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荷棺者小姐,我留下来给它放个烟花。”最后的时候,那个湛江市闻名的花花公子脸上仍带着不羁的笑容,好像即将迎接他的不是死神的镰刀,而是靓丽的姑娘
“老实说,我本来还打算任务结束后请你喝一杯的来着,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惜不可能了。他没有说出这句话,但秦炽瞳明白。
说完,霍克就走向了驾驶室。
秦炽瞳愣愣地看着那曾经迷倒无数女孩的背影,倒是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只是在想,又有人要在她面前赴死了,而她无法阻止。那把剑,她插在腰间的,中国神话中南方七宿星君朱雀的肋骨制成的利器,此时已经断成了几截,不见踪影,一如它的主人一样无力。
秦炽瞳咬了咬牙,转身从“圣马丁”号上一跃而下,她那在女生中高挑出众的身型从高空中直直下坠,一旦与海面接触,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可能让人五脏移位。
秦炽瞳当然不会这么蠢,在半空中,她吟诵出一句晦涩地话语,紧接着赤红色地火焰包裹了她的全身,最后在她的后背凝聚成了一对翅膀,炽热的气流裹挟着她在海面上飞行,所经之处海水纷纷沸腾翻滚。
飞出一段距离后,她回头看向“圣马丁”号。在霍克的控制下,弹药尚存的武器再一次发射,但火力稀薄,防空炮的枪管烧成了橙色,雨水滴在上面发出嘶嘶的淬铁声,显然已经没法投入战斗。其他的武器不是过热就是打空了,十分钟前它们的全部力量毫无保留的送给了面前的巨人,可惜收效甚微,SA-N-11导弹只炸开了它的表皮,其余的诸如AK-630M近程防御舰炮之类能轻松打穿合金钢板的杀器,连撕开英魂的表皮都没能做到。
“圣马丁”马力全开,在枪炮声中冲向「基克洛普斯」———那个神话中被囚禁在黑暗深渊里的独眼巨人。舰灯闪烁,引擎轰响,钢铁巨兽冲破基克洛普斯掀起的滔天巨浪,朝那个坚不可摧的怪物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如同被逼至绝路的骑士挥舞马刀杀向对准自己的枪口。
但披挂重甲的骑士终究无法对抗炽热的弹丸,在面对冷漠的机械工业时骑士道就像娼妇身上的遮羞布一样可笑,圣马丁的勇猛在这个堪称“神”的存在面前同样如同笑话。“神”只是一挥手,带起的海浪就先吞没了整艘船,下一秒能够抵御重炮轰击的舰身就被巨手从中间一分为二。
当年马克沁重机枪在平原上收割骑兵与战马的生命,也不会比这容易多少。
电路与零件在海风中爆炸,战舰断成两截,切口处烈火熊熊,浓烟滚滚。海面倒映着冲天的火光,与夜空构成一幅悲壮的画面。
舰船载着尸体缓缓沉入海底,只有高翘的舰首仍耸立于雨中,像是不屈的骑士。
基克洛普斯冷漠地看着圣马丁逐渐被大海吞入腹中,它转过头,骨骼发出瘆人的响动,那只腐烂的眼睛望向秦炽瞳逃离的方向,似乎有光芒在闪烁。
那是仇恨的光芒。
一道从它的右肩胛骨一路延伸至左腰侧的狰狞伤口,此时正流出紫色的血液,这正是出自秦炽瞳的手笔,付出折断「雀骨」的代价,给了敌人惊心动魄地一击。
这是基克洛普斯没能想到的。
本来它的计划很完美,故意释放微弱的波动来降低敌人的警惕,以避免自己在回归之初的脆弱状态下被杀死,完全苏醒后再大肆破坏来向世界昭告自己的新生,前者是身为昔日的神的智慧,后者则是神的骄傲。哪怕它已经相当于腐尸一具,重新归来时世界也应在神的威严下颤抖。
即便是曾经无上的神王「宙斯」,也因为忌惮基克洛普斯的力量与头脑,将它关进了黑暗的牢笼。若不是后来为了对抗「外敌」的入侵,它可能现在还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等待岁月蹉跎。
现在不一样了,它获得了一个全新的机会,在这个没有神的年代,它就是神!坐拥天地,逆者皆亡!
可就在刚才,那个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女人,那个理应匍匐在它脚下的卑劣种族,竟然差点一刀剖开它的心脏,让伟大的神流血了!
不可饶恕!
基克洛普斯仰天长啸,宣泄心中的怒火。紧接着它迈动脚步,在齐腰深的海水中前进,追赶前方那个红色的圆点。
秦炽瞳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在葬语「天炽」的加持下她已经爆发出了亚音速,如同流星一般带着炫目的尾焰划过海面。当然,这种长距离加速并不能持久,更何况她还负了伤。风衣的衣摆正在往下滴血,估计是高速的移动让腹部的伤口裂开了。
「基克洛普斯」很强,哪怕在s级中也是顶尖存在,甚至不弱于华夏四神兽中主杀伐的西方七宿星君白虎,后者可挡不住「雀骨」的那一击。
看来「观察者」给出的信息没错,追在她后面的那个怪物,真的是希腊神话中西西里岛的独眼巨人「基克洛普斯」的英魂,估计学院高层已经炸了吧?这么多年来,就只有这家伙成功骗过了那帮老荷棺者的眼睛,以他们的性格,八成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可惜耳麦已经被高温烤坏了电路,秦炽瞳已经收不到学院的指示了。
她现在只有孤军奋战。
“圣马丁”二十分钟的航程秦炽瞳两分钟就飞完了,双脚落在码头上后秦炽瞳解除了葬语,腹部仍在淌血,秦炽瞳放慢速度穿梭在集装箱的阴影下,即便如此她的速度也比得上扑击猎物的花豹。
隆隆,隆隆。
身后传来落雷般的巨响,那是基克洛普斯的大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秦炽瞳没有回头,只是直直往前跑,她的右手按在风衣中那把手枪上,里面装着磨制的特殊子弹,一枪能崩碎B级荷棺者的头颅,可惜对后面那家伙打上一个弹匣都没用。
但战争不就是这样么?哪怕子弹全部打光,也要朝敌人挥出拳头,赢不赢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重要是要有挥拳的气势与觉悟。
秦炽瞳已经想好了,把「基克洛普斯」引到高楼耸立的街道上,在那里用100%的「天炽」把四周烤成岩浆,自己的结局就是在火光中静静地被烧成虚无。
她有些惊异于自己面对死亡时内心的平静,她脑海中设想的与其说是自己的结局,倒不如说是一部她编排的舞台剧上女主人公的死亡,与自己毫无关系。
谁会在意剧中角色的生或死呢?
轰————
剧烈的爆炸将秦炽瞳飘飞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只觉得左肩一麻,接着整个人飞了出去,肩部的刺痛让她恍然意识到一件事。「基克洛普斯」的那只独眼并不是衬托它的凶恶的挂饰,而是能射出雷霆的神之眼,或者说,是它释放葬语的媒介!
幸运地是它才刚刚醒来没多久,葬语的威力大不如前,否则秦炽瞳的半个肩膀都得被削下来。
即使这样紫色的雷霆也在秦炽瞳的左肩开了个大洞,周围的皮肉一片焦黑,隐约有股糊味。
剧痛感让秦炽瞳眼前发黑,几乎晕厥,电流流遍全身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这一刻她的心底才涌上那么一丝不甘,因为她还有遗憾,关于一个人的遗憾。
恍惚间,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照在她身上是那么温暖,像是诱惑了亚当的禁果一般吸引着她前进。
可这是不可能的,这里是葬界,除了死亡就是死亡,那种温暖的如同天国怀抱的光,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死地。
不,不止是光,还有一股香味,幽深沁人,像是风雪中的矢车菊。
或者说,是那个人的体香,那个一去不归的人。
重伤的姑娘坚持不住,身体前倾,却被一双柔软但有力地臂膀接住了。
秦炽瞳拼命睁开眼睛,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冷淡中带着慌乱的脸。
很好看。
比以前更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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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极度慌乱或危险的情况下,无论平时涵养多么的好,都会忍不住说出一些能够宣泄情绪的话。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能够表达震惊的成语数不胜数,可当顾清怀里搂着漂亮姑娘,眼前站着独眼巨人的时候,他的大脑只允许他说出那两个字:
“卧槽!”
没办法,此情此景不爆个粗口都对不起这么劲爆的场面。顾清甚至想拿出手机拍个照,毕竟这么高的巨人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还不如人家一根脚趾大,一脚踩下去,尸体都不一定留得下来。
顾清不禁陷入沉思: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前面那个憨憨问题全当没问,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地方顾清也是一头雾水,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听到了挂在自己胸前的怀表的呼唤,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什么地方,紧接着空间一阵波动,一个身形狼狈的女人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而且还死命的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委实说不比狮子觊觎角马的眼神好多少,看的顾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清一下子把秦炽瞳拦腰抱起,使出跑男子一千米的力气拼命地奔行在火光之中———那是巨人射出的雷霆击中了集装箱引发的爆炸。
这个女人会不会吃了他另说,但顾清肯定身后那个家伙是绝对可以一口吞了他的,吞一百个都不是问题!
“不……”蜷缩在顾清怀中的秦炽瞳,突然发出一声悲鸣。
顾清疑惑地低头看向她,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胸口被撕裂了,大血管与气管被绝对的暴力扯碎,心脏处喷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秦炽瞳惨白的脸,所以她哀鸣,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流出来的泪水此时爬满了面庞。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填满了顾清的喉咙,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在几秒钟前已经来临,只是速度太快,甚至没能让他感觉出来。他想惨叫,但发不出声音,只能徒然往后仰倒,手臂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唯一的温暖,即便他已经眼神涣散,什么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