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寂灭

作者:昨天Ouq 更新时间:2020/5/1 13:23:08 字数:3419

在盛夏的小山中,生活着几只小熊,为了躲避外界的高温,它们躲在深深的洞窟中,互相整理彼此干燥的皮毛。到了傍晚,天气转凉,几只小熊结伴出行,采摘野果,到浅浅的山涧中捕鱼,在日落时满载而归。夜晚,几人依偎在洞口,下方是不高不低的悬崖,上方是灿烂而深邃的星空,然后,不知道何时,迎接睡眼惺忪的几只小熊,是初阳轻柔的呢喃。

但是,某一天,一只小熊醒来,却发现一直以来的伙伴们都消失不见了。从洞穴深处望去,看见小熊的背影。

...

睁开双眼,天空已然是淡黄色的昏沉,南风子四处张望,只见静静睡着了的尼娅,依偎在自己的身边。她坐直了身子,感到全身乏力,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少女伸展躯体的弧线与背影,配乐是夕阳西下的前奏曲。

——尼娅...

——嗯...风子?现在几点...

少女无意识地摇了摇身旁的尼娅,显然她还有些懵,眼神游离在天空之外。等到尼娅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懵懂中向风子确认着时间时,南风子彻底惊醒,猛地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糟了!

之前讲到,攻守城双方约定俗成的两小时休战,到现在早就结束了。此刻,恐怕主战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而身为主帅的自己,竟然在这里睡大觉!奇怪的是,就连通知自己的人都没有。

风子来不及和尼娅解释,火急火燎地起身准备奔赴前线。向王城的方向望去,在夕阳染红的橘红色画布上,有灰色的狼烟遥遥升起,各个角落,无处不在,都蒙上了一层终结的幕布。

来到据点,南风子撩起长发,正准备披挂上马,蓦地因一份寂静而呆滞下来。

——有人吗?

她呼唤四周,却发现天地四方中仅充斥着她一人的回音,而一切显得多么寂寥,恍惚是一幅静止的画作。不久,画作中加入了另一种元素,使一切姑且活动了起来。

——风子!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一路追赶过来的尼娅。

——我也不清楚,只是...感到有一点诡异。

——我们去周围看看其他人在不在吧。

——嗯...

两人携手,来到了据点的正中央,那里建设着一座高耸的哨塔。登上哨塔,可以俯瞰整个营地的全貌,是获取情报的好地方。

可惜,就算视野变开阔了,风子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异样。

——究竟怎么回事...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赶快去前线吧。

风子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先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上,至于营地的情况,说不定战场上的某些人会知道。想到这儿,她放下警惕,却又对尼娅的安置发起愁来。

——尼娅...你该怎么办呢?

带上尼娅去前线,显然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且不说她还受着伤。可是,将她留在这么空荡荡且诡异的营地中,也不是个办法。南风子有些矛盾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尼娅。或许,自己应该听从她的抉择。

不必多讲,尼娅是肯定会要求同行的。她对风子笃定地笑了笑,风子立马明白了她的意图。

——唉...我就知道,只是,到了那边,你就乖乖呆在主力部队里,千万不要乱跑。

——嗯,我知道,我不会添麻烦的。只要跟着风子我就满足了。

南风子点点头,两人一同回到马匹停歇的地方。她揽起缰绳,还是那匹熟悉的白色骏马,那天,自己和尼娅离开王城,前往黑森林时,骑乘的也是同样的马。曾经离开的,现在是要回归的,尽管方向不同,但乘客仍是相同的,尽管彼时的心情不同,但乘客之间的羁绊仍是相同的。尼娅坐在风子的背后,从后方轻轻地拥抱着她的腰,南风子驰骋在乡间的道路上,路旁开着灿烂的金色向日葵,迎着夕阳泛滥着惘然之美色。

砰砰...

能感受得到尼娅的心跳,逐渐加速,不知是马的速度,还是心跳的速度。为了掩盖这份两难的抉择,风子得赶快找些理由搪塞。

——尼娅,抓紧一点儿,我得加速了。

——嗯!

尼娅的身体贴的更近,看来加速是个不错的选择。

暮之风迎面而来,再经过这个上坡道,就要到达主部队的驻扎点了,也能将潜伏着的黄昏后的天空与太阳一览无余了。少女骑马越过山坡,就连战场竟也是寂静无语的。

投石车,攻城器械,寂然地沉睡着,如同死了的巨人,跟昏沉的太阳一同堕落了。本该凄厉地呐喊着的战场,本该尸横遍野的防线,此刻空无人烟,就连先前从远方所见之狼烟,原来只是脑中的臆想。实际上,所有的事物此刻全部消失了,前往极乐园,而存在着的仅仅是自己,还有尼娅这两个可怜的被遗漏者。

南风子急忙下马赶路,来到因幡所主持的军帐前,她掀开布帘,想从中找到熟悉的,却只看到了陌生的,器物正常地摆放,此刻只会让人无比的心寒。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默然无知,因而默然无畏,风子倏地拔出风鹤之剑,竟将营帐从天顶整个横切下去,一时间,营帐中的所有事物都呈现在暮色的包围圈中。

——啊...风子,你干什么!呜...$!#@%...

尼娅显然有些惊吓到了,先是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哀鸣,又呜呜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因为被切下来的幕布恰好蒙住了她的全身,看起来就像白色的幽灵玩偶一样,也看不清路,胡乱地在空气中比划着。

——哈哈,这种时候,总觉得可以肆无忌惮起来呢。好了好了,我帮你弄开吧。

干完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总觉得心放松了许多。当然,风子已经制造出这种骚动,还是没有人察觉。之后又呼喊了几声,还是没有遇见任何其他人。

这时,尼娅从背后拽了拽风子的衣角,悄悄对她说:

——风子,我们去更前面,说不定就有人了...我能感觉到,越向王城深处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风子也意识到,此刻最重要的事,好像是王城内的情况。既然战争的双方都凭空停止了斗争,甚至连对立双方的实在都消失一空,那要么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要么,是王城,是高尔基势力发生了什么变故。从这边找不出端倪,就应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你说的对,尼娅,我们应该进入王城。

南风子收起剑,她不打算骑马,直接步行,穿越三道防线。一路上,防线内的设施,物资和军备都完好无损,好端端地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只是使用它们的人不见了。尼娅东摸摸,西摸摸,对这些杀伤性的武器显然有些好奇,风子也只好警告她不要伤到自己了。

奇怪的是,两人无比顺利地到达主城门,都没有一个活人出现阻拦,或是指引二人。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或者说...闹鬼之类的...

一想到幽灵和鬼魂之类的事,风子就止不住地脊梁发毛,不安地环视起四周,生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出现。尼娅也明白这是风子的老毛病了,当然,这只会让她觉得风子是个可爱的人,进而吓她一大跳。

——啊!

背后突如其来的鬼叫声,南风子的脸瞬间白了,甚至失去了血色,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等她回过神来,发现一切只不过是尼娅的诡计时,那个吓唬自己的家伙早就跑到十米开外去了。

——尼娅...你这捣乱鬼...你最好别再靠近我一步...

——嘿嘿,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毕竟...

话还没讲完,少女感到一阵晕眩感,从上到下袭遍至全身,仿佛一句话卡着自己的嗓子。恍惚与沉沦中,风子的身影也分成了三份,在风中摇曳着。虽说,要是有三个风子,就有了三倍的快乐,但尼娅还是不能抵御那份突如其来的恶心与眩晕。难以稳固身体,甚至跌坐在地上。

风子见状,也顾不上生气,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怎么了?尼娅,没事吧!

——风子...我不知道...好像是未来,又好像是过去...我却忘了现实...

——究竟是什么...算了,我们先在附近休息一下吧...

风子决定收集一些物品,给尼娅先做一个临时休息的场所,她四处奔波,终于抱着一堆材料回到了原处。可是,接下来,她发现了一个最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就是:尼娅也消失不见了。

原本,好好的,尼娅就躺在那里,即使她是呻吟着的,紧闭着双眼的,痛苦着的,那她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并寸步不离地陪伴着自己的。

而如今,不管是快乐,还是痛苦,都不能分享,仅剩自己,止不住的孤独与恐惧。四周的树的影子变得巨大,手中材料变得愈发沉重,散落一地,发出咣当的声响。然而,一切是那么的寂静,就连心跳,都那么地明明白白的是自己的。

——尼娅!你在哪!

风子呼唤着,心中也祈祷着。她想得到回应,又害怕得不到回应,那该是多么失落的事。心中潜藏着的焦虑,不安与惶恐,此刻跟着暮色蔓延,直到天空逐渐灰暗,直到模糊的黑的夜色降临在人间。南风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仍残留着梦幻般的尼娅的香气。

——为什么呢...大家都消失什么的...根本就是荒谬的!

步行者,步行着,来到最终的目标点。南风子抽出青白色纯洁而高雅的剑,直面那座巨人般的城池。城门甚至有高过云端般的狂妄,以庞大的压迫感直视着自己。

——就在那里。

少女心中默念,她毫不畏惧,只身一人,风鹤凌厉的赤翼在空气中挥斩出一个“×”形,竟将那巨人之门斩出缺口,大门轰然向后倒塌,掀起无数喧嚣之尘土,静待天空由聒噪走向恬静,亢奋的心情沉淀下去,门后所掩盖着的一切,都如果体之雕塑,一览无余。

——到底有什么东西!尽管来吧!

南风子呐喊着,直到嗓子干涩也不停息,一直从城门口的郊区集市,行走至最北端的玛丽安娜陵墓。

行走至天空之城上,行走至宇宙的一端,行走至黑洞,从白洞中走出。

寂静,所剩下的仍是死寂,宛如一朵出生时就死亡了的寂灭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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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呢?是引导人们遵守它,或是引导人们反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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