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在西伯利亚上的寒风对于立于高塔大门前的守卫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相比于他们在门外被冷风吹得面门生疼皮肤干裂,呆在里面的人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还有多久才轮班啊?”一个穿着厚厚的保暖性极强的军装男人问道。
“不久了,快中午了吧,午饭吃啥?”位于哨塔上的另一个高大男人说道,他整理了一下深绿色军大衣的领子,胡子拉碴的下巴上只因为露出了一小会儿就附上了一层霜,他打了个哆嗦,赶忙把领子给捂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现在离十一点轮班还有半个小时呢你就等着吃饭啦,真的是活该你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这么久还能长胖。”军装男人笑了笑,右手肘轻轻地顶了一下高大男人。
“得啦,能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就知足吧,像咱们这种杂兵没有去更恶劣的南极洲支部和非洲支部当门卫你就知足吧,那些女武神才是真正的享受才对。”高大男子拍了拍衣肩上的雪花,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羡慕。
他们只不过是天命总部为了应对区域混乱而成立的由普通人组成的对外宣称是正规军队的人而已,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在整个天命体系之中他们只是相当于奴役一样的存在。
政治上阿波卡利斯家族一家独大,位于权利金字塔顶点的奥托·阿波卡利斯独揽大权,卡斯兰娜家族和沙尼亚特家族虽然说没落了但是仍然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经济上天命拿捏了整个欧洲的经济命脉,绝对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组织。
军事上他们这些所谓正规军队的最高首领在上层圈子的人看来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听部队中的人说是最高统领有多达六个,但是明面上看是被称作女武神的部队最强者,但是信息封闭,所以对于这个女武神部队己方是完全不清楚的。
但是高大男子是有幸见过女武神的风采的,这也让他曾经成为了一时的热点人物,不过后来因为没人可以证实而销声匿迹,但他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在非洲南部镇压当地暴民时突然整个部队接收到了撤退通知,他因为受伤上场所以没有及时离远,那时他看着一个几乎像是从未来走出来的女人穿着一身未来科技样式带着浓浓科技气息的女人奔赴向了远处的战场,就在他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一杆长达两米多的火炮直接把远处的村庄给轰成了渣滓。
他发誓那简直是他见过最炫酷的场面,科技是男人的浪漫!
女武神这个名字也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底深处,他甚至做梦都想成为那样强大的人。
女武神真好啊,有着那样强大的战斗力,也不知道为什么女性能承受那样强大的力量。
高大男子如此想到,他对此十分疑惑,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到的是,他想要的答案就在他身后的塔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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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崩坏能适应性测试码?好无聊啊...就不能来点刺激的吗?看着一堆没有价值的实验体在那儿鬼哭狼嚎的就感到令人厌恶。”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性了无兴趣地盯着面前的通道处跌跌撞撞地被赶入隔离室的一群幼童,嘴里发出了叹息,似乎坐在这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
“先调试崩坏能浓度?这次要不直接调到500HW吧,嘿嘿嘿,你不觉得看着他们身上的崩坏能纹路迅速蔓延是一件极富美感的事情吗?看着他们一脸惊恐的表情真的是太解闷了!”坐在中年男性身旁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嘿嘿笑道,眼里流露出了浓浓的疯狂意味。
“500HW?你要是想被上面的骂死就别拉上我,现在外面冬天雪地的去哪找那么多实验体?现在弄死那么多到时候没东西玩了你就等着去能源部门烧煤吧。”中年男性露出了一副讽刺的笑容,看着进入了实验舱的孩子就如同看到任人宰杀的牲畜一般毫无波动,只有习惯性地按下了开启的按键。
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就有些惊慌的孩子大部分突然变得呆愣起来,一条条诡异的深紫色纹路在体表浮现并不断蔓延,有些瘦弱的孩子身上不出一分钟就爬满了紫色纹路,紧接着令人惊异的是一些女孩身上的深紫色纹路渐渐地收缩回体内,肤色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没有血色,瞳孔泛白,原本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枯黄的头发变得花白,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般。
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一些已经完成了死士化的女孩便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尖锐的指甲狠狠地划着面前的特制型强化材料制造的舱门,发出了如同猫划玻璃的刺耳噪音。
“切,废物,连两分钟都没撑到。”中年男性发出了不屑的哼声,拨动着一旁的五十个扭键之中的其中几个,实验舱内所有完成死士化的女孩和丧尸化的男孩脚底下的金属板就从中间突然裂开,多达39个孩子瞬间落下,掉入了位于巴比伦塔底部配置的焚化炉,在一声声吼叫声中身体逐渐干瘪焦糊,很快便化作了齑粉和底下深度足足有七八米高的粉尘堆汇合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分多钟,五十个孩子无一例外的葬身焚化炉,中年男性看着面板上和往常几乎没有差别的数据眼里无喜无悲,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数据,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也有一年多了,自从开始了【圣痕计划】之后,他们便需要大量的实验体素材来支撑研究的进行,所以便委派正规军四处收集因为战乱而流失的幼童,近几年因为实验体的告急甚至还有掠夺偏远地区村寨的孩子来支撑实验,在外宣称是医药组织也接纳了大量的接受所谓医药治疗的孩子,这样使情况也一度有了一定的好转。
但尽管如此,实验体数量的减少速度仍然超乎他们的想象,崩坏能适格者在人类中可以说是万里无一,数万的幼童在崩坏能抵抗性测试中化作低等的丧尸或者是死士,其中失败的实验个体全部扔进焚化炉化作骨灰沉积在世界阴暗的角落里,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两到三个情况稍好的个例存在,不过到后来也因为接受不住各类实验而在实验过程中身亡,所以说到现在【圣痕计划】仍然进展缓慢,人造圣痕依旧有极大的缺陷,种植了这些劣质圣痕的女武神多数活不过两三年。
为了更好地进行数据对比,世界各地的研究组织把各个组织中崩坏能适应性最优秀的一批孩童运送到了遥远的西伯利亚平原,因此一座高塔拔地而起----巴比伦塔,一个象征混乱和毁灭的彰示着人类狂妄恶性的名字,代表了天命极大的野心。
每日进行100余例的实验体研究,到现在巴比伦塔建立了两年,数十万条生命在这里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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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比伦塔底部
底层偌大的空间中,一层一层往上叠加,除去贯穿整个巴比伦塔的电梯之外,两面相邻的墙壁上建造了无数个牢房,光线阴暗,照在金属墙壁上泛着阴冷的金属光泽,光线透过金属栅栏只能照亮距离靠近过道的前一点地方,笼罩牢房大部分地方的只有黑暗。
每张牢房里所配备的只有简单的两张床和洗漱用地,整个底层虽说有着供热系统,但绝不是足以给这么大的空间,足足有七八百之数的人提供充足的热量,待在自己房间中的孩子绝大多数是安静的,只有少数捂着脸发出低微的啜泣声,她们大多数蜷缩在床上,蜷缩在角落,只有当背后有着实物的时候似乎内心的恐惧感才有少许的缓解。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还会哭闹,还会咒骂,直到她们认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那些衣冠禽兽的魔爪的时候她们才停下了无意义的抵抗,她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夜晚的时候用体温把冰凉的被子给捂得暖和,然后缩在房间的一角给自己留一点点残存的温暖,白日里默默祈祷着自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然后看着不幸的人离开牢房上了电梯,到后来只有警卫员独自回来,空房间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到了如今也只有两层楼的房间还有着人,其余的七百多人早已离她们而去。
希望在她们的梦里不断发芽,到现实里只有刺骨的冰凉把她们的念想给无情撕碎,久而久之的就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她们不知道离开的人去了哪里,但是她们也能猜到自己的作用是什么,从那些管理人员看畜生一样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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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室
“你还冷吗?”一个估摸着大约有十来岁的黑发少年向着另一张床的紫发少女问道,语气轻柔,只是吐出的字句嘶哑,像是破掉的风箱,想要传达的情绪被生生扼在了腔内。
他把宽大的被子裹在身上,严严实实的,整个人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像是在遮掩什么一样。
他也明白少女的心思脆弱,长久以来的黑暗让每一个人都神经衰弱,今天随着一百来人的离开,她们全部人都在往下层搬离,这样才方便人员流动。
而在这一天里,少女和少年分到了一个房间。
少女没有说话,她盯向少年的眼神像是受伤的幼狼一样,迷茫、愤怒、嫉恨、厌恶,择人而噬。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上了些许苦涩,他很明白这些脆弱的女孩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高强度的压力,面临死亡的恐惧,在死亡面前无力的委屈和愤怒,让本就心思脆弱的孩子陷入了更加崩溃的境地,让这时的她们相信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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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唯一一个在一次大型崩坏事件中存活下来的还没有受到崩坏能反噬的男性,他的身上没有广为人知的对崩坏能有极高抗性的卡斯兰娜家族的血脉,那么在他身上就存在着极高的实验价值——男性可以抵抗崩坏能侵蚀的基因。
作为一个特殊的实验体,他不用去和其他人一起进行崩坏能浓度抗性测试,取而代之的是其它的测试,让他无限逼近于死亡的测试——
崩坏兽组织液注射,从一开始的50cc到如今的200cc
圣痕移植,从一开始试探性的1个到现在的7个
崩坏兽肢体移植,卸下的右手臂替换成了硕大的硅基晶壳,紫色的纹路沿着肩关节布满了半个身子
皮肤抗性测试,从一开始在低浓度的崩坏能浓度环境中待上5分钟到如今的高浓度环境里待到出现死士化现象才停止
时间越过越久,研究员们在他身上找到的越多,他带给了他们无限的想象力以及疯狂的研究兴趣,一个男人可以不穿防崩坏能特效服在一个连女武神都无法长时间生存的坏境中待上如此久的时间,这无疑是一个历史性的发现。
研究组的眼里,他无异于是一个宝藏,一个让他们可以飞黄腾达甚至是名垂青史的宝藏,如果在这个项目研究成功,男性可以投入战场,那么他们就是人类的恩人,是世界的恩人,是英雄,是传奇。
至于他,不过是史册上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供他们研究,让他们的未来绽放光彩,仅此而已。
至于用一个孩子来做研究是否是丧尽天良?哼,笑话,用他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来换取足以拯救世界上七十亿人的生命的成果这个难道不是稳赚不赔吗?新事物的研究本来就要用大量的实例去堆积,在他们眼里他就应该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磕头恳求他们让他们把自己研究得透透彻彻。
用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世界,多么高尚的壮举!
他的人生难道还能做出比这个更高尚的事情吗?为人类的存亡而献出生命这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们作为实验的执行者一同流芳百世被万人敬仰,让他们可以享受世人的尊敬,等到崩坏消灭了以后他们成家立业,子孙后辈都可以骄傲地活着。
每每想到此处,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强效型隔离窗,少年都能感受到那些人火热的目光,如狼似虎,每个都恨不得上来咬下自己一块肉。
他感受着皮肤传来的火燎般的疼痛,像是灼烧一样的刺激着他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到后来他被丢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在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腿彻底失去了知觉,干裂开的皮肤表皮还在向外渗出组织液和血液的混合液体,处处肿胀起紫色的囊泡,原本就布满了身子的崩坏能纹路颜色更加鲜艳,他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张只剩半张的人类的脸,另外一半由于崩坏能浓度过高而硅基化形成了厚厚的崩坏兽的甲壳。
他发着呆,直到一滴滴水珠划下他的脸庞带来了少许的麻痒感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用左手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越擦越多,直到他自己认识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咬牙坚持下来故作的坚强是那么的脆弱,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结果到现在他不知道父母和妹妹是否活着,他不知道故乡是否还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个人,愤怒,嫉恨,痛苦,哀伤突然间把他的脑海占据,体表的纹路甚至一时间绽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很快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除了沾湿地板的水迹之外似乎没有一切可以证明他刚才有过什么情绪的表露。
他用着足足和他几乎等长的右臂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上了自己的床,用厚厚的被子把丑陋的自己给全部捂住,一丝一毫都没有露在外面。
几分钟后,一个女孩被押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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