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战争?”既有清冽高雅之风,不失妖冶邪魅之趣。
一片灰暗的瞳孔正如他所看到之物无异,非黑即白再无另色。
摆在桌前的热气腾腾的花之茶,并没有去理会,而与彼座的男人对视着。
毕竟,凡事讲究代价。
“可是,为何…
我要助阁下一臂之力…
呢?”
一袭金锻黑衫,长发齐腰。
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的模样。
坐在该男子对面的杨家家主杨正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和那些性情古怪的驭灵师有着天壤之别。
论及风度和谈吐,无一不是上等之姿,让人在这一方面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正因为如此,杨正穹才觉得很难与其沟通。
没有所谓的个性,甚至连作为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显现出一丝的迹象,这样的家伙,往往是最难对付的。
“您是驭灵师天敌一般的存在,区区圣杯战争对您而言不是唾手可得嘛。”杨正穹挤出一张勉强的笑容,内容像是掺杂了夸张的成分,但是杨正穹所说的无一不是事实。
眼前青年的来历和他的个性一样,没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活过了多少岁月。
“所以说…
为何?”
黑衫青年脸上的神情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窗外的黄昏映入房里,正值晚秋时节,吹拂而来的凉风格外浸染人心。
热茶还是在原位,散发阵阵清新浓郁的花香。
“报酬早已为您准备好了。”杨正穹打了个响指,示意让身后的侍从去取东西。
过了一会儿,侍从取来了一个檀木盒子。
杨正穹接过之后,放到了青年的身前。
望着身前的檀木盒子,青年并没有去打开它,反而提起茶杯,捧到手心里。
看到青年的反应,杨正穹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来了,好在这个青年正如传言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盒子里的玩意儿可是他四处辗转西方的魔术师世界,用尽手段在一处特别的列车拍卖会上花费了上亿美金才拍下来的。
如果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满意,那是最好不过了。因为,这种东西放眼整个人类世界上都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呀。
“想必您也听闻过南越一带的宇文家的大名吧。此次的圣杯战争正是由宇文家一手举办的。”
关于极东之地的圣杯战争,不单单是西方的魔术世界,就连神州的驭灵师也多少听说过一二。
历经二百余年,每隔六十年举行一次,七名魔术师和他们座下的从者彼此进行生死厮杀,直至最后一人。
胜者的战利品正是他们围绕着争斗的万能许愿机——圣杯,传说能够重现西方魔术第三法灵魂物质化之物。
圣杯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魔力自然称得上万能的许愿机,恐怕连通往根源,染指神州的仙道也可以做到。
位于极东之地的大圣杯早已在五年前被时钟塔的君主和当地魔术名门的家主联手解体了,这次宇文家举办的圣杯战争可谓完全移植了西方魔术基盘的圣杯仪式。
青年轻轻吹动散发出阵阵热气的花茶的水面,泛起一道道扬向茶杯内壁的波纹,不紧不慢地饮过一口。
虽说还是先前那般语气,可态度早已不再像先前一般执着了。
“要求呢?
详细的…”
对于敌人,青年不会过问,只需得知雇主的具体要求就够了。
“自然是得到圣杯了。战术和策略全由您依现场情况制定,无需顾及我们杨家的意志。”
“那样就够了。”
话音一落,美艳的黑衫青年就放下茶杯,捧起檀木盒子,独自转身离开了杨家的接待室。
只留下了还在接待室的,对一幕不知所云的杨正穹。
“先生还请等我一下。”
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被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称作先生,在驭灵师的世界里也是不可多得的有趣景象。
……………
这里是神州,唯一延续至今的上古文明。正因为其不曾断绝的文化传承,逐渐派生出独属于神州的魔术体系,游走在这片大地的灵气则被称之为“灵力”,能够将灵力加以运用并形成独有体系的使用者则是叫做“驭灵师”。
驭灵师,相当于魔术师的存在,行常人不可知晓之事,通常人不曾理解之灵。他们行走在这片神州大地之上,以斩妖除魔为已任,以通天彻地为已愿。
宇文家,在这广袤无边的神州也是盘据一方的庞大势力,至今据说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兄长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宇文洛水不解地看着几天前浮现在自己手背上的鲜红色的图案。
就像是烙印上去的,既不能用清水洗去,也不能让咒术袪除。
在她面前的正是驭灵师世家宇文家族的少族长——宇文逝尘,同时也是她宇文洛水同父异母的哥哥。
除去兄妹二人,在宇文家本家的议事大厅的座上还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
宇文家的老族长,年轻时威名响彻神州驭灵师世界的宇文化天,此时的他正静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这是令咒。”宇文逝尘平淡地答道:“由于你一直生活在分家的缘故,所以你才会到现在才接触到这些。”
早在极东之地的大圣杯解体前,他们宇文家的驭灵师就已经掌握了圣杯战争运转的原理了,并成功在五年前大圣杯解体之际举办了第一次神州亚种圣杯战争,证明了仪式的可行性。
此后家族内部在神州各地不为人知的地方举行了数十场亚种圣杯战争,直至现在的正式的神州圣杯战争前夕。
每一次亚种圣杯战争,都有宇文逝尘参与的身影,并以绝对的优势悉数胜出。
令咒,不只是作为御主的证明,也是和从者维系着主从关系的绝对命令权,每一个御主共有三道令咒。
原先是西方魔术世家玛奇里氏的杰作,但是作为圣杯战争的一部分,自然是原封不动地就被宇文家移植过来了。
“令咒?”
“不错。”宇文逝尘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是和宇文洛水截然不同的纹状图案,随后他又继续给自己的妹妹解释缘由:“令咒的出现,意思着你和我一样,同为被圣杯选中之人。统率Servant的证明,当然了,这也是我为什么特地将你召回本家的原因。”
与宇文逝尘不一样,宇文洛水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侍女,就因为年轻貌美就被迫和醉酒的父亲发生了不纯的关系,由于没有名份,对于一向注重家族名声的宇文家而言…
宇文洛水的出生是多余,但终究念在她流淌着宇文家的血脉,再加上资质出众才得以在分家长大成人并修习法术,成为了一名年轻的驭灵师。
“同为被…选中之人。”内心竟闪过一丝不该存在的想法,宇文洛水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平复下了内心的悸动。
“再过些时日,就是圣杯战争举行的时候了,介时我需要你掩护我的行动。”就拿现在来说,手上出现令咒的人就已经具备召唤从者的资格了。
“Servant,是什么样的家伙?他们跟使魔又有什么不一样?”抱着心中的疑问,宇文洛水继续按部就班地提问。
从者,也就是Servant。
尽管从者是划分到使魔一类的存在,但是在拥有知性和强大实力的角度来看,倒不如说是更贴近人类的概念。
英灵,即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通常,英灵作为保护人类的力量,被世界所召唤。
英灵是从时间轴上脱离的存在,他们会在所有的时代被召唤,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但是能够召唤英灵本体的只有“世界”本身而已,人类是无法召唤英灵本体的,只能召唤类似于分身存在的Servant。
近代百年以来,到远古混沌之时的英灵都可以被召唤。
被降格召唤而来的英灵,也就是Servant,无论是能力还是灵基强度都受到了大圣杯的限制,战败后肉体化作魔力被圣杯吸收,而灵魂则归还英灵座。
圣杯战争,说到底只是人类为满足自身欲望所构建的仪式,权能和强度自然无法和“世界”相比较。
这次的神州圣杯战争,仅仅是积累了五年的灵力,就已经成型了,足以说明规模之大。权能和量级都不是以往的圣杯战争可以比较的
作为御主的Master指挥自己的Servant,与其他六名Master和Servant死战,直至最后一人,这就是圣杯战争的残酷规则。
宇文逝尘耐心地用清晰流畅的声音给宇文洛水解释和圣杯战争相关的概念。
“今次的圣杯战争由葬仙门的人前来监督。”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宇文化天也开口了,这次的圣杯战争可不是家族内部间的争斗,没有留手的余地。
“莫要和监督者起争执,虽然和老夫已经几十年交情了。”
“逝尘定会谨记爷爷的教诲。”宇文逝尘紧握着拳头横在胸口上,朝宇文化天轻轻躬下身子。
英灵,只有一骑也能引发不可估计的巨大灾难。为了人类之间的争斗投入到战场,将会有七骑被称作Servant的英灵现世,相当于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使用大面积的杀伤性武器。
出于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以及为了公平竞争的考虑,监督者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宇文化天的意思他心里是清楚的,自己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
宇文逝尘身上拥有的诸多底牌,大圣杯降临之地又位于宇文家族本家所在的城市,以及同为御主的后辈的相助。
“洛水,你且先回去,我还有些要事和爷爷商议。”
宇文洛水朝着祖父和兄长点了点头,一个人默施过礼后就退开了议事大厅,消失在外面的黑夜了。
看着宇文洛水离去的方向,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空荡荡的议事大厅只剩下爷孙二人。
“没想到圣杯会同时选中了两名宇文家族的人,更没想到会是洛水这孩子。”
“是呀,本想着安排她到分家就是为了避免类似于这样的情况。”宇文化天捋着长须,缓缓睁开眼睛,瞳孔中闪烁着老鹰般毒辣的锐光,可是声音却是格外地慈祥:“不是吗?”
老族长离开木椅站起身来,一语道破了宇文逝尘心中的想法,当年若不是他求情,他那时候还从未谋面的妹妹早就被逐出宇文家,也不会有后面检测到有过人天赋的事情了。
说到底,还是太过温柔了,或者说年幼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少族长承受的责任有多重。
“还是爷爷网开一面,洛水才得以安然在宇文家长大。还有就是,我想等这次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就把洛水接回本家。
…和我们一起生活。”
“不用你说出来,老夫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无妨。”
小时候,即使洛水远在江南一带的分家生活,宇文逝尘也时不时跨越半个神州和她见面,总会带着一件小礼物还分享自己在本家见到的一些生活趣事。
只不过随着慢慢长大,作为少族长的宇文逝尘逐渐减少了和宇文洛水的见面次数,最近一次的见面已经是半年前了,如果不是因为圣杯选中了洛水,怕是还会更久。
得到爷爷允许的宇文逝尘心中一喜,平日里一直保持着平淡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因为家族的各种大小事务而忙得脱不开身子,以致于最近还不断做同一个噩梦。
想必,今晚的他总能睡一个好觉了。
“看你这么累的样子,先回去休息吧,还有什么事明天再和我商议吧。”宇文化天看到自己孙子一脸憔悴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宇文逝尘也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了,这几天因为圣杯战争的事情不眠不休,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朝着老族长默施一礼,转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看着宇文逝尘离去的背影,宇文化天来到门口,脸上慈祥的神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和先前慈祥的祖父形象比起来判若两人,更是云泥之别,哪一边才是宇文化天的真面目,实在是让人捉摸不定。
“圣杯战争吗?”
……………
走在回到寝室的路上,宇文逝尘扶着自己的额头,手心摸上去都是冰凉冰凉的,还偶尔感受到恍恍惚惚的感觉。
这样的毛病是前段时间才出现的,找了许多医师都举手无措,诊治过后得出的无一不是受惊之类的无用结论。
昏庸的医生只会平添他的烦恼,就连最普遍的头疼都治不了。
看着自己右手背上的鲜红色令咒,那个家伙似乎又来了。
「想让圣杯战争成为人类最后流下的血吗?」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在宇文逝尘的脑海里,又像是忽然在耳边响起一样。
可是宇文逝尘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有人说话的迹象,更何况他是一位出色的驭灵师,又怎么会连藏匿在他周围的身影都发现不了呢。
抛开路灯照映的路面,周围只剩下黑暗。
原先还在天上高高悬挂而起的圆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黑云吞噬了,更不要说还有满天的繁星点缀黑夜了。
这道声音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
「让所有人都幸福?」
「别开玩笑了,你谁也拯救不了。」
「你只会召致万人死去的结局。」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