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归零的迪丽娅依旧屹立不倒,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她还没有死。
“喂喂,骗人的吧?竟然这样都没死?”
“阿尔托大人,她的生命值确实归零了,这样都不死,恐怕她用了什么超乎常理的办法……”
不知为何,现在的迪丽娅身上反而散发出了恐怖的气息,我和忒修斯都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她缓缓张开自己的嘴,声音没有变,但是更加空洞了,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一样。
“……不会死……”
???
“……这是我很久以前给自己降下的诅咒了……我诅咒自己长生不死……没有人能杀死我……”
!!!诅咒还可以这么用吗!话说长生不死算哪门子诅咒啊!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之前迪丽娅对我下的诅咒再恶毒也不会直接危及到我的生命,因为万一诅咒失败了她自己就要承担反噬的效果,反噬是及其痛苦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反噬的痛苦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她的魔力值高达40万,能下的诅咒绝对不止脚趾磕桌角,衣服里进杀人蜂这么简单,如果她不计后果的话,用出多恶毒的诅咒都不成问题!
“……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诅咒!这个城里的人……今晚都得死!”
她以前下过的诅咒跟这个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黑暗的法阵已经扩散到了阿塞尔镇全域,法阵的大小甚至快赶上我的极阶魔法了。她的眼中透露出了血色的光,不详的红气从她的眼角向后扩散,周身缠绕着碰到就足以致死的邪气。不,不妙……如果她的诅咒成功的话,这个城里的人搞不好真的会!
“忒修斯!快!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她!”
“是!极阶魔法·斗气手甲!秘技·真空百裂拳!”
装备自己斗气手甲的忒修斯攻击力大幅提升,拳拳都足以产生音爆。迪丽娅的身体已经被忒修斯打得极为扭曲了,但是咒术的法阵并没有消失,整个咒术仍然在继续发动。
“不能阻止术式的话,那我就让你打不成响指!秘技·魔王轮舞!”
鼓舞之音的增幅效果还在,我瞄准迪丽娅的双手,毫无保留地挥出了威力巨大的魔王轮舞。
我的剑刃,粉红色的剑气,裹挟着黄沙与尘风向她的双手斩去。街道因剑气的冲击开裂,坚固的城墙被轰出巨大的“V”字形缺口。剑气掠过,护城河决口,河水沿着街道的裂口倒灌进城中。
但是烟尘散尽后,迪丽娅没有停止咏唱,双手也还健在。面对HP=0迪丽娅,即使再怎么攻击也无法对她造成伤害了。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不!还不能放弃!
“波茨!我的MP值你随便用!你有什么能阻止她的魔法吗?不管多乱来都可以!”
在我和忒修斯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能寄希望于波茨了,虽然看起来是个拖后腿的,但是她每次都能从危机中把我们拉出来。打里维拉时的血雨,打尼格尔时抽取整个世界树的魔力,这次她也一定有办法吧!
“那个……血灵军团、血魔、血涂壁、冥界之门、驭血……唔!!!……不行啊!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我好像也没有能阻止这家伙的魔法啊!”
这么这样啊!这不就是真没办法了吗?
“我诅咒这个城里的人们今晚都死……”“啪!”
法阵与包裹她的邪气全部消失了,紧接着,一条黑色的锁链紧紧缠在我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锁链渐渐缩紧,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扯不掉。
“没有人能逃脱我的诅咒……哈哈哈……就这样慢慢地在痛苦中死去吧!”
这个混蛋,既然都下了必死诅咒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个痛快的啊!今晚锁链就会收紧到致命的程度,等死才是最恐怖的事,特别是在死前还什么都干不了!有谁能,有谁能打破这个局面!
我双手抱头蹲下,内心只有迷茫,这种状况还从未有过,我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愈之音律·净化之音!”
在我一筹莫展深陷绝望之时,艾西斯抚动竖琴,弹奏出了我们从未听过的音律。不同于回复之音的温暖,鼓舞之音的震撼,这是直达内心深处的旋律。这仿佛无差别净化一切罪恶的旋律,让已经HP归0的迪丽娅的双眼也恢复了高光。
“啪!啪!啪!喀拉!”
音律飘过,缠绕在我们和阿塞尔居民脖子上的锁链应声而断。不仅如此,迪丽娅的手触碰到了飘动的音符之后,她的指尖开始碎成点点细沙并逐渐向全身扩散开来。她凝视着自己渐渐分解的手掌,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了,但是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反而是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是这样啊,你把我给自己下的长生不死的诅咒也解开了啊……想不到我竟然会以这种方法死去……我真是太大意了……”
果然是这样,在她生命值是0的情况下失去永生的诅咒,真的能杀死她,不过艾西斯可能根本就是无心插柳的。
“什,什么?我的净化之音会杀了迪丽娅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很痛苦吧!”
艾希特丽德公主你到底要多善良啊!她可是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咒术天王啊!现在是该关心她痛不痛的时候吗?
听了艾西斯圣母般的发言,这个咒术天王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
“我可是你们的敌人啊,你这么善良真的好吗?不过要说不痛苦那是假的,但是比起永生来还是好受多了……”
“永生,很痛苦吗……”
迪丽娅仿佛知道艾西斯会这样问,她没有过多的思索就回答道:“我每次诅咒失败都会受到诅咒的反噬,永生的诅咒让我每次被反噬也不会死。但是伤口还是会留下,越来越多,如果我一直活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我非常害怕……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但是我非常感谢你,感谢你能在我还像个人的时候让我死去……”
迪丽娅身体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常听忒修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看着逐渐消失的迪丽娅,我突然有一种不想让她消失的感觉,她身上还有好多谜团,我想一一问她,但是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所以,就问她一个问题吧……
“呐,迪丽娅你曾经是人类吗?”
她没有回答我是或不是,而是用仅存的半张嘴说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们还与西部魔王军为敌,你们就时刻处在死亡的边缘,等我们在地狱相会时我会很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的,不过这个景象应该不会出现的……勇者小妹妹……说不定你们连西部魔王也可以……打倒……”
说完生命中最后一句话,迪丽娅彻底变成了尘埃消失了。没有尸体,连衣服也没有剩下,这个世界无情地抹除了她存在过的所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