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雷滚滚,无数的浓烟与粘稠的墨液在半空中飘荡。
山峦叠嶂。峰间闪烁着如同被磨砺过的刀剑才会出现的寒光,而在浓烟墨液山峦中心的半空上,在那可以笼罩一切的阴影当中,一间巨大的宫殿就这么静静得悬浮在那里。
那是一间外饰异常华丽的宫殿,底部笼罩着厚重的黑云,丝丝缭绕而上,如同帘子般遮挡宫殿,让人看不真切。
最前是巨大广场,再前是台阶,由宫殿的台阶直上,便是正殿。
此刻,就有十数人在殿内,有站有坐,严肃地讨论着事情,最上方的王座上坐着一个身影,体格高大,表情隐没在黑暗中。
“照俺说!那死神的东西就不还了!”一个拄着大棒子的牛头人张嘴喝道,“就一个破死神,还能把俺们咋地?难不成叫人过来打俺们不成?!”
“我说牛大,冥界的事还是少参合的好!”一戴白色帽子的人出声打断,“还有,你能不能把你的发音好好练练,这和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学出来的吗?”
“恁管得着?俺想怎么学就怎么学!”牛头人叫起来,还拿着自己的大棒准备往地上砸。
“性子怎么又这么着急!”王座上的人开口了,声音沉稳,“牛大,说了多少次,宫殿里的地面用的瓷砖很上流——很贵的!”
“不……不好意思伽利略大人。”牛头人摸摸自己后脑勺,把棒子轻轻磕在地上,发出憨厚的笑。
“说了多少次,我不叫伽利略,我叫毕加索……呸!我叫米迦勒!”王座上的身影气急败坏,弯腰捡了什么东西,摆手一甩,只见一道黑芒朝牛头人闪去,后者避开不及,被黑芒打个正着。
“啪!”声音响亮,痛倒没有多痛。
皮糙肉厚的牛头人伸手在脸上一扒,拿着一只人字拖就塞进口袋里——这东西待会还得还给毕加索大人,得小心保管才是。
毕加索……哦不,米迦勒把自己的姿势由甩出拖鞋调整为正坐,他的脸依旧隐没在黑暗中。
“真是朽木不可雕……”
白帽子弯腰鞠躬,对米迦勒说道:“大人,如今关键是怎么处置那批货物,死神虽然势微,可毕竟基础在那,冥界九界中也有五界依旧诚心,以我们的实力,恐怕没那么好解决,再加上这本就是冥界地界……”话不说完,意思已经全部传达,可米迦勒却不愿领情。
“东西抢都抢了,还有送回去的道理?”一句设问就把白帽子的建议打了回去,“还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冥界这么好,说话有好听……”
“大人。”白帽子提醒一句,心中暗叹:这些东西大人都是在哪听到的?还成天挂在嘴边,自己得找个机会好好劝谏一番才是。
“咳咳!”米迦勒咳嗽两声,“这两日我会找找合适的买家,尽快把东西出手——在东西出手前,你们都给我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都别去,尤其是你牛大!”他对这个一直不省心的手下再次警告。
“如果被我发现你又偷逃出去,就等着擦十年正殿的瓷砖吧!擦坏一片罚一年!”
我擦!十年!还擦坏一块罚一年?
牛大冷汗都冒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让它搬山都能做到,但要是让自己拿起抹布擦瓷砖——那铁定是擦一块碎一块!
想到这,牛大顿时便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生怕自己过大的体重会把这些脆弱的瓷砖压碎。
“那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会吧。”米迦勒单手撑着王座的扶手,抬起另一只冲众人一挥。
“属下告退!”
众人同时躬身,纷纷离开内殿,除了牛大。
“可……迪迦大人,我……”牛大想把刚才砸在脸上的人字拖还给米迦勒,可因为他又称呼错了,导致米迦勒都懒得理这个蠢材,摆摆手,像是赶苍蝇那样让他赶紧离开。见此情景,牛大只好低下头,一手拿着大棒,一手捂着口袋里的人字拖,沮丧地离开大殿。
“真是受够了,为什么家里要给我这种手下?”米迦勒摇头苦叹,难受了一会,准备从王座上下来,脚一伸,直接碰到冰凉的瓷砖,他这反应过来。
诶?我拖鞋呢?
……
翅膀呼扇,时间在一上一下间流逝,等到刘志平说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郜事几乎确信自己的面瘫好不了了。
算了,想点好的——自己以后可以做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想想还是很有气魄的……
个屁啊!
“你也别生气。”笑了一个礼拜,艾洛丽亚也已经笑够了,此刻正给郜事出些主意,“虽然艾洛丽亚不会这方面的法术,可死神大人应该是会的。”
死神大人么……她就是个孩子,可靠不可靠还两说,说不定还会捂着肚子笑话自己。
想想死神大人的那些行为,郜事就觉得脑袋疼。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情!”艾洛丽亚的眼神猛地变得凌厉起来。
这么敏锐的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事事都麻烦死神大人,那多不好嘛!”郜事立马变成替主人担忧的忠仆模样。
“嗯,也有点道理。实在不行,坂本先生应该也会,让他帮你就好啦。”
“坂本先生啊……”比起死神大人,郜事更怕坂本先生。平时看着和和蔼蔼的,发起火来不知要多可怕!
“刘志平你会吗?”艾洛丽亚侧身,看向前面的大鸟头。
鸟头动了动,看那样子像是在思考问题。
“这方面的法术我不太懂,我老婆倒是有过研究,你要不嫌弃,可以去我那里一趟。”
“是么?太感谢了!”郜事一喜,看着鸟头,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又多问了一句。
“从这里去你们家……大概要多久啊?”
“距离还好,也就个把月吧。不过我身为苍海界的使者,任期内不能离开太远,郜管家你可以先等等,应该还有个……”他算着,郜事看着他,喉咙动了动,咕咚一下咽下一大股口水。
“十四年零三个月就好了……诶郜管家,郜管家您怎么了?郜管家怎么晕过去了?!郜管家!郜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