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让人安心的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啊?
小晴人苦思冥想,在这个冬天里,除了取暖器,还有什么是暖暖的?
但晴人始终没有想到的就是为什么小雪人要暖暖的、让人安心的东西。他唯一想的是帮到这个愿意和自己说话的雪人。
“抱歉,我也没想到哪里有暖暖的东西。”
晴人慢慢摇了摇头。
“是吗,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小雪人语气不无失望。
“不过,暖暖的,不只是人造的东西,还有大自然的产物啊,比如春天的阳光,小猫的肚皮等等。”
“春天?是那个万物五颜六色百花齐放的季节吗?”
“对啊稚内市也会开樱花嘛,就是比较晚。而且我告诉你,这里开的不是普通的五瓣樱花哦!是八瓣樱花!”晴人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看到满上遍野盛开的樱花云。
“樱花又是……什么啊?”小雪人有些胆怯,它害怕小男孩嫌弃它什么都不懂。
其实它才刚刚出生一个月而已。
“樱花啊,那太常见了。噢,我画个你看。”
晴人说完就干,弯腰从地里积雪下赤手翻出一个枯树干,以雪地为画板,津津有味地画了起来。
“唔,嗯,就是这样的,看嘛!”晴人忙活一番,指了指地上的杰作。
“看起来很不错……非常好看,只是没有雪花精美……”雪人仔细观察一会,评价道。
“樱花也很精美,只是我画得不行。除了粉色樱花,还有白色红色紫色的花啊。”
“真好啊,我也想看到。”雪人温柔感叹道。
“没问题啊!”
晴人已经不知道像这样自由说话是什么时候,他仿佛回到小时候,那时的他开朗地像万里无云的晴天,他父母也喜欢他的奇思妙想,他们笑着说他是晴天的孩子,不懂烦恼。
“我也可以看到吗?”小雪人兴奋了,它出生以来只见过白色黑色单调的景色,唯独没见过五颜六色的花朵。
“我说到做到的,这一点都不难。”晴人挺起胸膛地拍着手。
就这样,慢慢地月亮渐渐东移。
两人在荒弃的小公园里你一言我一句地天马行空地聊着,完全忘记时间。而且晴人也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冷了,他躲在公园圆顶房子和秋千的雪人交谈着。
最后,他们不得不要告别对方。
雪人目送着晴人瘦小羸弱的身影渐行渐远,脚步声踏着积雪远去。
它一开始是很排斥人类的,打算马上杀掉他,但它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孩的眼睛,纯洁清澈,又大又亮。
“你要乖乖等我,明天我还回来的……我给你带樱花哦。”男孩笑嘻嘻地说,略显神秘的感觉。
十二月份怎么可能有樱花嘛?樱花不是春天才开吗?那是雪童子永远触及到的地方。
第二天又是大雪纷纷扬扬的日子,天空依旧灰暗得能滴出水。
下午五点,晴人还是那件单薄衣服,穿着大靴子沙沙地踩着积雪,小心翼翼移到公园。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他护着怀里,几乎全身落满雪绒。
晴人兴冲冲来到雪人旁边的小房子,抖掉雪渍,大声说:“晴子,你快看,我做的!怎么样!”
雪人无法动弹,只是看向晴人那边。
他张开小小怀抱,亮出他的秘密作品。
是一朵歪歪扭扭叠做的纸质樱花,不过精心挑选粉色纸片。
这在学校几乎谁都会,他们都是从家人学来,但没有人教过他。他只好请教老师,叠了一个下午才做出。
“第一次啊,有些丑……下次一定会更好看!”晴人害羞地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那就是……樱花吗?好好看,小巧精致的小东西。”雪人似乎在微笑,蓝围巾也在飞扬。
“还有很多呢,你想看的话,每天我都会带来的。”
“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抱歉。”
“完全不需要道歉啊,我小时候也很笨,什么都不会,父母说慢慢来就好了。”
“我才不笨呢!”
“朋友呢,就是我和你关系很好,我喜欢和你说话,我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强行扯开话题不说,朋友是……这个意思吗?”晴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啊,是啊,班上的人都是这么说。”晴人擦了擦鼻涕。
当晴人大汗淋漓地蹦跳向雪人解释什么是兔子,他不自觉撸起袖子,胳膊就出现密密麻麻的新皮条淤青。
“那是什么?”雪人一如既往地问道。
“哦,那个,是我不小心留下的。没什么哈哈。”晴人扯下袖子,憨憨地笑。
就这样,每天晴人一放学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小公园,去炫耀他才学会的纸樱花,千纸鹤,小动物折纸。
雪人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折纸作品,见识不一样的世界,它也会安安静静地等待一天,等待小晴人向自己飞奔过来。
那是它一天最开心的时刻。
很快,五月来了。天气一天一天暖和清朗。
这段时间,晴人和雪人已经成为最好的朋友,雪人虽然什么也不懂,也不会动,而且嘴硬死傲娇,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之间开开心心交谈。
“是时候该道别了。”雪人晴子终于打断晴人手舞足蹈说自己冬季学园祭。
“你要走了吗?不回来的那种。”晴人心头一紧。
“是啊,我也很幸运,遇到你。你说的对,稚内市的冬天真的很长,我也能活六个月。”雪人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异常。
它想平静地告别一切,包括它喜欢的男孩。
“为什么,你不是要找……暖暖的东西吗?我还没帮你找到呢!”晴人已经开始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
“算了吧,那是我骗你的。雪童子怎么感觉到温暖呢?”
两人都沉默起来。
“你会回来吗?晴子。”晴人再次打开话题。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记得你的。晴人,我们是一起的,永远在一起的朋友,对吧。”
“好,我等你。最后一句,你能在等等吗?天气预报说稚内市樱花这几天就会开放,我想摘下来,带过来。这是我最后的惊喜。”
“好的,谢谢你了,一直来看望我。”
第二天凌晨,晴人就偷跑出来,顶着初春寒风,在大街小巷的樱花树下仔细张望,枝条间隙是否存在悄悄盛开的八瓣樱花。
苦心人天不负,他终于在城西的大山樱花树下发现半盛开的樱花朵。
晴人噌噌几下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摘下樱花。但不称想还是跌伤了腿。
他就这样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奔向城南的小公园,手里捧着花。
还没到门口,就大声招呼。
“晴子,我摘到樱花了,很漂亮,你……”
此刻,秋千上只有已经融化的残雪冰,和围巾一样的雪带。
还是来晚了吗?
地上是被雪水打湿的纸质樱花片,朝阳的光线照耀积水。
男孩紧紧握着,捏碎真樱花,手冻得微微颤抖,手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