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多回来了。
这是杀戮神教的信使告诉宁的，他的一封信从城外寄了进来表明自己不是因为某些个人情绪而不在宁身边辅佐而是出城有事去了。
但这些事情宁根本不关心，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他都没有看，只是将信封用魔能搅碎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打开那座秘库，宁很清楚这一系列屁事连环发生绝非巧合，而至于是哪些混账在搞鬼他其实并没有兴趣去解决——除非他们不长眼地彻底惹毛了这尊困在圣山顶上的半神……
脑子还有点疼，昨晚戮主的惩罚可不仅仅只是在肉体上给予了折磨，更是在他的脑子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若不是最后害怕宁彻底暴走给自己杀了，否则戮主的手段会更加剧烈且狂暴。
“大主教……血修女大人，卡西莫多先生也捎了一句话过来，”信使站在门口看着揉搓太阳穴的宁，有些担忧地说道，“他说，秘库他有办法打开，请您不要擅自暴力拆除——这是整个赛缇斯城的损失，更是教会的损失。”
秘库里面保存着的不止是那把来自涅槃公司的“神之翼”，无数个大主教和圣山教派在这里面留下的秘宝全都安安静静地沉睡在里面。
若是强行摧毁秘库引发自我融毁机制，就算是宁能赶在一切毁灭之前拿出神之翼，但其他奇珍异宝也会随之消失在世上。
“所以……所以卡西莫多大人诚挚地恳请您不要冲动，他会在今天下午赶回圣山上帮助您打开秘库。”
信使话毕，很是恭敬地向桌子后面的宁行礼，不过对方似乎没有摆手让他离开而是幽幽地回应道：
“我很好奇，他这段日子既然跑到了外面，那他是怎么知道今天……我就要打开秘库呢？”
而且刚好是在自己忙完一些事情拖延到今天之后，才让信使捎来他的消息。
信使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关于此事我并不知晓，或许卡西莫多大人将很多话都放在了那封信里，若是大主教您能认真看一遍也许就能知道原因了。”
信？宁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那破信他早扔进垃圾桶里搅碎成渣了，他可不信卡西莫多会把一些秘密放在那可能充斥着马屁般赞美之词的纸张上。
“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宁的神识扫过整个山顶的修道院，从教堂到杂物间再到普通的花园和宿舍，这山顶上的任何角落都无法逃过杀戮之神识的检查，“不过看上去这地方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偷听或是监视我的东西。”
干干净净，就像卡西莫多之前每天都坚持打扫这地方一样，一尘不染，一丁点源能或是科技产物的影子都没有。
这群人总是这么奇怪，明明哪里都见不到他们，但却又感觉哪里都能被他们看到……
这种感觉很糟糕，宁手指尖上不自觉地凝聚起一丝魔能，那被杀意污染后的紫色魔能比起在枪都时更加显得血腥。
猩红色的光被包裹在紫色之中，仿佛穿透了纱布一般释放出一种昏暗的死亡气息。
只需要这一点，仅仅这一点魔能——附上戮主的杀戮神识，这东西就能撕裂山巅之人任何源者。
这种事情，或许在这片人类和魔族无法穿透的天空之下便只有现在的宁可以做到。
“请问大主教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信使死死地盯着此刻温顺旋转在宁右手食指上的魔能，一时间喉咙里翻滚恶心，半天噎不下分泌出来的唾液：大主教手上的东西，是他无法理解和想象的存在……
比上一任大主教更加暴戾，更加强大，更加……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
右手一握，魔能泯灭。
宁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了，对方才长舒一口气慢慢退出。
随着房门关上，宁的眼眸也跟着闭合：他并不相信这地方真如刚刚自己粗略扫描得来的那样干净。
这次他剥离了神识，戮主的神性因为本主的暂时离开而无法一直影响到宁的源能，所以这次他使用干净纯粹的些许无限魔能扫视过整个修道院。
密密麻麻，随处可见。
宁眼瞳里的紫色迅速褪去，以免被戮主发现端倪。
“啧，果然吗……喜欢玩这种眼下黑还真是符合卡西莫多和你那无比衷心的大主教之风格。”
也许宁早就该意识到，盲目相信杀戮之神识肯定会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单方面屏蔽掉杀戮神教藏匿在这地方的“眼睛”和“耳朵”似乎是戮主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
意思也很简单，那家伙一直都在跟整个杀戮神教沟通，他们窜通一气围在宁身边窃窃私语。
这让宁生出一股子怒意。
“我宁愿你们当着我面做这些事情，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在这地方长出这么多眼睛和耳朵。”
……
不知年岁的老者睁开眼睛，在他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心虚地切断了与山顶修道院的联系。
自己的动作如此明显，会被宁察觉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当这一切暴露之后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对杀戮神教没有丝毫感情的大主教呢？
“我一直都对大主教的一切决定毫无怨言也没有任何质疑之心——可如今大主教留给我们的整个烂摊子似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宁这位新主教，并非是我们所能控制住的。”
他那佝偻的身躯靠近窗户，屋子里是一位身份略低于他但仍旧高位的杀戮神教教徒。
卡西莫多和他今天赶到这第二道卡前的“栖息地”之中，为的不是别的，只是按照永恒教派的邀请前来监督一些事情的发生。
杀戮神教本不该与永恒教派有过多联系，卡西莫多身边的教徒一开始还很疑惑为何，但眼前这位一直跟在大主教身边的老人只是微微一笑便让他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只需要闭嘴然后静静跟随便是，所有的疑惑都会有戮主的神谕解答，这就是他们作为杀戮神教教徒弟幸福之处……没有任何一个神祇可以比得上戮主对世界的干涉，这样让他们有着超乎其他教徒想象的神谕和神赐。
“话又说回来……卡西莫多大人，神教内对现任大主教的反对之声越来越大了，我们若是一直这样压下去恐怕对内部团结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之前死在血修女大人手上的那几位教徒的家属又闹到圣山来了？”
男人有些不安地摇头：“不止，还有很多人联名上书和举报，请求现任大主教卸任离职——这不仅是因为他的残暴，更是因为如今这个身份的有效期本就截止，我们只是用了一个巧妙的手段延长了他的正当性。”
教内教外，声浪越来越大……要求血修女这个可怕的杀人犯滚下台来接受审判的声音甚至高过了重新进行选举仪式的声音。
这不是什么好事，卡西莫多心里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对大主教的决定产生动摇的缘故——此时此刻，这一切都仿佛在朝着对杀戮神教和戮主不利的局势发展而去。
“啊……可我们现在只能站在这出租屋里静静等候那对街的事情发生。”
卡西莫多有些恼火地说道。
身边的教徒则更是不安地玩弄起手指，那略显沧桑的疤痕在他右手上蔓延，像是生长在老旧城墙上的藤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要处死血修女大人的话，这将带来什么后果？”
他的话让卡西莫多没忍住笑了一声，老头咳嗽一阵子后慢慢说道：
“处死血修女？现在有几个人能站在他面前的？就算是大主教也不敢轻易直视如今的血修女大人……”
处死他？倒不如说他是否想处死这座城市……
他若是像，那他就做得到。
一座城对于一位半神来说，或许只是从圣山顶走到山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