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狐狸呢？还是老虎呢？
南雨坐在桌子前闷闷地思考着，桌上摊开的书籍，是一册儿童看的童话书，掀开的那一页上，画着许多水彩色的小动物，以及青青的树，蓝蓝的湖泊，给人宁静而疗愈的氛围。
最近，南雨有点喜欢上了看童话，虽说是有一些高尔基的影响在里面。狐狸和老虎的寓言在脑中挥之不去，于是自己就翻了更多的童话册子。结果，身心顿时被里面天真可爱的人物给迷住了，甚至忘记了当初的目的。
回过神来，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好多五颜六色的绘本。
唉，自己什么时候能理性一些呢。南雨叹了口气，烦恼着烦恼着，他想到了妹妹风子。没错，风子正是理想中的自己，永远都是一朵新生的太阳。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在宁静中显得十分清脆。
——哥哥，我进来了。
南雨赶紧把童话书都收拾到一个角落，顺便用身体挡住外界的视线，不想让风子发现自己奇特的爱好。
这要放在以前，让她看到也无妨。只是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自己却悠哉悠哉地干着没头脑的闲事儿，这要让风子知道了，估计又要数落一番。
只是，南雨的演技是相当拙劣的，几乎一眼风子就看出他匆忙慌张的姿态。
——喂...你又在搞什么鬼啊？
——呃...没什么，伸展一下身体...你看，从那天看日出之后我就没训练过了嘛...
——哼，你也知道你落下多少训练啊。不过，算了，现在也没工夫管这些琐事了，你起来，我有要事跟你说。
——什么要事？
南雨的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他端坐了身子，风子表情很严肃地看着自己，自己也不能再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是关于母亲的病。我已经...
——你等等，我把你那边的灯也点着，这样光线也舒服些。
——嗯，好的...你点吧。
等南雨燃着油灯，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柑橘色的焰光，就像风子的霞色的长发，那是遗传自母亲的。南雨就没那么幸运，有那样一头精灵翅膀的幻影般迷人的发色。他普普通通地继承了来自于父亲的黑发。
南雨这次重新回到一本正经的架势，已经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你说吧...关于母亲的病的事。
——嗯...
这下轮到风子说不出话了，只见她微微侧着头，眼神游离着，像幻灭的星。
——风子？
——我知道...我说吧，其实是...母亲的病已经治不了了，而且，最近一直在恶化，几乎每天都要昏迷十八个小时。总之...医生推断，死亡的期限就在近几天。
——这...
这是南雨早就猜到的事实，只是经由亲人的嘴中说出，却显得那么无力。
南雨对待母亲的感情，又何尝不像风子那样深厚。只是自己年龄大了后，总爱跑东跑西，四处闲逛，回忆起母亲，竟都是她担忧的表情，那些美好的童年回忆，全已化作流水逝去。
——是吗...我知道了，这几天，我会陪陪母亲的。
——嗯...
南风子只能用一味的嗯来抑制自己内心的悲哀，但她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向哥哥通报母亲的不幸，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便是她抓住了高尔基的狐狸尾巴。
——那，风子...
——哥哥！
南雨话音未落，南风子就用振作的语气打断了他说的话。
——但是我们在这里徒增忧虑是没有用的，我最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你看。
风子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格里芬的化验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实验数据，南风子不去看那些无聊的数据，转而寻找其中最重要的几句话。
——经比对，沼泽君王残骸中的要素与王妃玛丽安娜血样中的要素拥有99.85%的重合度。这就是结论。也就是说，妈妈的病，确实是由人为因素造成的，而且这因素的来源已经十分明晰了。
——这就是说？
——是的，结合我今天在圣殿中获得的情报，一个叫汉尼拔的新的圣殿主持人告诉我，是高尔基命令他去狩猎这魔物，然后由取得的魔物核心，想必是为了制作毒药。
——汉尼拔？那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综合这几条线索，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毒绝对是高尔基下的。而且，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这么阴险毒辣，视人命为草芥。他简直不算一个人！
南雨擦了擦汗，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情，风子这时给自己带来的这情报至关重要。只要结合当事人的证言，再加上这几条证据，那么高尔基的阴谋就会不攻自破，甚至可以当庭拆穿他的虚伪假面。
——哥哥？你在听吗？
看到南雨沉浸在其他世界中，南风子有些担忧的问。
其实，她也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些证据提前告诉哥哥。她本可以静待事情继续进展，谨慎地排除风险后，再说也不迟。毕竟哥哥接触的人和自己不同，十分驳杂，心思其实也并不互通。
但母亲的时日不多让南风子陷入愤怒与哀伤的临界点，她对高尔基异常厌恶，以至于他多潇洒一天就让自己烦躁难耐。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就和南雨一股脑地交流起了情报，也算是一种发泄。
说归说，风子还是要告诫一下哥哥的。
——哥哥？
——啊...我在我在。抱歉，风子，我只是有些激动，那个谨慎的高尔基也会露出马脚。哈，这下好了，我们也有他的把柄了。
——唉...你就是太容易被影响情绪了，说实在的，我有些怀疑，这情报得来的有些太简单了，简直就像是白送给我的一样。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也不要把情报的事告诉任何人。
——嗯，我知道，总之，既然这情报能流出来，就说明这是高尔基犯的错。对了，你说的那个汉尼拔...你确定他是高尔基的人吗？会不会是暗中帮我们的？
此时的南雨，感到一身的轻松感。
——啊...怎么说呢...那是个奇怪的人，总之是不可能帮我们的。
风子回想起汉尼拔奇怪的装束，傲慢的言行。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屈尊于高尔基手下的人，但也绝不像是会帮助自己的人。总之，一身的谜团，下次遇见，还说要和自己打一架...最近还是不要往神殿那边去好了。
——是吗...那争取一下也不是不行吧？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白日做梦了，我看你是看童话看多了，脑子也变得傻起来了！
——啊...你都知道了...
——哼，还谁不知道一国的继任者每天都喜欢窝在家里看故事书啊，每天路过你的房间，都能从门缝中看到你在傻笑，唉...我的哥哥怎么会是个傻子呢...
——呃...别说了，我会好好工作的...
说着，南雨又偷偷地把书往里挪了挪。
——但愿如此吧...你可是未来的国王哦，至少把阿列克谢卿给你的政论看完吧。
南风子叹了口气，看到平时天然过头的哥哥纵然很开心，但此时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多分担一下自己的压力。自己也是...嘴上说着不多掺和，实际上却帮哥哥解决不知多少麻烦。
自己是不是太纵容这家伙了呢...
——总之，这次的情报只是给我们的一个定心丸，暂且按兵不动，让高尔基出牌，我们应对，是现在最好的策略。嗯...我想说的就这些了。那么，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看望一下妈妈。
——是吗...嗯，你去吧，我随后也会多去的。
看着南风子的影子随着烛火而远去，南雨心中的悸动愈发高昂。是的，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好久了，从高尔基告诫他不识好歹开始，再到自己的母亲深陷病痛，自己对他束手无策，只能靠着妹妹和阿列克谢的支援。
而如今，自己手中终于有了他的把柄。
高尔基，你只是一只老狐狸，而永远不可能成为老虎。要做老虎的始终是自己，在解决掉他之后，或许才是新的开始。
尽管妹妹不让自己擅自行动，可南雨憋着一股气，总想证明自己。
风子或许有些谨慎也说不定，有时候，不一定不需要坐实证据才能击垮一个人，只要阐述出他作恶的可能性，那么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南雨还是懂得一些策略，假设高尔基否定指认，自己再陈列出证据，朝堂上的中立派或许就会倾向于相信自己，再加上支持自己的官员们，总体上是可以压倒高尔基派系的。
重点不在于证实他的凶手，而是让他成为犯罪嫌疑人就好，这样，就能借助大义而除掉他。况且，那个叫汉尼拔的男人既然肯告诉风子那么重要的信息，那么让他再做一次证也不会挺困难的。
南雨默默地打起了自己的算盘。终究，继位的人会是自己，而自己已经听谏沉寂了那么久，早该行动起来了。南雨想到自己还有几个值得相信的亲信，如果跟他们加以讨论，商量一下，拽着高尔基的狐狸尾巴，将他处决的日子便可以更早地提上日程。
嗯。就该这么做，南雨说服了自己。不能再依赖妹妹做抉择了，自己要赶在母亲尚且活着的日子里，用高尔基的覆灭来替她报仇。
兵武游行大会即将到来，离继位的日子已经不远，高尔基，你以为我不会轻举妄动，这反而让你过得很舒适。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让你感到措手不及，最终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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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我能听见心灵中的声音，那声音异常空灵，从遥远的心中，直直飞向近在咫尺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