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这股正让你慢慢堕入一种亵渎之境的力量,对吗?
多么可爱又可怕的力量啊……它蛮横地帮你解开了你之前所信奉之神留给你那抠门的力量宝库,又给予了你未曾从撒坦尔那里获得过的神性——那你为何还要反抗,还要愤怒地想要剥离它?
你不就是头漂亮的野兽?
你以为你装出来在这现代社会勉强维持的人样就能够掩埋你过去在那夜光城里几乎癫狂的杀戮罪行?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孩子,因为我是你的母亲呀。
你也许很不解,但你的记忆里最不可能忘记的两张面孔中:那至高无上的杀戮之神像不就是我的模样吗?
我孕育了你,也塑造了你……可你却跟着一位将死之人选择了撒坦尔那个满是谎言的懦弱之神!
你看看你母亲的教派,如此繁荣如此强大!
再看看那懦夫的信徒……哈哈,若不是你!那香火早就已经断绝在这短暂的世界历史之中了!
宁净,你想抱抱妈妈吗?想的话,就起来慢慢过来吧……
妈妈就在这里,一直都在等待着你,你难道就这样把妈妈孤独地抛弃吗?
“我是……野兽?”宁迷茫地抬起头,那瞬间的解放让他大脑空空的,如同躯壳一般重新站立起来。
“因为杀戮本就是原始生命里的本性之一……狂野而不受约束,才能被称之为‘野’。”
可我答应了伐大叔,说自己一定要好好当个好家伙……就算是因为魔族血脉而不能当一个真正的好人,也要努力让自己看上去——
宁顿了顿,他有些呆滞地看向朝拜厅内,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跟谁说话。
“你是在问我吗?”
伐的声音,那诞生于血雾之中而格外迷幻且朦胧的声音。
只是微微眨眼,刚刚还在身后恭敬等候的卡西莫多便消失了,随之泯灭的还有那传说中的大主教,之后便是朝拜厅的神像……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这里的每一寸精致的地毯和每一处华丽的装饰——以神像为中心开始向着周遭扩散,瞬间瓦解重构。
等到脑子微微恢复一点,宁才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那残破的儿童乐园里……
而那坐在血腥的人头旋转木马上的银发少女——应该称之为“伊心”的歌姬,便是伐留给宁最为深刻的记忆形象。
“是我,也是你,更是在这儿童乐园里……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伐轻轻说道。
是,我知道——你是儿童乐园之主,是那个一脚把我踹出这个杀戮乐园的家伙。
是神明的心脏,更是我的……朋友?
要宁说,有一颗神之心做朋友是不是太酷了一点?
“我现在更建议你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若是它让你癫,那就癫;它让你疯,那就疯吧……”
一直压抑着本性去生活,你难道就不累吗?
“不累……”
宁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满屁股的灰他也不在意,这地方比他记忆里离开时的乐园还要破旧,但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摇摇木马不见了。
“你把它拆了?”宁看着那光秃秃只剩下大弹簧的旧址,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嗯……拆了。”伐摸了摸下巴回答道。
那怪可惜的,你之前还说要把它拆下来送给我呢……
宁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概是陪对方逢场作戏的时间已经临近尾声了,他略显不耐烦地说道:
“如果你想杀了我现在就可以,我在你们神明面前本就是这般脆弱的下世界生命——没必要整一些恶心人的把戏来糊弄我。”
没有伐,也没有自己的母亲……
宁那被篡改的记忆就算是一直在提醒他过去那些不存在的事情,但被封锁在心脏深处的魔能就像是磁带一般记录下了过去的种种——它只要不消散,那么真正的记忆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说你真的很无趣。”
那道声音恢复了原样,之前看到的关于儿童乐园的种种重新解构恢复成了那朝拜厅的样子。
而等到宁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离换好一身新衣裳就差将那白丝长袜穿好的一步了。
“你们也真是挺恶趣味的……”
宁嗤笑一声,但他的身体仍在杀戮之神的控制下没有任何停下动作的迹象。
不过他也不在乎自己到底穿什么,就算是对方给他换上这样一身纯白的修女裙也无所谓,他只在乎自己要怎样才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嘘……孩子你的话真的很多,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一些我很不喜欢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我很好奇神该如何惩罚我这样不听话的家——”
等下,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跳动开始减速了?
宁下意识地想控制身体看向旁边,但自己也只能微微移动眼睛瞥向旁边,而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自己的心房上——就算是隔着一层不薄的衣裙,自己也能感受到那手掌心上汇聚的杀戮圣能……
意思很简单,如果再多嘴那你现在就可以在杀戮之神的控制下自杀。
那真是太有趣了,你这混账神祇!
“你想的什么我也能看到哦。”
杀戮之神轻笑到,也许是在此刻宁才明白,也许至高意志创造杀戮法则的时候给予它的本就是一个少女的性格……一位高傲的少女。
“等下把他们送走了,你就好好跪下舔我神像的脚二十下吧,我会思考着减轻对你惩罚的!”
“……哼。”
宁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而后声音消散之后他终于是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那站在一旁的大主教很清楚这一场为他设计的仪式进行到了哪一步,很是温柔地问道:
“大人,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虽然现在很想把你们给撕烂……不过你们等下先离开吧,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为戮主准备。”
宁虽然很想杀人,但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处在了那杀戮之神的控制下也就稍微作罢。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慢慢将长袍尾甩到身后,恭敬地跪下来看着自己:“若是您想,现在……您就可以杀死我——只要您愿意帮助我们杀戮神教,满足我们的主……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用,你们先滚吧。”宁有些不开心,他自然也没有好脾气给这突然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大主教好脸色。
虽然对方身上那气息格外深邃未知,但宁很明白自己如今的情况——已然远远超过自己曾在枪都之时那无敌于世的力量,若是山巅之上便是天穹,那他现在在神性和彻底解放的杀戮本性加持下已经突破了穹顶。
他即是如今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无人可以匹敌的……似神者。
……
“你现在不挺可爱的吗?宝贝,记得要一直有礼貌且优雅哦,下次再这样对我的信徒胡言乱语我也会生气的。”
“……你规矩还挺多——我在想我要是能够离开这座圣山前往山下,是不是就能摆脱你对我的影响了?”
用纸巾擦干净自己刚刚舔过那神像的脚,看着自己的唾液恶心的残留在上面,宁就感觉到莫大的侮辱和难堪,但他话外还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能在刚刚的对话里更早的苏醒过来也许可以——不过你现在已经接触过我的神像,那烙印已经刻入了你的脑子,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摆脱我吗?”
哦,那可真是该死……
宁看着被自己擦干净的神像,他知道自己只能说是被这杀戮之神戏弄的家伙,可他没想到对方似乎是真的想要把自己控制在手掌心中。
“我根本不理解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难道就不怕我用你这赐予给我的力量毁掉你在这世界上的信徒和教派吗?!”
“哦,如果你能这样想那就可太好了——我觉得当你疯狂屠戮他们的时候产生的杀戮信仰可比这些没用的废物日日夜夜祈祷上千年上万年来的程度猛烈得多……我很喜欢,你觉得呢?”
宁沉默地起身,将自己的裙摆稍微整理了一下。
他漂亮的血眸看向朝拜厅的大门,也不知道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宝贝,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若是想让大主教他们给我穿上这些漂亮的衣裙,那能不能选点凉快些的衣服吗?还有这长袜,真的很热……”
“不行,你是我的玩具,是我的孩子!你若是袒露身体太多给这个世界都是对我的一种亵渎和挑衅!”
宁能感觉到自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跟这好似疯女人一般的杀戮之神讲的——它都能将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砸向这世界,那它还有什么道理可以听进去呢?
若是撒坦尔大人能够帮帮我……
“禁止向那懦夫祈祷!”
你这疯神……宁只感觉脑子好似炸开一般,一屁股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瘫倒在上面。
杀戮之神!我,我……我错了,您能不能收手?
没骨气,也许是没骨气,但真的很疼……
“乖,听话的孩子就能享受到无敌的力量哦!”
“……明白。”
宁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讨厌过力量——就像是被过度矫正的坏孩子变得讨厌做坏事一般过敏。
这也许只是他堕落的开始……
他无比想念自己的主,想念那位无言但却温柔的魔神撒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