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嗯，会议。”
卡西莫多整理好这些天积攒下来的“请愿书”，虽说没有想象中那般夸张的多，但也起码数十封之多。
这都已经是设立投递门槛之后的数量了，若是放宽要求允许副教主以下的教徒身份的话，恐怕整个圣山宅邸全部改造成仓库也都装不下。
毕竟……大主教的换任涉及到各个教派最为核心的利益，此事并不是更改头衔加在某人身上那般简单。
“这些副教主及教主最后的妥协便是召开一场宏大的会议……”
在圣山之上，邀请所有能够参与大主教换任仪式的教派领教人前来召开会议。
“老师……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倔强了，对吗？”
曼德罗看着这些信封上那略带着点情绪的印章，有些歪斜地烫印在信封边缘，可以猜到这些人在集中得出这个结论后的愤懑。
前任大主教交付给宁的越权代理已经超乎所有人想象，而代理大主教宁的可怕更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换作这里面最强大的源者，即便是有着神明赐福的加持的他，这样一位堪堪摸到山巅之境的家伙又怎敢忤逆圣山的“伪神”？
“……最后的决定，还是要交到宁大人手里的——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失去了最根本的控制权，只能任其在宁的手上自由发挥。”
卡西莫多意味深长地看了身边这位“丑陋”的学徒一眼：他很清楚，已经消失的“大主教”一定同他现在这般不安。
尤其是对习惯了掌控局势的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变量会让一切计划迅速转入另一个备用方案。
“此外，”曼德罗摸了摸自己那干枯的手背，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老师，“之前来造访过代理大主教的少女……她最近又来了几次。”
“嗯？那个黑头发的漂亮女孩吗？”
卡西莫多抬起略显疲倦的手颤抖着将笔放下，他对影子的印象更多存在于那浮于表面的“黑”。
黑，忧伤胆怯的黑，顽强沉默的黑，柔软但坚韧的黑……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以及她似乎一直封闭着的黑色的心。
“圣山下的守卫没有放行，但似乎是认识对方，见那女孩前些日子上山过所以传达到了我这里。”
曼德罗也顺带着抱怨了下山下的守卫，他们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正确传达，以至于最后歪歪扭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让卡西莫多副教的学徒得知了这件事情。
守旧的制度在科技的冲击之下显得格外腐朽，一封信送到十卡城墙之内都足够高速信息网络来回不知道多少数据量的传达。
“如此，下次她若是再来便让守卫放行吧……毕竟是宁大人的朋友，现如今圣山联系已断，若是惹怒了宁大人恐怕——”
卡西莫多苦笑着将笔放下，看着曼德罗这位听话懂事但却只剩下这两个优点的学生，有些无奈地说到：“有没有觉得世界很不公平，曼德罗？”
这位年轻但却样貌衰老得有些丑陋的学徒只是木然地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老师为何突然说起这种话。
“有的人费尽所有力气和手段也才堪堪摸到源能的大门，而有的家伙生下来就在这样的路途上一帆风顺直达顶峰，甚至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而这种人，却没有任何怜悯或是理想可言，他只是一路被无上的存在推搡到了这一地位，毫不在乎地看着底下那些仰视他的“普通人”。
“……我不觉得。”曼德罗这话像是在证明自己的乖巧，但卡西莫多那双深凹进眼眶里的眼眸却能看出对方的真挚。
“正如教派里各自的赐福者一般，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命中注定，所有结局之前的过程都是促进这一结局发生的调味料——就像是老师把我从死人堆里拉起来一直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一样，我不觉得那些人的遭遇是不公平的。”
曼德罗格外固执，他似乎很满意于自己能够成为卡西莫多副教的学徒。
“若是这样说，那我能够成为老师您的学生，何尝对其他没有这样机遇的人不公平呢？我们一直都在比较，直到最后郁郁而终也不得满足和快乐——我从小就很容易满足，所以我很难从这里感受到什么不公平。”
曼德罗的声音嘶哑，但却保留着曾经他尚且正常时的稳重。
如此……公平吗？
卡西莫多挑眉笑了笑，便不再对自己的学生询问什么：应该说，他难得有一次被自己的学生教导了些许道理。
比起曼德罗的理所应当，卡西莫多自己却是对那位代理大主教有了点嫉妒之情，所谓询问曼德罗公平一事更像是他自己在询问自己。
“那你觉得现在那位代理大主教之人，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卡西莫多于今日交给曼德罗的最后一个问题，不像是问题，更像是一种要求。
“宁大人吗？”
曼德罗想起那位大人的脸，想起他那邪恶且单纯的眼睛，那是一种被邪念推动的本能，像是野兽为了生存而去进食。
“我觉得他像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洋娃娃。”
曼德罗如此说道。
……
“关于大主教换任仪式以及禁制修复仪式举办有关的教主会议……二合一吗？”
宁看着卡西莫多给自己递交上来的文书，有些疑惑：这两件事情的重要性感觉更适合分别举办一个会议来讨论。
“一开始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但考虑到宁大人您可能第一个会议通过举办之后闹不开心就不允许第二个会议举行了，所以他们决定合二为一来碰碰……额碰碰运气。”
嗯，有道理。
宁点了点头，很是认可其他人对自己的猜想——他如今确实容易反复无常，不为别的就为了好玩。
只是现在没有人和神管得住自己了，可你非要是拍拍屁股走人总觉得这地方会乱成一锅粥——成信爷爷怎么说也是教徒，把教会搅得稀巴烂也不会是宁想看到的。
更何况，西娅奶奶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带着魔神教一直走下去……
“这样吧，我同意。”
宁眨了眨眼，但话还没就此说完：
“只不过……会议，得在我这个地方来开，就在这圣山宅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