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阴暗的房间。
江羽猛地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四周。
什么情况？
四周一片黑暗，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在沙发上睡觉的他，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在他的左右两边，全都是超过两米高的大书架，但是奇怪的是，书架上堆放着的并不是他熟悉的纸质书，而是一卷又一卷的竹简。
这是哪里的古风图书馆吗？还是国家的文物保护馆？
江羽透过书架之间的缝隙看去，周围全是类似的放满了竹简的书架，一排又一排。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羽低头一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说道：“好的，我现在一定是穿越了对吧？”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根据穿越守则第一条，在穿越之后，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穿越后身边的情况。
这样想着，江羽伸手就抓向书架上的一卷竹简。
然后，他就抓空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抓空。
江羽亲眼看着自己的手从竹简上就这么穿了过去，接着又从书架上穿了过去。
“嗯？”
江羽反复又抓了好几次，但无一例外都是如此，就好像这些竹简和书架只是某种高科技的投影似的，一点触感都没有。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抬手摸着下巴，江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伸手就给了自己一拳，然而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拳头直接从脸上穿了过去。
“啊，我懂了，我其实是已经死了，对吧？”江羽竖起食指，满脸微笑。
“咳咳……”
身后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烛光，随之而来的还有略显虚弱的咳嗽声音。
“嗯？有人？”江羽转身，直接穿过书架朝着烛光走了过去。
“先生，您没事吧？”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音调很软，估计是只萝莉。
然而也确实是一只萝莉。
在穿过了好几层书架之后，江羽终于来到了烛光亮起的地方。
一张比较长的书桌子前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旁边，一个古装的小萝莉拿着支比她的小手要长好几倍的毛笔，俯首在那写着什么。
在小萝莉的对面，坐着一位应该是穿着古代官服的老者，蜡烛的烛光只照亮了老者的一部分身体，其余的地方全都隐藏在了黑暗中，包括老者的脸。
看起来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看到这里，江羽总算是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
他既没有穿越，也没有歇菜，只是做了一个和他的从者，也就是和上官婉儿有关的梦境。
御主通过梦境来了解从者的过去这并非不可能，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御主和从者确实是心灵相通的。
如果没错的话，他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应该就是上官婉儿曾经亲身经历过的真实历史。
眼前的这只萝莉，就是上官婉儿。
史书记载，上官婉儿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才被武则天接到了身边，而眼前的上官婉儿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所以，这里应该还是上官婉儿在“永巷”的时候。
永巷，就是唐朝后宫那些失势和犯错的女人被发配到的地方，上官婉儿在十三岁之前，一直都和她的母亲在这里相依为命。
不过，永巷里会有这么大的藏书阁吗？
江羽回头打量着这个地方。
这里看起来至少也有几百平方米大……
“先生，外面的世界是什么？”这时，萝莉上官婉儿忽然开口问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手中的笔也没停下过。
“外面？”对面老者的喉咙里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永巷外面。”上官婉儿简洁的重复了一遍。
“……婉儿为什么想知道这个？”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声音反问道。
“因为婉儿想知道牡丹开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知道柳树的枝究竟有多长，想知道梅花究竟会不会在雪里盛开，想知道马儿的鬃毛拂在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想知道金灿灿的田野究竟有多美，想知道酒香究竟是一种什么香……”
萝莉上官婉儿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老者，说道：“可是这些，永巷里全都没有。”
永巷，就是一条永远走不完，永远也暗无天日的巷子。
在这里，只有那些永远也出不去的，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的女人。
老者没有回答，一旁的江羽同样无言地看着上官婉儿。
他忽然间觉得，文字其实是一种很苍白的东西。
史书上对于上官婉儿十三岁之前的生活，不过是简单的寥寥数笔，但对于上官婉儿而言，那十三年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无天日。
外面和后来的人不会知道，她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或许，这也是她后来变成了那样的原因？
她是赌上了性命才来到了外面，对她而言，那些被世人看得庸俗或者寻常的东西，会不会也因此要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老者并没有回答，上官婉儿似乎也并没有在期盼着老者的回答，她将毛笔放好，站起身朝老者行了一礼。
“先生，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婉儿应该回去了。”
老者仍然没有出声，黑暗中，江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上官婉儿转身离开，江羽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他突然有些好奇，现在的上官婉儿是否知道自己只能活在永巷的理由？她是否知道在自己所向往的外面，有着一个身为皇后，却连皇帝都要惧怕七分的灭族仇人？
“嘎吱……”
房门被拉开，江羽一脚走了出去，然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门外就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啊勒？”在江羽一脸懵逼的表情下，失重感瞬间涌上心头。
“啊——”
“唉？”
瞬间睁眼，江羽猛地坐起身，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眼前，是坐在他身上，手里还拿着支记号笔，不知道想做什么，还是已经做了什么的，表情尴尬中带着惊讶的上官婉儿。
“你在……干嘛？”江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和他相距不到二十厘米，还坐在他大腿上的上官婉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
“阿啦！御主你终于醒了，婉儿正想喊你呢～”
迅速将手中的记号笔丢飞，上官婉儿轻轻一拍手，微笑着十分乖巧地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