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城到了！”
车夫的喊声把陷入到沉思中的夏之鱼拉回现实，马车停在开阳城驿站外头，秋风扫过让拉车的马匹鬃毛一阵晃荡。
虽说从临安一路走来见识到了各色各样的景色与繁华，但是这座开阳城依旧让二丫，或者说是夏雅眼前一亮，就连夏之鱼也不例外。
除去沟通四方城门主道的古路，其余沿江而建的街道上不时的穿插着条条河流，城内水流满载，大小桥梁时有一二，河面上游船学子不时吟诗作对，“真当是美人怀中坐，醉酒何时归？”
庄墨坐在游船上摇头摆脑一脸笑意，身边依偎着好几个姿色各异的女子，河面上水纹相互传递，游船旁群鱼惊掠四起。
这就是江湖吗？
庄墨倒吸一口气，只觉得江湖真是美妙如斯，来到开阳城不过十来天便已经在温柔乡中彻底沉沦。
真是佩服大哥能窝在柳花县庄家宅邸一十八年，大哥心性真当是恐怖如斯啊～
庄墨想着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头一仰准备把手中杯酒一饮而尽，毕竟凉气吸多了就算是庄墨也感觉口中干巴巴的有些难受。
杯酒下肚，庄墨只觉得浑身舒爽好不快活，他的脑袋随着河岸柳条轻微晃荡，空中辉光穿过枝头透射进庄墨眼眸中。
正想吟诗的庄墨只觉得心头一阵恍惚，抬起的额头上印着岸边柳树的影子，枝落晃荡间辉光也愈渐朦胧，游船随波逐流经过驿站下方。
模模糊糊中庄墨好像透过柳中间隙看到一道朦胧的影子从马车上下来，他一愣而后揉了揉眼睛，天空中云层被风推动堵住了阳光的宣泄口让庄墨双眼恢复清明。
当云层随风而逝，庄墨眼睛睁大想要再去看清时游船已经驶过了柳树下方，秋风习习，他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好似萧瑟了几分。
“怎么啦？”
察觉到夏之鱼的异样，夏雅顺着夏之鱼的目光往后看去，只看到一艘已经驶进桥洞的游船。
“没什么，或许……是错觉吧？”
夏之鱼也不太确定，刚刚一道朦胧的视线让她心有所感的往后望去，但也只是看到一个醉酒的少年在游船上和美人们依偎一起。
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蟾蜍先生和道童那莫须有却又真实存在的某种感觉。
“先去找住的地方吧，我们还有银钱吗？”
夏之鱼拉起夏雅的手，她的头上戴着一顶边缠黑纱的斗笠用以遮挡阳光，驿站边上人流拥挤，但是人们总会无意识的给夏之鱼预留空位。
“还剩下一两又三十五文钱，如果省着点应该还可以用七八个月吧？”
因为和夏之鱼学过算术的缘故，夏雅只是略微思考就说出了大概，虽然夏雅算术不算多么精通，但是会简单的加减和认识约莫百个出头的常用字词，她现在已经不算是文盲了，反倒是现在的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才女。
毕竟就算是大人们也没多少人能够识得几十个字以上的，更别说才不过七岁的夏雅，当然夏之鱼也偷偷的复习过，所以教夏雅识字是绰绰有余的。
“先去找找看哪儿有便宜一些的客栈吧，顺便四处逛逛。”
“那我们这回在这儿呆多久？”
被夏之鱼牵着的夏雅抬起头希冀的望着她，开阳城中景色美满，耳边诗词歌赋皆有，城中无不道尽繁华二字，和曾经的临安城有着天壤之别。
“……我也不清楚，应该很久吧。”
夏之鱼不敢去看夏雅的眼睛，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炽日的映照下夏之鱼身后依旧空荡荡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失踪已久的蟾蜍先生的身影，而后是刚刚遇到的那道童师徒两人。
光看外表真的很难相信那两人会是师徒，就好像夏之鱼，光是外表也无人会信她曾经有着把柄。
夏之鱼沉默的看向夏雅，这一个在雪中被自己拉起的小女孩。一时之间脑海中想了很多，她松开了手，莫名的问了一句，“雅雅喜欢这里吗？”
“姐姐呢？”
夏雅反问道，通透的眼瞳中并没有夏之鱼的身影，只有一个个过往的行人和极具张扬的建筑。
“我只是一个过客……”
“那我也是一个过客，如果姐姐不喜欢，我也就不喜欢。”
夏雅说话的同时她的双手也在半空中不断摸索着，然后搭上了一个温暖的手心，眼瞳中夏之鱼的身影缓缓浮现。
“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吧，城中怎么样？”
夏之鱼主动岔开了话题，城中，就是刚刚遇到道童的那一处主道，虽不傍水却也热闹非凡，坐驶马车路过时夏之鱼至少在那看到不下五家客栈。
夏之鱼拉起夏雅的手，小巧的手掌被整个握住，夏之鱼这才发现夏雅长高了许多，她头上小小的双平簪还是夏之鱼照着前世一些剧集的记忆闲暇时弄的。
她拉开斗笠的黑纱，照射下来的阳光差点让夏之鱼透不过气来，那种感觉非常难受，有种和现实分开的严重割据感，她看着自己无暇的手掌，细细打量着。
“……变了啊。”
她喃喃道，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