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自由的代价,破碎与重生的十年
I.地球圈的危机与大天灾
第二次联合·PLANT战争中,幕后操纵着世界各国政府的秘密结社与死亡商人--“理法”(LOGOS)覆灭了。
LOGOS的毁灭使得各国政府的旧有根系体制相继崩溃。政府的倒台,民间的暴动和经济危机使得刚从战争中走出的地球圈各国不得不面对破碎的世界。
宇宙纪元七十四年至宇宙纪元八零年间的毁灭性经济危机。产生原因目前尚有争议。主流学派认为萧条的源头,正是来自通称尤里乌斯纷争的第二次联合·PLANT战争后地球圈大垄断根系Logos的覆灭。在重建时期(C.E.78-C.E.86)之前的过渡时期,在全球范围的政治动荡中地球圈各国政府的洗牌、工业和经济的相继崩溃及随之而来的动荡,使国民经济大幅倒退的同时带来大量次生问题。
C.E.75年夏季,受尤尼乌斯7号残骸坠落对大气环流造成的持续影响,全球集中出现罕见的极端气候现象,叠加国民经济的混乱,在欧亚和非洲地区零星地引发了大规模的饥荒。这场被受灾者称为“大天灾”的自然灾害,由于遍及全球,其波及范围之广和受灾人数之众难以计算。这段时期的极端状况使得战后短暂脱离欧亚联邦的东西两部分(即西欧诸国及战后立刻宣布自欧亚联邦中独立的东欧加盟共和国)不得不再度统一等诸多地缘问题,次生影响深远。
II.猜疑与恐慌中的黑暗三年
席卷全球的自然灾害和LOGOS覆灭引爆的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令社会急剧动荡,产生了近乎毁灭性的社会问题。以地球联合体系支撑的各国工业,在体系崩坏,战争泡沫的消失之后急剧崩溃,拉美国家、非洲、西欧、中东原政府纷纷倒台。大量海外领纷纷脱离大西洋联邦,使其被迫进行重组。南北美洲在萧条的最低谷,即宇宙世纪七十六年,因资源问题引发大规模边境冲突,几乎引发大陆间的战争。在战后立刻宣布统一成非洲联合(Africa Union) 的两大集团--非洲共同体和南非统一机构,在这段时间结束了短短六个月的联盟体系,在极端灾害中宣告崩溃。
同样,因为自然灾害以及自灾害问题中兴起的泛维冯尼虚教会的南扩,非洲北部国家组成的集团即非洲共同体也于76年正式解体。同样,其因边境问题,同南非统一机构爆发了激烈武装冲突。冲突虽在一年后联合国的强制干预下结束,但遗留下不少双边问题。
事实上,推动联合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进行重组的一个因素,也正是应对极端环境问题带来的危机而建立的国际灾害应对委员会积极推动的缘故。将重建工作交由自70年起停止运转的“恢复联合国构架提案”(《奥马-劳罗-贝克拉夫特妥协案》)正是因应自75年初就显示出危机征兆的非洲及欧亚大陆而提出,因应全球问题而发起的“统一地球圈政府”构想。但让步案的提出时值推进第二阶段格陵兰框架的先期谈判。一说正是让步案令次期框架草案的谈判搁浅,学界也有持让步案将各国从谈判的泥沼中救出的论调者。但对于“统一地球圈政府”的主导权,各国又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博弈。在联合国的新生所带来的一丝希望光芒下,作为因果的离心作用也开始拓展势力。
实际上,作为让步案的结果产生的联合国,其先期以复兴方案救援提案者欧亚联合的作为,立刻遭来了以非洲国家为首,南半球国家的非议。事实上欧洲的复兴计划也困难重重。自76年起在危机中进行的复兴计划虽然依靠来自欧洲议会的强力游说而推进,但欧亚联邦不得不为此背负了数倍于前一世纪总和的高昂国债(事实上,也因此产生对联合国这一实体的经济定义论战和结算风波)。东亚共和国因战争时期的损失和市场崩溃,生产进入停滞状态的同时,也受极端气候和中亚难民问题的挑战。与此同时,一直扮演孤立角色的奥布联合首长国在进入国土资源难以为继的困境时,深陷和北非的太阳光争端、和大洋洲联合、赤道联合的粮食、地热分配权争端使得经济一度停滞不前。
对于位于宇宙且自给自足,并未和LOGOS有所交集而引发动荡的PLANT和各中立殖民地却在这段时间持续发展。PLANT在萧条开始前就援引格陵兰条约条款的方式宣称提供援助与平衡计划来防止地球圈经济危机的总爆发,但依旧未能阻止危机的发生。出于“地球圈工业将会受制于对PLANT的依赖”的担忧以及在前次战争末期,PLANT本土受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攻击而对地球产生强烈不信任感的反对人士作用下,PLANT对地球上传统大国的支援,最终仅仅停留在最低限度的人道主义援助程度。
与之相应的是,地球圈内和PLANT的传统盟国的联系却更加紧密了。在危机中,联合国作为后世所称的“虚位政府”对于PLANT政策的摇摆,使得地球和这一宇宙国家间的关系愈发复杂。特别是当作为粮食及资源出口区的月面开拓区在地球圈膨胀的惯性需求下陷入危机之后,各大国所控制的宇宙殖民地(SpaceColonies)内部陷入了结构性的危机。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宇宙殖民地受到PLANT影响的离心主义倾向更加明显, 其性质及与投资者双边关系发展的前景,已经是历史上从未面临的未知局面了。
总体上,在三年间地球和PLANT、月面都市(月面开拓区)间的综合实力,实际上被拉开了至少十年。在学术界的争议声中,偏主流的学派认为,此时的大停摆局面,事实上促成了谈判框架所力图确立的各国间势力平衡:由于各传统大国在经济危机和自然灾害中忙于自保,极大削减了发动继续战争相倾轧的能力,而和PLANT紧密联系的盟国相对传统大国的实力则有所上升。最终在大气圈内各国联体间的实力(历史意义上罕见地)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平衡。尽管非常不尽人意,但联合国统一调度的能力在最初的自然灾难中得到一定程度的凸显,从而保证了《格陵兰条约》能够在最初的十年内顺利实施。一如条约的目的,地球圈在重建时期并没有出现超级强权和军备竞赛。但危机过后,对于联合国政府危机处置权力急剧扩张和对统合主义框架的恐慌被摆上现实台面后,次期谈判再一次陷入顿挫。
III.对立的诸世界
地球圈的危机迅速引起对旧世纪就几近枯竭的化石能源的再开发,因此引发了数轮围绕资源的大规模地缘纠纷。为了制止纠纷和实行重建工作被认为是联合国维和部队建立的主要原因。
在地球圈进行规模宏大的再开发之际,为了保证各国工业能够维持,大西洋联邦中部、欧亚西伯利亚地区、东亚共和国中、西部地区及南美亚马逊丛林、奥布沿海均遭到大规模破坏,加上红海事件的爆发,使得生态危机紧接着七十五年的经济危机,和“大天灾”一同,将萧条带入最低谷。大量植被被破坏,水源被污染,荒漠化大幅增多、自然灾害频发等问题接踵而来。激进的环保主义学派,包括“地球解放组织”等团体应运而生。PLANT依照《日内瓦-格陵兰条约》协助各国的核电工业和新能源工业,设计反中子干扰塔的构想。但干扰塔建造周期长,工序复杂,且所有材料必须在太空才能获得。地球圈的去中子干扰进展依然极度缓慢,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任务。围绕中子干扰及衍生纠纷,加之地球圈生态环境的剧变,反调整者论再度狂热升温,表现为调整者地球民权法案普遍化的停滞和反对的激化,针对调整者的打压再度开始。驱逐调整者,地球至上论的兴起加上民众对于现实的绝望,再加上调整者的逆移民政策,使得自然人-调整者矛盾快速复苏。由于强制推行基于基因迹检测的调整者注册制度,针对调整者注册制度和反自然人情绪的纷争,在C.E.78年以流血冲突的最惨烈形式达到了顶峰。
IV.宇宙国家的崛起、地球中心主义的复兴与赤道铁幕
异常天气及环境破坏导致的反常天灾,使得欧洲、非洲沙特阿拉伯地区、印度洋地区出现了罕见的暴风雪、沙暴和暴雨天气。造成死亡人数难于计算的惨剧。以此为转折点,各国的学者开始反思再开发地球的正确性。各国意识到宇宙开发才是唯一出路。拉美诸国、大西洋联邦和东亚共和国均相继制定建筑太空电梯开发宇宙的宏伟计划,但未付诸实施就已迫不及待地以地球保护主义,使用各种方式将大量人口半强制地投入宇宙开发行业。而值得注意的是,围绕太空电梯的地缘纠纷即使到了宇宙开发再度兴起的八十年代也依然阻挠着各国际组织的合作。
同时,为了防止地球联合共同体的加盟国纷纷倒向控制着宇宙资源的PLANT而引发的骨牌效应,欧亚、大西洋联邦和东亚共和国等老牌殖民地理事国几乎是同步进行围堵政策,以与PLANT的合作条约为突破口,强行在PLANT本国周边建立合作卫星为由,将军事力量暗中输出,由此引发不断的动荡。在狂热的宇宙开发热潮之中,大量地球圈国家所属的殖民卫星,宇宙领地和宇宙矿业开发基地及其掩盖下的军事基地被相继建成,向拉格朗日四点、五点和三点的中立殖民地的移民和再建设促成宇宙势力的崛起。
讽刺的是,原本作为向宇宙扩张以对PLANT施加现实压力的先遣阵地,在危机高潮离开地球的新兴移民所掌控的殖民地察觉与地球圈的参差后,涌动的分离主义思潮也随之而来。在数月间,借由PLANT-殖民地群-月面开拓区三位一体内的消化,地球圈的经济危机也暂时缓解,至宇宙纪元八零年,由北半球工业协定签署国(即旧理事国三大国大西洋联邦、欧亚联合、东亚共和国)出资的“世界树再造计划”--拉格朗日一点宇宙港设置工业冶炼基地完工,并开始满负荷运作时,全球经济也开始逐渐复苏。
同年,北非各国于非洲共同体旧首都内罗毕签订协议,成立新的经济联盟--北非商业联盟以取代非洲共同体,并定议会于东非高原的亚的斯亚贝巴。由于在大萧条期间泛穆斯林评议会的南扩,北非商业联盟在成立之初依旧受到来自新宗教势力扶持的评议会影响,双方围绕着新兴宗教、极端主义、武器控制、能源发展和移民进行着激烈的博弈。七十九年五月,北非商业联盟合作建设的亚丁宇宙港完工,成为战后地球圈第一台新建造完工的质量加速装置所在地(第二台为改造后的巴拿马质量加速器“巴拿马之门”)一年后,试验型反中子干扰塔“哈里发塔”在北非商业联盟的自由港达喀尔建成。八二年末,亚的斯亚贝巴完成都市扩张,成为达喀尔之后的第二大都市圈。八十六年三月,北非商业联盟作为政治经济联合获得联合国观察员国席位。
宇宙纪元八十三年,以东亚共和国、大西洋联邦为主体,“北半球工业合作协定”为框架进行的复苏,伴随着调整者向地球移民的结束与逆转开始大步进行。在短短一年间,在强烈的地球主义、自然人至上主义及危机感驱使下,各国为了应对宇宙势力(Cosmic Hyper Powers)的崛起,政策逐渐倒向对调整者在地球势力的进一步打压等激进手段。在意识到宇宙中的“PLANT-中立宇宙居住区-月球(PLANT-Space Settlements-Moon Frontier, P-S-M)”体系已经大幅领先于地球,特别是针对粮食销售法案的争端而导致的“月面三十二号哨所事件”爆发后,地球圈和P-S-M体系围绕宇宙资源(稀有矿产、反中子干扰材料、核融合材料、粮食及太阳光发电区域)供给权利的直接纷争开始逐渐摆上现实层面。在前理事国同盟,即北半球工业合作协定各国的压力下,联合国向以PLANT为首的宇宙各势力施压。在八十三年十月,激烈的外交乃至武力斗争将地球和各卫星城间的矛盾推向一次总爆发。此后,地球各国开始集中进行新型武器、能源、材料等的开发,将宇宙势力(P-S-M共同体)设为假想敌的大规模军备竞赛已然摆上台面。而对立的升级,则是被认为由PLANT在背后指导的太平洋联合、南美合众国、南非共和国联盟(原南非统一机构)所组建的以《奥克兰协定》为框架的“南十字联盟”的成立。至此对立的世界呈现以《北半球工业合作协定》为框架,被称为“北半球工业联合”的旧PLANT理事国诸国与《奥克兰协定》诸国相互角力的局面。
地球圈一面向中立殖民地和月球开拓区施压,一面防备、追赶宇宙势力中拥有最领先技术的PLANT。与此同时,已日益被统合主义者控制的联合国,已逐渐为日后瓜分宇宙资源,进行恢复至地球主导的“殖民地再编计划”做战略铺垫。
被后世称作“母体主义”,“统合主义”,“地球中心主义”或称“神圣地球主义”的地球圈中心论思想,事实上引起了宇宙国家使用包括武力手段在内的激烈对抗。在宇宙国家间建立联盟的“扩大化思想”逐渐成型,最初是以各民间企业间互助会的形式,在月面危机爆发后,为求自保的殖民地开始秘密建立各自的武装组织。最初的私人武力组织被认定与反地球主义组织相关联而遭到地球圈主体政府包括直接派遣舰队进行镇压的下场。但从某种意义上讲,月面武装冲突或许是最终形式的显性对抗。
由于地球主义者过于冒进的举措,在PLANT直接介入纷争,并将冲突扩大成一场虽然短暂但激烈的局部战争后,其结果事实上却阻碍了地球圈进一步武装干涉其卫星的步伐。作为对月面危机的动乱赔偿,和不得不因应武装冲突而激化的分离主义民情,借由PLANT从中斡旋,月面开拓区主导的《轨道主权协议》这一被地球圈评价为“用长期资源供给的量化指标换取的实际权力”的第一阶段框架协议,却使地球圈的武力暂时退出月球轨道。而数十个殖民卫星(宇宙城)“事实上的武装中立”(1),一方面将地球政府拖回第二阶段《轨道主权协议》的谈判桌前,另一方面进一步将地球圈的武力威胁,暂时限制在地球轨道之内。
自八五年后,在泥沼化的谈判间,对于借由脆弱的第一阶段框架维持现状的大限将至,而不得不面对逐渐明朗化冲突的地球圈国家和宇宙实体来说,新动乱的乌云正在接近。
(1)“在广义上持有武器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