍具象化一些,他想通过酬金来判断事情的程度。
“呵呵,别把我想得这么庸俗嘛,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哦。”没错,身为大领主家的公主,莫妮卡根本不缺钱,她只是单纯地为了享受战斗和冒险的快感而选择当个浪荡的佣兵的。不过,这个回答也让吴浩宇彻底没辙了,而就在这时,莫妮卡歪头一笑“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次有人开出了二百亿泰伦的天价哦,只不过目的是相反的,要我做掉你,然后把这艘船搞到手。”
“果然……”吴浩宇就知道,莫妮卡不会平白无故地做任何事。二百亿泰伦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人愿意而且出得起这么大的价钱,不过他同时也清楚,出于佣兵的原则,莫妮卡肯定不会透露对方的信息,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信使,根本不是幕后的主使者“不过这么说,你似乎做了赔本生意啊。”
“呵呵,这你可就错了,把你做掉我才是亏大了。”莫妮卡眨了眨那只独眼,笑意更重,同时也让她的面容更加扭曲,同时舌头从上唇扫过,就像是看到了可口猎物的猛兽“但是呢,你这么关心我的生意我还是挺高兴的,你放心吧,这次的价钱是我所有生意中最让我满意。”
“好吧,至少我可以确认你不是我的敌人了,是吗?”
“这点我永远可以保证。”莫妮卡爽快地说道,然后突然话锋一转“好了,作为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的报答,帮我换药吧。”
“嗯?啊,可以。”如果是别的事,吴浩宇或许会犹豫,但是这件事情他却很快答应了。
接着,莫妮卡放下了座椅的靠背,斜三十度躺在了椅子上,然后拿下了面罩,露出了那里扭曲丑陋的伤痕,每次看到这个,吴浩宇的心中总有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救他,莫妮卡的容貌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吴浩宇将药膏涂在小刷子上,然后均匀地在伤处涂抹起来,他还记得莫妮卡曾经的容貌,那简直就是足矣令众生倾倒的绝世佳人,如果再穿上她作为公主的华丽礼服,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为她的绝世容貌所吸引。
“对不起……”每次看到这个伤痕,想到这些事情,吴浩宇心中就满是歉意,这次也是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再次道歉。
“唉……要我说多少次啊,没必要为这种事道歉啊。”莫妮卡的表情也舒缓了下来,没有了平常脸上的那份凶险,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女——人的存在又不是由外貌决定的,再说伤疤是军人的勋章嘛。一般的时候,莫妮卡都会这么说。
“可是……我在想,如果你还是原来样子的话,估计会有不少的追求者吧。”实际上由于莫妮卡的特殊身份,即使毁容,求亲者依然不在少数。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合适,这时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顺嘴说出来了。
“切,要么是色鬼,要么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白痴,那种家伙我才不稀罕呢。”然而,莫妮卡很清楚,为了她的容貌和她背后的权势而向她献殷勤的人绝对不是她的选择,她要的是一个真正了解她,包容她的真男人……但是真说起来,就一个女人而言,二十四已经在青春的红线上了,而莫妮卡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喂,你会在意吗?”
“什么?”
“我的长相……”吴浩宇没有注意到,莫妮卡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的羞怯。
“无所谓啊,你就是你嘛,更何况,这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会负起责任的。”
“负……负责,你在说什么啊。”莫妮卡几乎要掩饰不住自己的慌乱,不过……
“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还到地。”吴浩宇的回答让她瞬间恢复了冷静。
“什么嘛……真是的……说的话一点新意都没有。”莫妮卡的心中不觉有些失落,但是也很庆幸,如果真是那个意思,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这时,吴浩宇已经帮她重新带好了眼罩,莫妮卡坐了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谢了,我困了,睡觉去咯~”
“哦……”
“要一起吗?”莫妮卡转过身,朝吴浩宇抛了个媚眼。
“好了,你就别折腾我了……这招不管用了。”而吴浩宇依旧把这当做是莫妮卡的恶作剧。
“唉,最近你越来越无趣了呢,走了。”莫妮卡打开气闸离开了,嘴里暗暗嘟哝着“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