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是要毁坏那牌位?”
中年妇女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庙宇内躲雪的流民们听到,一旁的大汉也是侧耳细听才知道妇女讲的是什么。
自从来到临安之后中年妇女和赤身大汉夫妻两才知道这里有多么邪门,漫天充斥着永不褪色的雪幕居然就连他们也看不真切。
要知道他们可是武林中顶尖的那一撮人,在武林,被高来高去称呼着的就是他们!
而临安的雪竟然让他们一身武功内力接连受阻,内劲从内至外挥发而出堪堪只剩半成不到,而且这还是在蟾蜍先生有意护持的情况下。
如果没有蟾蜍先生他们可能翻越不了雪山,不过也不尽然,毕竟如果没有蟾蜍先生的话,他们是根本不会来到临安这里的。
“先生?”
见蟾蜍先生没有开口中年妇女低声问了一句,周围的人们因为庙宇外大雪的摧残而绷紧着神经,大雪不敢靠近城隍庙让流民有地方可以休息,但同样的,如果不是大雪太过狂乱他们根本不敢进入到城隍庙里头。
连雪都害怕的地方,流民们是不可能不怕的。
没有人知道城隍庙里头为何没有城隍金身,这三十年来临安变得越来越危险,但只有城隍庙这里是安全的。
这都是因为那块牌位,还因为牌位上夏之鱼三个字。
那块牌位是怎么来的、这一座城隍庙是谁建造的,临安城内没有人说得清。
蟾蜍先生听到中年妇女的话后只是愣愣的看着庙宇内最里头的牌位,“那里……好像有人?”
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是蟾蜍先生模模糊糊中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人影背对着他们正在仔细观察着庙宇内的一切。
二丫轻轻拉了拉夏之鱼的衣服,因为她一直扭着头好奇的观察着蟾蜍先生几人,所以蟾蜍先生的一举一动也自然而然的落入到她眼中。
“姐姐,那个老先生好像发现我们了,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二丫的话后夏之鱼也是回过身看去,庙宇外的大雪一刻也不曾停歇的相互扭曲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夏之鱼好像看到一双苍白如雪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她。
周围的流民被尽数忽视,外边呼啸的风雪威势仿若融入到眼瞳中让夏之鱼压力骤起。
单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对视就让夏之鱼不敢动弹,这一瞬间蟾蜍先生在夏之鱼眼中好像不是那个在寒风中岌岌可危的老人,而是一个以外界风雪大势来施道御法的强大修士。
那种层层叠叠借助漫天大雪的威势压得夏之鱼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只能抱着二丫伫立在原地,虽然心底紧张的揪在一起,但表面上夏之鱼还是尽量维持之前的样子。
庙宇外的风雪一直席卷着好像要冲入到庙里头,但因为城隍庙的特殊性风雪只能在外边徘徊,虽然看起来和之前差不多,但是在城隍庙周围的风雪却更加狂乱了。
“阁下,是何人?”
蟾蜍先生尽量凝神注视着牌位那边,废了一些功夫才真正看清人影的样子,她素雪青衫脚着地,怀中抱着一个满脸好奇的小女孩,面对自己借助天地的威势居然淡然自若,只是静静的和自己对视着,眼神古井无波身子更是不急不缓的往前轻轻踏出一步。
蟾蜍先生眉头一挑,身旁的中年妇女以及赤身大汉不解的看向他,随后轻轻响起的脚步声更是让他们抬头看去。
在牌位前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一个曼妙身影缓缓浮现,夏之鱼传出的脚步声也让庙宇内的流民猛然惊醒,本就静谧的庙宇在夏之鱼出现后更加安静了。
“夏之鱼。”
虽然语气干巴巴的,但是声音悦耳幽怜且带着一丝清冷之意,庙宇内许多人听到后都陷入短暂的失神,就连蟾蜍先生也不例外。
虽然只是一开口便“魅惑”了众人,但夏之鱼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看着那一堆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神的流民们,夏之鱼的心中却升起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是女性流民们还好些,但是那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男性流民却让夏之鱼心中泛起一股名为恶寒的情绪。
被十几个男性盯着让夏之鱼颇为不自在,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形象恐怕夏之鱼早就将他们一个个踹到风雪中提提神了。
“先生!”
最先清醒过来的是蟾蜍先生三人,看到骤然出现在牌位前的夏之鱼,中年妇女和赤身大汉赶忙摆出守势。
而后庙宇内的流民们也是慌乱的往大门处挤去,虽然夏之鱼相貌气质确实超凡脱俗,但是对于流民们而言什么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谁知道突然出现的夏之鱼是不是什么脏东西?特别是她自称为“夏之鱼”就更让众人警惕了。
蟾蜍先生率先定了定神,他示意了一下妇女二人放下警惕,在自己携天地威势所带来的压力下还能视若无睹,可想而知对面那人并不简单。
特别是蟾蜍先生自己还完全看不透夏之鱼,要知道他的一身本领全部来自于自己的那一对苍目。
“视常人所不能及、行常人所不能事”,这两段话就算是在异人的圈子里也是非常不得了的评价。
但是,看不透啊……
蟾蜍先生皱了皱眉头,耳边是风雪肆虐的呼啸声,才过了不到半刻钟头雪又大了几分。
夏之鱼身上并没有任何法力流转,也无半点妖气,就连鬼物所属的煞气也无半分,蟾蜍先生苍目所向愣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非妖、非鬼、也非异人,蟾蜍先生看着城隍庙内的牌位目光突然一凝,“夏之鱼……不,夏姑娘……”
因为太过依赖自己的眼睛,这一刻蟾蜍先生才猛的回过神来,夏之鱼,可不就是此间庙宇供奉的对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