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因为军部介入的紧张局势被那八声枪响彻底引爆,在这里的每一方势力都会第一时间觉得是另外的家伙突然发难。
可如果是突然的进攻,真的仅仅只会有这八声半威力弹传来是声响吗?
维尔利看着这两位被一哄而上的人们压制住的少年,而不远处通往山下的道路口已经冒出来了几位全副武装的军人——他明白对方也只是被这动静而惊动,但也不得不堤防起此刻对面借此发动袭击。
“只是两位杀人犯而已,也请各位军部的客人们……早些下山休息吧。”
维尔利眯起眼睛看向那路口处,对方那好似长着许多绿莹莹眼睛般的夜视仪下没有清晰的表情,而对于这位主教的“劝告”他们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让开一条道使他们身后的一位军人走出来。
很年轻,看上去比之前那位名叫林彦的军部长官清秀了许多,而肩头上有着不同于他身边军人们的徽章——在夜里维尔利看不清楚,只是知道泛着可怖的金属光泽。
“我们可是很关心此处枪山的局势,怎么会置民众安危而不管前去睡大觉呢?”
他微笑的样子十分瘆人,黑头发黑眼睛配上一身近乎漆黑的军装,他站在那里就仿佛那永远洗不净的黑。
维尔利勾了勾手,示意跟随他而来的那几位源者向前靠近:他虽然从未拥有过圣能或是魔能中的一种,但维尔利也从跟随利姐的经历里学会了一些识源者的方法。
看那军装少年身边光线的略微扭曲便可知晓,此人已经调动了自己的强大源能,随时做好暴起的准备。
“有没有想过,也正是你们的突然掺和才让这里的人们夜不能寐呢?”
要知道,罗家那边已经看到了那两兄弟的诚意——甚至于说亲自赶往半山腰这种事情都已经发生,但由于军部的突然掺和导致局势依然得不到缓解……
一致对外吗?可就算是罗家和枪神教一起联合起来真的能将这蓄谋已久的军部拒之门外?
更何况……罗家那两兄弟虽然早已发过来见面的信息,可时间到了午夜也未见到他们的身影——也很难说对方真的不是在打个佯攻给军部争取时间夹击他们枪神教吗?
“我叫安歌尔·奇拉比,毕业于57届联邦中央军校,现任职于军部的第三集团军,此次前来我们军部并不愿意于你们枪都本地人产生过多的矛盾与纠纷……”他的自报家门非但没有让维尔利感到半点轻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顺带提一句,我也是接到了一通求助电话才赶到这上面来的——并非凑热闹,望你们谅解。”
“什么意思?你们现在这幅模样不就是闻着武器的火药味上来的吗?”
维尔利恶狠狠地回答,可对方很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将一通电话当着对方拨通:
“请问,是刚刚向我们军部求助的爱丽小姐吗?哦……您的丈夫是我们军部的退休军人,今夜突然被一群小子给枪杀了对吧?现在我已经带着人手走上来了,请问您现在能出来这第四环山街道的路口处帮我们指一下路吗?”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表示军部的退休军人遇害他身为这支集团军下属尖锐部队的长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好啊,好啊……维尔利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他怎么知晓这被杀害的人居然是享受着军部退休福利的老军人?
他看了几眼那身份证件写着里尔和恩斯特的两位少年杀人犯,看着他们低着头毫无反应宛如死物一般的表现感到了无比的压力。
军部有理由管辖此事,这只能说是联邦这里极度复杂的机构权力分割了,就如教徒们的事可以全权交由教会处理一般……
“维尔利主教我们是不是应该……”
“让他们上来吧。”
安歌尔带来的小队人数并不多,而山下军队的人数看上去都快算得上半个集团军了,也不知道第三集团军的司令怎敢让这么年轻的家伙率军“入侵”枪都的。
维尔利看着那几架在黑夜里微微闪着红色警示灯的巨型攻城机甲,他心里更是无法平静下来:本应该能很快解决的纠纷,竟是因为这蛮横无比的军方的插手而显得格外扑朔且混沌了起来。
他第一次有些动摇,哪怕是过去他被罗家的杀手们用枪指着脑袋他都没在怕过——可如今威胁到的是他们整个枪神教乃至枪都人民的生命……
利姐,她有办法吗?
维尔利微微低头思考了起来。
——
虽然宁的回归让仍驻守在那半山腰营地里的各位教徒十分惊讶,但对方只是拜托他们照顾好他带着的三位朋友,自己便急匆匆地向来时的路赶去了。
虽然张刃很疑惑,但宁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便也没有怎么过问。倒是影子,她是知道宁曾经借着出去玩的理由屠杀了一巷子人的,所以便担心对方是不是又控制不住那可怕的欲望了……
“如果说我真的要这么去做,影子……你告诉我,你又怎能拦得住阻止得了我呢?”
他的回复带着一丝无奈,影子放下那想要靠近一旁营地帐篷的二宁,那对黑羽般柔美的眼睫盖下:
“我相信你,也许吧……”
她有时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像个真正的信徒一般为宁祈祷,向那传说中极度可怕且被人间禁止的魔神撒坦尔呼唤宁的名字,可影子又不敢也不愿……这一切真的有用吗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可无论怎样,她内心深处却一直都放在对宁那副最单纯美好模样的幻想——即便是对方从来都是淋浴着血液向她投之目光。
左真哑然地看向天空,他试图抓住老姐那颤动的手,可最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握不住对方:
“姐,我……我有点想家了。”
家?什么家?哪里的家?
在杀戮之城的家,一个没有父母存在过的身影的家,在那文化荒芜草菅人命的废墟上建立的家。
“外面的世界……不跟我们那里一样乱吗?虽然这里有新鲜的空气和有血有肉不再麻木的人们,可我无法安静下来那颗心……姐姐。”
左真的话让影子忍不住抱住他抚摸起这位尚未长大但却见过经历过太多的脸,她只是想跟着宁罢了……可又曾想自己的弟弟是否愿意呢?
“宁他——我很讨厌他,老姐你应该知道,”左真看着那背负着霰弹枪朝着街道尽头走去的长发少年,他很是认真地说道,“因为他既暴力又可怕,还……还勾走了姐姐你的心。”
左真眼里噙着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
“我不想失去姐姐你的爱……虽然我知道即便是你爱上了那个疯子也不会抛弃我,但我,但我……我还是害怕这一切突然变了,就跟父亲当时突然死去一样……”
左真眼里有那个酗酒发疯的男人的影子,他的叫骂他的酒臭味他的那双可怕且布满伤痕的大手——自打他记事起,就从未有过关于姐姐口中那位美丽且温柔的母亲的身影。
他只有姐姐了,所以他想要保护姐姐也想让姐姐远离那仿佛一切罪恶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美少年。
越靠近宁就越是容易受伤,左真一直都是这么想的,那些血海尸山仿佛一直跟在宁的身边,凝聚成恶心的杀气让左真无法接受对方。
“乖左真,今天已经不早了还是闭上眼睛早点睡吧……你的话,我一直都在听哦。”
影子抹去自己弟弟眼角已经溢出的泪水,身旁坐着的张刃为了姐弟俩能有个空间好好聊聊也很是主动地走远到了一边悬崖护栏旁独自眺望山下的枪都和远处的机甲。
他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哥哥们了,也不知道被军部强行征召之后他们现如今去了哪里……
人事无常,张刃那大老粗的心脏里有时也会藏起一些细腻的感情。
而宁,因为源能加持的身体机能强化,他也什么都听到了。
“讨厌我,害怕我吗……”
他低着头,像个午夜索命的恶鬼,背着马克思佩恩向着他感觉到的源能波动源走去——没错,就是刚刚不久前发生了枪击案的餐馆方向。
既然维尔利不在那他肯定去了那附近,而其中那边有着令他很是不安但又特别陌生的源能波动:不会是利姐,也不会是之前有过照面的枪神教的源者,那只能说明是有罗家或是军部的家伙呆在那里了……
宁觉得有人会需要他的帮助的,而且就是现在。
——
“嗯……很浓的血腥味。”
爱丽夫人惊魂未定地站在店铺二楼的楼梯口,上屋下店的结构让他们这里不仅到处是油渍而且墙纸也被一些烟气给熏成了不寻常的灰色,此时房间里也全是飞溅的血迹。
“八枪,打得这家伙头都碎成渣了……确实很血腥。”
辅佐安歌尔的军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不过军装少年只是摇头:
“不,我是说五百米开外的某个家伙。”
他睁开双眼,很是冷漠地笑了笑。
有个比他更可怕的人正在靠近此处而且从未感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