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初见轮廓,而她想要的东西,却无从可知。
曾经的我,不会在乎任何我身边的人的情绪,早点避开是原则。我无法忍受的事情,是她不开心的样子,这是与人性作斗争的力量所在。
“我说,咱们找个地方坐着吧。”
“好。”
她也背着手,低着头一步一步沿着布满石子的路走着,好像也在思考着什么。
「耳机要没电了,我们俩就不打扰你了哦,接下来要加油哦。」
我内心一震,在走过来的路程中,都是他们教我如何表现得温柔体贴且绅士的,这时挂断,无异于去掉了我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怎么了?…我猜,余逸他们没回去吧。”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的?!”
“总被两个很显眼的人跟着呢,很好发现的,而且虽然耳机戴在另一边,但是还是很容易看见哦,”她朝着我笑了出来,此时我的感受只能无地自容来形容,怎么能这么窝囊啊!连约会都要实时指导。
“不过,度安的确是这样的人呢,如果不迟钝的话,就不能叫度安了呢?他们俩真是为了你用心了,替我向他们问好。”
就像看了剧本再去看戏一般的感受,洛星颜从开始就知道这样的巧合太过于蹊跷,反而加重了怀疑,最后被识破了。
我们找了一个随处可见的长椅坐了下来,夜晚的公园长椅是很经典的场景,不知道多少故事发生在这种地方。
海风吹来清新的味道,驱散了一点点仲夏的炎热感,沉默不语的我和她就这样保持着一点点微妙的距离坐着。
人渐渐地少了,一旁的路灯照着俩人,洛星颜右手放在白皙饱满的大腿上,左手仍旧紧握着我,低着头,看起来像有话想说,又像是很紧张的样子。
我依旧在想,自己是否真的迷上她了,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如果可以在一起的话,和她在一起,会给她带来多少困扰呢?不会有人喜欢照顾一个经常生病的麻烦男友吧?即使一开始欣然接受,但总会被各种各样的麻烦琐事磨得没有耐心吧。
杨姐的话回响在我脑海里。
“她已经开始依赖你了,作为男生嘛,应该怎么做呢?你啊,要知道的,不仅仅是她想要什么,更应该想想自己要想什么啊。”
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是她开心。如果让她再变成原来那个她,我会后悔。
对,就是这个时候。
“我!”
“林…”
好巧不巧地撞车了。
“你先说吧。”
“不不,你先说。”
“好,我先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不起!因为我影响到你考试成绩了,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和好!请你原谅我。”
握紧拳头,说出来了。
身边的少女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也握紧了拳头。
“记得第一次看见你,是我转学过来的第二天,我被安排在倒数第二列的最后一个座位上,我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期待,盼望,想着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否会有改变。”
“那天下午,教室的午休刚刚结束,我从睡梦中刚刚醒来,看见身旁的身影——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一个有点瘦弱的身躯,和一撮留到眉间的刘海。”
“你对我说:‘同学,你的笔。’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却带着一股千里之外的感觉。那只笔被你捡起,我迷迷糊糊地接着,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那时我想:可能我们是一类人吧。”
‘’后来,我们就没什么交流了。那个时候我一直很低落,好像我的生活…就好如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直到冬天有一次,我得了一场重感冒。”
“我认识了顾乃惠,和被老师委托的你。那段时间,我的家人正好在忙一个项目,住得近的表姨也没有时间照顾我。我在黄昏的房间一个人,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天,就是一个如同平常一般的冬天的黄昏。
门铃响了。我艰难地起床,看着自己略微尴尬的连衣睡裙,和蓬乱的头发,算了,大概是快递之类的吧。
我顺着落日的阳光从猫眼中看过去。门口的人只剩一个黑影,看不清面容。
“哪位?”我心里有点慌。
“是我,林度安。来送作业的。”
“啊,等一下。”
为了给刚认识的同学兼邻桌一个好印象,我理了理头发,套了一件毛衣开衫。
“请进,真是麻烦了。”
“没有,反正住的比较近,不进去了吧?”
“没事,进来喝口茶吧。”
看着他难为的表情,我晃着坐在了沙发上,请他坐了下来。
“这是今天的作业,呃,你家没人吗?”
“没有,父亲出去忙项目了。”
与一个男人独处一室,我紧了紧胸前的毛开衫,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啊,那个,我就不坐了,我先回去了,不然你也很困扰吧? ”
“没事,喝口茶吧。”我在厨房泡了一点茶叶,但是还是虚弱的有点端不稳。感觉更严重了,好像有点发烧的感觉。
突然,眼前一黑…
哐啷,茶杯摔碎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客厅。
…
等我再睁开眼,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熟悉的、安心的感觉。等一下,刚才是有客人进入我家吧?
“你醒了?我想打电话给你父母,没找到号码,你肚子一直在叫,应该是生病没有好好吃饭吧?”
“已经39度了,我找了点退烧药,吃了吧?真是冒犯了,私自翻了你家的橱柜。”
“还…做了点粥,虽然做的不好,但是还是吃点吧?”
的确,我从中午就没有吃东西,一是虚弱得不想吃,还有就是不想做。
看着面前五官端正的少年,伸手端来一杯温水和几粒药。脸竟然有些许发烫。
我接过来,喝了下去,“太麻烦你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应该也着急回去吧?”
“你这个状态,没人照顾你怎么行?我已经联系顾乃惠了,她一会过来会照顾你的,等她来之前,就忍忍吧?”
林度安别过脸去,好像有点脸红,便出去端粥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白粥,但也做的很用心,粘稠度刚好的米粒与汤汁均匀地混合在一起,冒出温暖的点点白烟。
“…因为只找到了米。”
我拿起勺子,吹了吹,眼神瞟到林度安紧张的神情。
“你,相信我吗?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怎么会,你也算半个救命恩人了,哪有这么报恩的?麻烦你这么多事。”
他真的很温柔,语气也不同于之前陌生人的状态。
“那就好。”
门铃响了,向我告别之后,与顾乃惠完成了交班,回去了。
“那几天,我都盼望着你送过来当天的作业和笔记,你的字很好看,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