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缇城,亦或是称之为圣莲城。
各式教徒将他们的信仰汇聚在一起融入了街道设计之中,然后他们各种差异的信仰得以像莲花花瓣一般一层一层叠盖在一起,随后辐射向城邦的四周。
这便是圣莲城最开始的模样,而如今它已经发展得无比巨大,倘若位于上空看去它何止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它已然成为一座圣白的巨型要塞——光是要进入最中心地区的最短路径都要在这样的一座城邦里通过近乎五十道城门的关卡。
城中城不断地嵌套,让这座大多由信徒们组成的城市成为了联邦里教会的终极堡垒。
利姐依稀记得自己上次来赛特缇的时候这里的城墙嵌套也还没三十座,而如今一关一关慢慢入城,她默默地数了数居然已经有了五十二卡。
莲城在极速地膨胀,这似乎对于教会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消息。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利……你大概是带着坏消息来的。”
在那第四十七道城门后的街道上,利姐如约而至而对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这已经算是接近莲城中心的地区,所以周遭很少有闲逛的人,而此刻与利姐会面的家伙看上去年龄也不比对方小上多少了……
“毕竟那军部可是轰轰烈烈地‘入驻’了枪都,就算是足不出户的主教们多多少少也会从新闻里得知那群暴徒的所作所为吧?”
利姐轻轻笑道,大概是在嘲笑军部那极其鲁莽且不理智的行动,而站在她身边同样显得有些身形佝偻的老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笑:
“我们这边确实不好当面帮助你们渡过这次难关——当然,也不是说……让军部就这样直接吞并了枪都,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尝试联合政府一起向军部施压的。”
“格尔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得到你们这样毫无作用的回复的。”
何为有作用,被称为格尔斯的老头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他看着这位愠怒的老友,本想着安慰她什么可却又因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都给予不了而放弃。
心有余而力不足,格尔斯揉了揉脑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光是叹气什么也干不了:
“若是我能发号施令,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风凉话了……施压,什么狗屁施压,谁还不知道那些主教们各自心怀鬼胎不愿与军部有太多纠纷罢了……”
格尔斯摆了摆手,他询问利要不要先去那边的小餐馆先吃点东西,毕竟风尘仆仆从远方枪都赶来一路上风尘没少吃但那些玩意又不管饱。
“我现在可没这个心思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利姐眯起眼睛看着格尔斯,那矗立在枪都大地上的三台薇薇安机甲仿佛那高悬于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包括利姐在内的所有枪都人民感到不安,“若是军部真的铁了心要吞并枪都,我想说的是……越是软弱地回复他们,那么他们的贪念便越是可怕。”
今日是枪都,那么明日呢?再明日呢?若是非要苟且到军部掌控整个联邦的大权,那到时候只会是整个世界的灾难——早在多年之前,那群老军人被扫地出门的那场军变里,这群新上任的家伙们就已经表露出试图“复仇”魔族的意愿了。
“如果可以,我想……利,我可以带你去见那几位主教。”
“哪几位?他们不都大多不愿意理会我们这些固执的老家伙们?”
利姐似乎并不在意,毕竟她是在这里吃过闭门羹的,也自然清楚这些大主教们的德行。
我知道你对他们意见很大。格尔斯压低声音凑近利姐耳边说道。
但我不得不说的是,并不是他们中的全部都是这副懦弱的模样,我们可以去见见有几位支持反击的大主教。
利姐有些意外,她似乎从未知道过有大主教会支持教会主动反击什么的——因为教会这几十年来除了声讨军部的暴力行径之外,基本上没有做过其他多余的反应。
他们总是投票开会,而往往会议的结果甚至不用猜便知道会是什么。
退让,一味地退让……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一开始没有人觉得退让避其锋芒不是什么好主意,可如今当军部已经露出獠牙试图在联邦这块土地上恶狠狠地啃下更多属于他们整个命运共同体的东西时,他们仍在迟疑是否选择避让。
利姐无法接受这样的回复,尤其是她带着那些可怕的薇薇安机甲的照片来到这圣莲城,却依然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
“我在来见你之前就已经去找过他们了,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回馈——你现在跟我说有人想见我,说实话我很难不觉得老朋友你这是在试图安慰我。”
“嗯……其实我觉得吧,如今这种势单力薄难以掀起大浪的情况确实有些困难,而就算是和那几位主教达成共识也更多的只是让这些事情更加容易摆在台面上让他们讨论罢了。”
格尔斯,他对此所抱有的希望也不多,在大多数主教都处于怠惰状态下的会议里试图成功掀起反抗的热潮是极其难以成功的,不过好在每一位大主教手下都有数量不少的裁决队可以差遣:若是能获得一定数量的支援,那倒也算是教会向枪都伸出过援手了。
不过......利姐觉得能够解决问题的根本才是最为重要的,而如何解决根本呢?她轻轻说道:“若是教会能承认枪都枪神教的合法性,那么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架空军部那打着'平定叛乱'的旗号目的,转而真正的确认他们的行径是入侵而不是平叛。”
更何况,联邦何时允许过三巨头之一擅自行动未经允许地进行所谓的联邦内的平叛行动了?
“确实如此,只是这项议程如果按照规章走的话起码也要一年才能确定下来你们枪神教的合法性——而如果有其他有心之人从中作梗,那半途被取消也是非常容易的。”
正是因为莲城近些年来越发膨胀的体量,以至于教会对于新创立或是试图发展出合理性的教派审核更加严格,甚至于都有些苛刻了——其教徒五分之一体量的人无违法乱纪记录、其领教人生涯无违法活动报告、新教教徒人数不少于五百人,以及最最重要的......其教派里必须有一位神赐者。
什么概念?神赐者可是要有真正的神赐源能的存在,虽说也有过一些搞怪的教派在教会进行注册,但他们那些教派和进入教会进行轮班掌权的教派性质可不同——临时和正式的合法性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有法律上的需求,这些搞怪的临时合法教派可以随时被认定为危害公共安全的存在从而被取消资格并清除。
但如果进入了正式合法教派的行列,那么若是要认定其非法性和邪教性质,那么就跟认定其合法性一样需要漫长的判定时间和苛刻的判定条件——而相对应的,也同样容易被人从中作梗而突然取消认定程序。
“枪神教......说实话,我们教会虽然暗中资助你们很多年了,可那些大主教们其实并没有对你们有多少认可——你们一直以来都被当作用在那里限制被军部控制的罗家的工具,而人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结便自然不会对工具有太多的情感。”
格尔斯的意思很简单,枪神教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眼中的“工具”,而工具如何被他们所认可进入瓜分教会权力的一部分?这恐怕从未被各教派的大主教们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压根就没有想过通过这样的合法性认定。
利姐有些沉默,她当然知道自己此刻说出这样的要求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可如果继续放任下去那么枪都落入军部手里恐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且时间会非常的短,如今罗家毫无声音恐怕是已经被军部彻底控制住了手脚,连他们的人手都很少在枪山的半山腰之上看见了。
“这次军部率领军队入侵枪都的是一个叫安歌尔·奇拉比的小家伙,你们教会对他有过什么印象或者资料吗?我自离开枪都开始心里就一直犯嘀咕,我想这么重要的一次叛乱行动恐怕不止是让这么一位年轻的小家伙带着这么多军队和机甲来的。”
她的话让格尔斯直摇头,若是提及过去那些老军人执掌军部的时代那他还能说出好几个人的名字,可如今新生的军部只是让政府和教会感到无比的陌生——它仿佛一名自残而死但却又很快如风暴般复活回归的魔神,彻底的凶残和贪婪让另外两位巨头猝不及防。
谁会知道这家伙是谁,又有谁能知道他出自哪里是不是被军部拿来当做这次行动首脑的幌子——若是斩首行动不得已而行,那么他会不会是被拿来当做牺牲品的可怜替死鬼?
格尔斯和利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而最后也是放弃了这样没有多少实质性意义的讨论话题,继续穿过这第四十八道卡向着更深处更神秘的内部走去了。
他们要去找到那几位有意愿帮助枪都的大主教,无论对方是否能给予真正的帮助,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些看似渺茫不可见的希望。
若是再继续拖延时间,那么那些蓄力在安妮薇薇安机甲胸膛上的可怕巨炮将会在夜幕的衬托下更加闪耀——仿佛泯灭一切归于虚无般亮堂的光辉会吞噬掉它所朝向的一切。
枪都可以被除了军部以外的任何人统治,而枪神教之所以要跟之前的罗家对抗也其实只是为了与罗家背后的军部所争斗。
而如今,整个枪都已经只剩下军部那一位敌人了。
但这样的一位恐怖且强大的敌人便足够让枪都整整一座人人持枪的武装城市感到无比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