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宣讲会，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卡西莫多的诡辩，也不是几个教派之间产生的冲突——即便是从未接触过源能的人眼里，最为震撼的还是最后血修女那镇压人海的一手……
绝对的统御，甚至那些已经进入近乎无敌的二觉源者之列的领教者和高阶裁决卫们也都不得不俯首蹲下。
于是人们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这传闻中的血修女到底有多强？
从一开始翼城再到如今的圣城……他仿佛一个不断吞噬力量的黑洞一般迅速增长，将世界随着他坐在圣山之巅的那一刻起完完全全地踩在脚下。
——
“他很强……变得超乎我们想象的要强。”
蹲在电视机前，绿头发的魔族少女有些苦涩地说道。
在这联邦海岸线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碧蓝市里，她们不得不躲在阴暗的角落中等候那艘跨洋游船的到来。
也许是一天之后，也有可能是一周……还有可能是一个月。
总之，在联邦的严厉通缉和搜捕下，她们能够找到这一隅之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真的好快……就算是当初还在那枪山之上，他也仿佛觉醒了什么诡异的力量一般暴涨到二觉巅峰。”
要知道，一般源者想要进入二次觉醒必然会有一场关乎到自己性命的精神试炼，而那些二次觉醒带来的领域就是在其中同步获得的。
可宁这家伙非但没有获取任何领域之力，甚至连精神试炼都没有进行，仿佛他本来就是如此强大只是没有找到任何释放力量的口子一般。
“……我们应该去找他求助。”
轻璇有些不安地看向这昏暗房间外的天空。
“小姐……我们现在前去圣城无疑是自投罗网，若是开始我们就从枪山逃去那地方还有可能。”
泫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又知道小姐这鲁莽行动非但没有找到那位歌姬反而把她们都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外交风波之中。
要知道，魔族的贵族小姐在联邦的土地上屠戮一块领地的领主家族，更何况那罗家还是有着军方的背景……
“小姐，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有等待，等待那艘黑船再次停靠我们就有机会逃出这里……只要我们回到帝国之中——”
只是这样说着，泫绿便慢慢没了声响。
她自己也明白，为了安抚小姐更为了安抚自己，她这样的说辞已然在二者之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而一路逃到这里，这座滨海的最大城邦之中，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联邦是不是故意把她们放到这里来然后再出手的。
一切都太诡异和安静了，就仿佛枪都的屠戮和焚烧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晚间新闻档播出的琐事。
“咚咚……”
而让泫绿和轻璇彻底溃败心理防线的，则是一阵不急不躁的敲门声。
随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不要紧张，我是来……寻求你们合作的——你们知道的，现在你们什么处境根本不可能等来接你们离开的黑船。”
门外之人的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简洁了当地说明了一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他妈的又是谁？”
轻璇咬着牙从地上撑起，之前强行动用枪铠带来的损伤仍没有恢复，更何况这一路的奔波更让她身心俱疲。
连站起来的身形都有些摇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轻璇和泫绿甚至敌不过两位一觉上位的源者。
“哈哈……但你们觉得现在跟我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门外男人的声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让轻璇和泫绿二魔从脚心直到脑海的寒冷与恐惧——源能释放得毫无征兆，仿佛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逃离过对方的监视一般。
从枪都一直到这里，在这无路可退的碧蓝市里，他终于是卸下来自己的伪装站到了她们面前。
“不过我想，就算是你们有跟我谈判的资本，但若是我说伊心那孩子还在我那的话，请问轻璇大小姐你应该会愿意跟我好好聊一聊的。”
他的话让本就绷紧得轻璇更加不安，伊心的失踪她很明白肯定跟军部脱不了关系，而如今这陌生的家伙直接说出这一切那肯定跟军部也同样脱不了干系。
对于轻璇来说，跟政客和教徒谈判也都比联邦里这群肆无忌惮毫无法律可言的军人们要好上不少。
“不回话吗？唔……我想想，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进来当着你焖的面说呢？毕竟一直站在暗处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不尊重不是吗？”
门锁打开，他甚至都没用源能暴力破门而是有着这处隐蔽点的钥匙。
一切都在这家伙的掌握当中，一直都是这样。
——
左真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这些天圣都也跟着不太平起来搞的他一时间心里有些惶恐：莫不是宁他又在这地方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不过回头一想，宁不一直在各个地方闹得天翻地覆吗？这一次来到这鬼地方感觉也大差不差了……
左真回头看着自己摆在沙发上那个还没拆掉标签的小熊玩偶，这是之前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老姐给他的，但影子最后还提了一嘴宁。
影子不擅长掩饰自己，虽说只是提起宁也没有直说是对方送给左真的，但左真也不是什么呆子。
“成信爷爷，所以在你眼里，宁他……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窗台前的老人眯着眼依旧躺在摇椅上，仿佛每一次晃动都会消磨去许多时光一般，在他身边会让人感觉到周遭一切都会变慢，就连时间也是如此。
“嗯？宁那孩子吗？我想想……”
成信微微睁开眼，他对宁的无限包容大部分来自于曾经对西娅的眷恋和爱慕。
这是她的孩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宁不是她亲生的，但只要是在她抚养长大的一切都会染上西娅那熟悉的气息——那种温柔的杀气。
“细腻的怪物，一边想着自己就这样了所以无所畏惧，但一边又对自己曾经认识结交的人产生怜悯。”
没有任何生物能做到无情无义，也正是宁这家伙在残暴和冷酷之外意外滋生的那一丢丢怜悯和温柔才让影子想要去依赖他。
“也许……爷爷你说得对。”
左真看着那边安安静静的小熊，它一直都被照顾得很好，看过去甚至比左真这张脸皮和一身衣裤都要干净得多。
“哦对了，成信爷爷你之前叫我给风神教里的家政服务部门通话……额，打是打了，但教会里各教派居然有这样的服务部门吗？”
左真突然想起昨天自己老姐和张刃回家之后成信给他们的安排，一时间有些不太理解。
成信瞥了一眼自己身边茶几上那封信，是之前他写好的通讯，一时间他闭着嘴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是在考虑有没有告诉对方的必要。
“啊……毕竟教会的人文关怀还是比其他组织要好上不少的，老人有些多不方便打理住宅自然而然会需要有人帮忙了。”
成信笑了笑，只不过他的说辞有些说不服左真：既然如此之前在那翼城当中可从未见过成信老爷子你提起过啊？
那老屋子干干净净，倒像是成信自己经常打理的样子。
“话又说回来，之前那个叔叔呢？我记得我们出门和通讯不都是需要先告诉他经得他允许才可以……”
“嗯……孩子你有没有闻到在厕所外面的阳台处的怪味？”
成信这莫名其妙的提问让左真先是一愣，以为对方是在支开话题，但转头一想确实是在这两天闻到了一种恶心的臭味，之前他还以为是老鼠死在阳台外面，可是怎么找又找不到。
而这些天味道越来越大，这倒是让左真突然被成信告知要去找所谓的风神教内部的“清理部门”了。
所谓之前因后果就是如此，成信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更是试图让左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孩子你这样说起来 我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照那烦人且讨厌的年轻人了——什么事都要请示他未免有些太过分了点。”
只是过分了点吗？
毕竟是想要成信性命的家伙，背后那些家伙总是在想着给宁添麻烦，成信自然也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暂时革职召回，也明白为何那些家伙们要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要是真把大家都惹急了，那这圣城哪还叫做圣城，干脆叫做菜市场各自讨价还价打砸抢闹吧？”
成信说罢看向左真，而左真已经把目光朝向了那边异味来源的阳台方向。
喂……不会，不会是他吧？
（端午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