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名。”
卓英宇的眼神很复杂。
一向能说会道的方晙难得陷入沉默。
他在思考该怎么回复才不至于打击到他。
“对了，这是你要的书和试卷。”
柯容看见情势不太对，赶紧岔开话题，把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在看到这些东西的瞬间，方晙看到卓英宇的眼神变了。
在他的双眼中，仿佛有熊熊的烈焰燃起。
给人一种朽木做柴，燃烧最后生命的炽热感。
但与之相伴的，则是紧跟着升起的浓郁恐惧，犹如助燃剂般，非但没有熄灭烈焰，反而让其烧得更为旺盛。
直到这一刻，方晙终于确认了。
他确实遇上了“魇虫”。
并且看这模样，恐惧的诅咒已经深刻于心。
“拿来！”
柯容把那一叠学习资料递过去，却在他刚要伸手接住时，忽然退回手，这个举动让卓英宇不由一愣。
柯容观察着他，语气平静问道：“想要？”
卓英宇没有回话，但那神色已经很明显。
“把上周五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告诉我，我就给你如何？”
柯容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异常，想要进一步了解发生了什么。
虽然方晙并不想让柯容介入这件事里，但他确实需要了解相关情况，所以也就没阻止，反正只要在柯容介入前解决掉这件事就好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生硬地回道。
柯容很有耐心地继续劝说：
“卓英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知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但你有多久没仔细看看你的妈妈了？她看起来像失了魂一样。努力学习自然好，但也要劳逸结合。
“我想帮助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所以能否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
忽然，卓英宇面色狰狞，猛然吼道：
“别这样看我！！”
他猛然一挥手，仿佛在抗拒着什么，把堆积桌面的书山推翻。
柯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开翻倒的书本。
下一刻，卓英宇身形暴起！
方晙对此早有预防，踏出一步，刚做出制服他的准备，却发现他只是猛然一把夺过柯容手里的学习资料，就坐回座位上。
本来柯容也做好被袭击的应对措施，毕竟卓英宇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样子，然而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针对学习资料发动突袭，一时不察，就被他强夺了去。
“滚出去！”
卓英宇抢得自己想要的学习资料，就宛如鸵鸟埋进沙子般埋首新的试卷中，对两人不再理会。
柯容微微皱眉，感觉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诡异。
她还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疾病能迫使人疯狂学习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方晙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只要魇虫不想传播自己的具体形象，像这种恐惧入骨的受害者，在意识受到严重影响下，是很难给出什么有用信息的。
刚才方晙也只是想着姑且一试而已。
见方晙制止了，柯容也就不再强求，沉默看了正伏案学习的卓英宇片刻，就转身离去。
“晚上——”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门口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声音。
“晚上不要停留学校。”
柯容转过身去，看到卓英宇依旧在埋首做试题，仿佛刚才的沙哑声音不是他发出一般。
她沉吟片刻，不再追问，直接转身离去。
最后，两人婉拒了卓母让两人留下吃饭的邀请，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分道扬镳了。
回家途中，方晙回想着卓英宇的表现，看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线索。
看来他的恐惧要素，确实跟“学习”有关。
这只魇虫的拟象体该不会是什么学习猝死的恶鬼吧。
但“视线”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被视线干扰了学习所以很暴躁？亦或是魇虫的形态跟眼球有关？
还有最后他提醒的那句话......
“晚上么。”
这不是更让人想看看晚上的学校有什么了。
............
晚上七点，方晙可以说是“久违”地来到镇中上晚自习。
夜幕笼罩下的校园，倒是并没有给人太多阴森可怖之感，因为人气之旺盛毫无衰减，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负责今晚自习的是历史老师，是一个有着地中海迹象的中年人，基本是只管教书不教人的典型，讲课只管讲完预定课程就行，其它的一概不管，也因此他在尖子班评价一般，在普通班评价却很好。
今晚方晙不想入梦去学习，那太过耗费精力，所以就干脆借着书山遮掩，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关于本校最近的热门怪闻。反正历史老师也只是坐在讲堂上看自己的书，基本不会下来巡视，而以方晙的座位位置，即使教导主任来巡视，也难以被发现。
可以说是干闲事的最佳位置。
其实从中午在卓英宇家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寻找最近的学校怪闻。
但这一找起来，他就不由感到头疼。
不是没有怪闻，恰恰相反，是太多了。
“居然有闲情制造传播这么多怪闻，看来作业还是太少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怪谈成为年轻人的热门话题，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层出不穷。虽然方晙如今知道怪闻的“主角”确实存在，所以这些怪谈会流传开来也并不奇怪，但明明在他的印象中，几个月前也没热门到这种数量多得跟搞笑段子有得一拼的程度才对。
仔细回想起来，在大半年前，自己进行五一之旅前一段时间，就有了流行的征兆，但具体是什么时候爆发开来的，他倒是不清楚了，估计是在自己心情沮丧、对外界不闻不顾那段时间吧。
现在你看个搞笑段子放松心情，都怕它最后一个反转成为恐怖故事。
而这就给方晙筛选有用信息造成阻碍。
实际上，并非每次去解决“魇虫”事件，他都能找到对应的怪闻，也就没法预先判断对方的能力。
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根据现场所发生的事件来进行相应防范。
像“鬼婴”那次信息齐全的实属少有。
但就连信息齐全的那次，都一样差点翻车，足以说明方晙经验的不足，以及魇虫奇诡能力的难以防范。
最后还是得亲自去现场寻找蛛丝马迹才能找出魇虫的真面目。
所幸噩梦阶以下的魇虫杀伤力普遍不强，也就让他有去现场亲自勘察的余裕。
以防万一，他今天下午还特地去调查另外三名受害者，对比一下几人表现症状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