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都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西装革履的政府代表看向自己两边,一边是沉默寡言的军人们而另一边则是冷脸盯着他们的教徒。
三角形的会议桌上,政府教会以及军部的代表们坐在自己的那边,没有一方愿意平静下来认真讨论此事——那片枪都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直接管辖,所以对于这次爆发的剧烈冲突他们都十分敏感。
“我想……我们都不会想着承认此次事件是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军部的各位,即便是你们的人肆无忌惮地闯进他们的土地上我想军部也不会觉得错在自己身上吧。”
教会方那位白袍的男子摊了摊手,他的样貌有些骇人,半张脸仿佛被严重烧伤一般扭曲,但剩下的半张依旧难掩帅气。
他的话让沉默的军部一方有些尴尬:没错,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军人们只是安静地看着政府一方的愤怒控诉以及教会的阴阳怪气,因为他们这次确实不占理。
谁会想到,三台薇薇安机甲配上如此规模的军队入侵,最后居然是被那仿佛神明一般恐怖的魔能给全部停住了——更何况……那是一位不存在的教徒。
“我们跟教会在那枪都,斗了也快十几年了……既然如今谁也控制不了它,还不如都放手让枪都回到它的民众手里,如何?”
军部一方突然发声,那坐在最中间的中年女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的意思很简单,这次极其严重的内部冲突,你们教会支持的枪神教也有脱不了的重大干系。
军部和教会谁也不会让着谁,只有政府那些西装正服端坐在椅子上的精英们抽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你说双方都撤军,可教会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支援留在枪都;那你叫军部彻底清除在枪都的势力和部署,那么枪神教的存在又不能不忽视……
“军部的各位把所有部署都撤离,而教会则把枪神教解散,这样如何?”
年轻的政府代表不停地紧着自己的领结,像是被那会议室玻璃外的冷风钻进领襟一般,可他明明头上全是暖气吹出来的热汗。
呼……所以在座的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枪神教解不解散,可不是我们教会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哦……”
白袍男子轻笑道,他似乎并不认可政府代表的发言。
什么意思?你们教会的意思是不想让这闹剧结束了吗?!
政府代表咬着牙,似乎顶着巨大的压力朝着教会一侧吼道。
他自知自己能站在这里是被硬生生抬上来的,面对着那边的军部代表和教会代表,他的阅历和资历明显不够——满头大汗地看着这些盯着自己的人们,年轻的代表浑身都在颤抖,没有源能的家伙站在这里只会被无形的源能威压所影响。
“他们是自主建立起来的非法教会,我们能做的只是派人过去逮捕或是清除,若是你们各位不介意我们教会派出裁决队强行进入枪都的话,我们教会很乐意先行终止枪神教的活动。”
但其他人怎么可能会在送走了军队之后允许裁决队的进入?
送走了一只饥饿的老虎又引进来一群致命的狼?
白袍男给出的解决方案让军部十分难堪,明眼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军部代表冷眼看着对方,他也对自己同僚的愚蠢冒昧地行动感到无力。
四大军部,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统率,若是第一军部没有下达命令的话,那么其他三军部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行动……
而这次,则是第三军部和第四军部两大军部没有告知第一和第二军部直接进行的军事行动。
总部也是在听到三台薇薇安机甲被暗中调动去枪都之后才开始发觉不对劲,而之后的先驱者报修信息更是让他们心里一冷:要打就彻底打下来,这般情况不正是代表着陷入了僵局?
军部代表笑了笑说道,像是掌握了什么关键的话语权:“此外,你们教会方……我是说你们之前隐瞒的逃犯血修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地方?我们很难不觉得他是你们安插进去的‘定时炸弹’。”
是的,定时炸弹。
他的出现和爆发为什么如此巧合,为什么就在军部准备彻底入侵那枪都之前到达了那里?
而后又为什么在枪神教和中立之间摇摆不定?
政府方面的人也把目光放在那位长相骇人的白袍教徒身上——确实正如军部所说,那位残忍的血修女又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我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一定会觉得是我们教会做贼心虚不敢承认吧?”白袍男摇了摇头,他只是将手轻轻摊在桌上毫不在意这是一场十分重要的三方会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他的死与活仅仅是翼城单方面的宣布,那时候你们军部在那里搅得天旋地转,谁又能清楚地知道他的去向?”
他说着,将那摊开的右手一握,随后一股源能气息从他掌心里面迸发出来。
“你干什么!”“这里可是会议大厅!”……
他的举动让政府和军部的代表们大惊失色,毕竟是源能的气息谁又知道眼前这位诡异的教徒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不过对方也只是莞尔一笑,将手掌重新打开,而在源能慢慢消散开后一道晶莹剔透的小冰雕便出现在了那里。
若是宁在场,一定会很惊讶那冰雕的模样——这便是他胸口那蕴含着杀戮之神气息剑型挂坠。
“血修女……他是魔神教的残徒,而魔神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任何教徒了,他的存在必定牵扯着曾经那位修女……可让我们教会各派意外的是,那孩子身上却还有着杀戮之神的气息。”
白袍男子收起刚刚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将那块小小的冰雕按碎在手掌里。
寒冷的气息瞬间消失,而在掌心的揉搓下刚刚还坚硬无比的冰雕眨眼便化作为了气体散去。
“时任大主教的杀戮神教领教人已经派遣了逮捕血修女的人,关于他的问题各位不用太担心,我们自会在后面给大家一个回复。”
“后面?那是多后面?我对你们所谓的逮捕血修女表示怀疑……山巅源者都无法解决的灾祸,你们该派多少人才能按下他?”
军人们似乎并不想接受教会方面的回复,而政府代表也是死死地盯着白袍男子——他本是也想说些什么的,可当他盯上白袍男子那双冷淡的眼而又看见军人们不屑的目光,这位政府代表最后也只是咽了咽口水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一年之内,给所有人答复。”
“我希望你们教会不要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
会议的气氛此刻格外尴尬,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正夹着一位胆怯的政府代表——他是该默不作声还是出面调节?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关系到枪都这块无主之地的未来以及那位联邦杀人狂的问题!”
军部代表低吼着,他似乎对这场会议进行到此时仍未有定论而感到无比的不耐烦。
他们可以撤兵,可以完全把那块地彻底放弃——第一军部和第二军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若不是三四军部的擅自行动,他们也不会如此焦躁不安。
没有任何计划的鲁莽可是非常严重的失误……军部需要更快地将那几位在枪都受损的先驱者们回收,而不被教会和政府发觉!
“你们一直都很有耐心,无论是暗中使坏还是隐藏实力——那么,何不给我们教会也多一点耐心呢?”
白袍男子起身似乎是想走:“很快我们教会便要重新换任大主教之位,庆典活动和仪式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准备,若是各位无法接受我们现在的提议那么我想也没有必要继续就这会议毫无意义地争吵下去了。”
他回头颔首,象征性意义地给大家表示了些许歉意,便转身带着众教徒们摔门而去。
军部代表铁青着脸,他也是没想到这次教会派来的代表如此绝对,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他妈的!这群神棍真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他高声骂道,似乎不在乎门外那些教徒还未走远,能够完全听见自己的叫骂声。
“还有你……下次这种会议就叫那些老东西来好好调解,这种时候就别想着锻炼新人把你们给扔上来了——什么都做不了,这可不比你们学校里面教的过家家!”
这军人恶狠狠地盯了那还在椅子上木讷着的政府代表,随后也是起身将大门猛地踢开带着军部的人离开了。
死一般寂静,政府这方的人看着那位浑身是汗静坐在椅子上的西装男,他像是没了呼吸那般呆滞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
“回去告诉秦先生,请让他把我调回更次级的部门进行实习吧……”
……
那毁灭之夜的枪都某角,四位身着修士服的教徒突然的到访让周围那些灰头土脸只想着逃离那魔能光柱辐射范围的人们有些疑惑。
枪神教……不会是他们,那些狂热的教徒已经冲上了枪山,怎么可能会是那些人呢?
只是这些家伙抬头看着那边的光柱,领头的文雅男子轻推那单片眼镜笑道:“嗯?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啊……成信主教,他那时候似乎并没有如此强大吧?”
他口中的人,此刻正脸色难堪地站在男人背后——与其说是四人同行,倒不如说成信这老家伙是被这三人给一路押送过来的……
杀戮神教的领教人,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将成信早早从翼城传唤去了圣莲城,而后便扣押了这位风神教派的教徒。
“我只是希望,他真的能因为我而跟你们好好说话——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能够说动他?”
成信有些无奈,他是知道圣城呼唤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他一直想着西娅的孩子假死逃跑之后若是能安稳活着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可谁知道,宁这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
而今这已然超过当年西娅修女那般强度的魔能也是让成信既欣慰又害怕——为什么,大主教要亲自下令带回宁?
“因为这是大主教的命令,我们只管照做而不会去询问为何也没有资格去问为何。”
领头的修士微微一笑,他似乎并不害怕那道可怕的魔能波动,他信步走在混乱的人群之中,逆着逃窜的轨迹向枪山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