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接纳

作者:杳渊 更新时间:2020/4/10 22:22:20 字数:5684

  时至深夜,司将冯唤入帐中,烛光昏暗,司在烛光下雕刻着一根扭曲的树枝,头也不抬的对冯道:“给你一个任务,就是关于【初】所需要的物品你做得到吗?”

  “当然!这种小事,交给我吧!”冯兴奋的说到,瞧着孩子动脑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收到了重用,正兴再头上呢。

  “哦?”司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道:“那你靠过来一点,这是机密,交给你,我也能放点心。”

  “好。”

  “那么,就请你去死吧~”

  “什么?呃……”

  自觉不对的冯在那一瞬间,,想离开司的身边,但是却来不及了,司已经把那根树枝**了他的胸膛,将他的内脏搅的支离破碎,眼神逐渐失去焦距,在意识奔溃的前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唐言的那句话——

【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无神的眼珠,扭曲的植物,干瘪的肢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在红与白的对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交融中沉寂。为我扫清这片迷雾,让我窥见世界的真实】……

  算上路程,只过了几个小时,唐言就从司的驻地里回来了,正巧撞上出来打水的塔克,塔克放下桶,想打个招呼,不过唐言直接无视了他,直径向槿馨的帐篷走去,被无视塔克楞在原地,尴尬的放下手,夕阳西下,赤红的余辉映射在塔克因尴尬而僵直的身体上,亦为营地的死寂平添了一份诙谐,哪怕只有一瞬间。

  但唐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丢给了塔克一瓶**,道:“这或许,会有用。”便再次把他丢在了一边。

  唐言来到槿馨的帐篷前,踌躇了一会儿,轻轻拉开帘子,那个当初有勇气试图将自己“救”下来的女孩子,尽管根本没有必要,但在这恶臭的逃杀里,唐言第一次从他人身上感受到善意,这份善良亦让唐言死寂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唐言此次为她寻药,亦是唐言内心对这善的回报,只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只是单纯的将这当做一种无意义的自我救赎去适行了罢了。

 虽然在唐言看来,无论善心良心,在这片废土上都一文不值,但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依旧怀有这份善,便是难能可贵的,而这份善,却在被四周的恶意所践踏。

  从肩膀延伸到小臂的伤口,如同一条丑恶的蜈蚣,附于其上,依稀可见白骨,纵使在昏沉的睡眠中,依旧疼的槿馨直冒冷汗,因伤口引起的高烧也降不下去,面色也比上一次更加惨白。

  唐言起身,出门拿了冷水与毛巾,轻轻的为槿馨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并将冷毛巾敷在上面。

  唐言将刀具消毒,又用酒精为槿馨清洗了伤口,随后开始为她刮去伤口周边的腐肉,唐言刮的很迅速,也很仔细,麻药有限,所以在刮去腐肉是唐言并未注射麻药,槿馨在疼痛中醒来,一声不吭的看着唐言为自己清理伤口。

  唐言瞥了她一眼,意示她别看,放轻松,槿馨倒也听话,乖乖的闭上眼睛,任由唐言处理伤口。

  刮去腐肉,接下来是缝合,伤口很大,不好动手,做好局部麻醉之后,唐言开始下针,动作依旧很快,但相比之前去除腐肉的细心,这回就显得粗暴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大开大合,不一会儿,槿馨白皙的手臂上就被缝上了一道黑线,虽然难看,但无论缝合的角度还是线的分布,都及其合理,毕竟唐言也是要经常处理这种伤口……为自己处理。

  “呼……”,最后一针缝合完成,唐言再一次用毛巾为槿馨拭去手臂上的血液,在看水盆,里面水已被鲜血染的通红,细细的给伤口裹上纱布,伤口的处理,就算是完成了。

  槿馨看着缝合后的伤口,幽幽问道:“这个……会留疤吗?”

  “会。”

  “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没必要。”

  唐言扶起槿馨,看着她把药吃下去,服侍她躺下后,就离开了帐篷,似乎不愿意和她多说两句话,但确实,唐言觉得,这很累……。

  在退烧药的作用下,槿馨再度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唐言,也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开始维护专备。

  “唔……”,槿馨再次醒来,时间已是深夜,夜,是死寂的,但帘外的点点星光,却让卧床已久的槿馨无比向往。

  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无力,烧已经退了不少,伤口也不在恶化了,槿馨翻身下床,一步一步的向帐篷外走去。

  “呼……”,久病之人能够再次呼吸到外界的空气,总是让人兴奋的,经管这并不新鲜。

  槿馨在营地了逛了一圈,在湖边的树上,发现了一个孤傲的身影,两人对视,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充满宁静,湖面澄清,不起一丝波澜,雪白的明月映照这大地,透过这身影,将其反衬的更加孤独。

  唐言从树上跳下来,缓缓的走到槿馨面前,盯着她的伤口看了一会儿,道  :“烧退了?”

  “差不多。”

  “大晚上的,在外面晃什么。”

  “你不也一样。”

  “……随便你。”

  唐言之所以不去休息,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因为以经没有必要了,以唐言目前的精神层面的状态,睡眠已经不再是必须的了,有时,他也会想,自己这副样子,还算是人类吗?如果不是,自己到底是什么,最后的归宿,到底会在哪里,是怎样一个地方,能够接纳他这样一个……怪物呢?

  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废墟一样的世界,自己只属于这里吧。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就准备转身离去,唐言现在,就喜欢一个人看看月亮发发呆,唯一的爱好,被人打扰了,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在看下去了。

  然而就在唐言转身离去之时,又再度被叫住了……

  “那个……等等!”

  “嗯?”

  “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想说几句话。”

  “不行,有必要就去找塔克。”

  “……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很累……所以,是的。”

  “那你还找药做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放着!”

  “我……”,是啊,唐言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在听到她受伤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施以援手,或许他的内心,也并非那么扭曲无情。

  槿馨第一次觉得,被人忽视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转身赌气一般独自向湖边走去,她却不明白,唐言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带动别的感情了,时间所剩无几,他若要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就必须压榨自己的全部,偷闲发呆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必须抓紧时间着手准备。

  唐言看着槿馨赌气的向湖边走去,在原地楞了一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他觉得有些话,自己现在不听,或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他可没打算带上谁一起走,两人所隶属的,也不是同一个机构。

  唐言来到槿馨身边,看着双手环膝面对湖水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便如雕塑一般沉寂,任由晚风吹拂。

  微凉的风,使槿馨还在病中的身体不断的颤抖,见此,唐言取下身上的风衣,披到她的肩上,想了想,又从风衣内拿出枪弹与唐刀,让衣服不至于太重。

  看着唐言从衣服里拿出来的东西,槿馨不由得有些咋舌,这些东西的之重量,怕是有唐言体重的五分之一左右了,很难想象,一个人整天带着这么多东西再跑,为何还能如此灵活……

  但其实,自己的体力极限,唐言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但从某一方面来说,亦是一无所知。

  “那个……”两人沉默了良久,槿馨裹了裹唐言的风衣,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

  “……000或者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初】。”

  “我问的不是代号,而是姓名。”

  “就像你和塔克一样?”

  “是的。”

  “……我没有名字,我们似乎不需要这个,谁会给兵器命名,这没意义。”

  “你觉得自己是兵器?”

  “一半一半。”

  “那就不全是,只要你还是个人类,总归需要一个能让人记住你的东西……没有的话……我给你起一个?”

  “……随便你。”

  【只要你还是个人类】,这句话深深的刺中了唐言的内心,无所谓他人是否遗忘,唐言唯一坚定的,只有自己还是人类,尽管这个种族在他面前脆弱不堪,但至少自己的内心,依旧属于这个范畴。

  换做之前的唐言,估计不会在这里听槿馨“废话”,但既然认定了人类需要名字的说法,他决定继续听下去。

  “嗯……叫你什么好呢……”槿馨支着下巴,看着平静的湖水,思考着,在她思考的期间,唐言百无聊赖的开始擦起了刀,这把刀被保养的很好,在月光了照摇下,反射出银亮的光。

  这抹银光由湖水折射至槿馨的眸中,令她一阵楞神,随后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唐,就叫你唐吧。”

  “以这把刀来起名吗?说到底不还是兵器。”

  “唔……不喜欢吗……”槿馨看起来有点失落,她似乎对自己起名字的能力莫名自信?

  可实际上,唐言觉得这挺不错,作为一个新的开端,这个名字,比代号来的要好不少,唐言凝视着手里的刀,【不作为一个兵器,却像刀一样,锋芒毕露,如此活着,似乎也不错。】

  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唐言朝槿馨微微一笑,道:“不,我很喜欢,谢谢。”

  或许是因为唐言本身性格的冷漠,他的笑,看起来无论如何,都带有一丝薄凉,但槿馨却突然觉得,这个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一句的讨厌鬼,笑起来竟如此好看。

  “怎么了?”唐言见槿馨一直盯着自己,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他对人的外貌不太感冒,所以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没……没什么,你喜欢就好…”被唐言这么一问,槿馨突然回过神来,声音不自觉间越来越小。

  两人聊到黎明将至,对唐言来说,这份时间可说的上是奢侈,之后的时间,要加急了。

  营地中的五天,可以说是唐言过的最轻松的五天了,仿佛签订了契约一般,这五天内,没有任何一个营地对周边发起突袭,最后只能活下百人,营地见的冲突,最终会变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屠杀,这段时间,唐言将用来制作那些东西。

  在临别前,槿馨问过唐言,【唐,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这个问题,唐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吧……】他内心如此想着,但却告诉槿馨的却是【至少,我还会再回来一趟,该是有机会的。】

  他下意识的,不想看到槿馨失落的表情,故许下了,这么一个诺言。

  【好,我等你!】槿馨对着唐言离去的背影,如此喊到。

   如期来到司的驻地,这次,没有人上来拦截,营地仿佛空无一人,但在病毒反馈的视角中,没个角落,都暗藏杀机!

  直径走到上次交易的地点,不见司的人影,但唐言要的东西,却一个不少的摆在那里。

  【被搅得破碎的内脏,一罐凝固的鲜血,缠绕打结的肠子,残缺的大脑,盛放在头盖骨里的脑浆里,泡着一颗心脏,旁边,摆着干枯的四肢。】

  唐言将东西装起,转身离开,路过一棵树时,突然对着树冠来了一枪。

“砰”“咚”

  枪响起后,随之后穿来的,是重物落地的闷声,那是一个想要偷袭唐言的人,不过他的表情,已经永远凝固在了被击杀的那一瞬,在唐言的病毒雷达中,五米内的所以一切,都将无所遁形,唐言俯下身,在尸体上拨弄了一番,似乎在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身形再次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找了一个山洞,接下来的这几天,唐言就要在里面制作他筹备已久的东西,随着唐言刚才的那一枪,外面的混战已经爆发,这样的产面,唐言预计要持续个五六天,要在这时间内,完成这一切。

  将这些尸体残片磨碎混合,在引导病毒进入其分子空隙中,将其制成膏状物,遇火既挥发,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即使是它的制作者唐言,也要退避三舍,这种东西所挥发的病毒浓度,哪怕是基地里那些对病毒有一定抗性的实验体,也会吃不消。

  然而这只是唐言计划中的一部分,最致命的武器,正在唐言的手里诞生。

  “呼……终于”看着手中散发着绯红色幽光的晶体,唐言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这些晶体,其实是大量病毒的结晶,最大的,足有唐言一个拳头那么大,而且这个鬼东西极其不稳定,唐言一个把握不好,就容易爆炸,而且威力极大,最致命的是,这种结晶的爆炸,不是一瞬间的,在结晶本身爆炸的瞬间,能够带动自身释放的,或者一定范围内的病毒同时发生爆炸,唐言就不小心在山洞里引爆了蚕豆大小的一颗,爆炸的冲击直接把唐言炸出山洞,在他的脸上开了一个大口子,从嘴角一直延伸到右耳后,这还是他闪避及时的结果,要是反应在慢一点,可能就要永远的被埋在山洞里了。

  摸了摸脸上愈合的伤疤,想比即将自由的喜悦,这些痛,都不算什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杀戮,欺骗,这里人性已经完全丧失了,然而存活的数量依旧没有达标,远在百人之上。

  唐言起身理了理衣服,他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唐言自从出了山洞之后,就在疯狂的杀人,这一天,他打空了所有的子弹,用掉了所有的手雷,连手上的刀,也因为斩过太多坚硬的骨头而变钝,但他始终没有动用过自己的能力,始终都是正面硬干,暗杀,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此,只不过是为了测试自己体能的极限,能感受到累,感受到痛苦,证明自己还是个人类!

  终于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在离开前,唐言特意到塔克的营地去看了最后一眼,他明白,塔克能够理解那瓶**的用处,自己无法兑现的诺言,至少,在看最后一眼。

  空荡荡的营地,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你没回来,只能用**强行把槿馨带走了,只希望她醒来不要恨我,柜子里是她留给你的东西,好歹看看吧。】

  那是一根翠绿的长笛,唐言将它紧紧的握在手里,可能不会再见了,这便是唯一的留念。

  回到研究所,唐言将稿药设法加热后丢进了通风管,恶臭顷刻间便弥漫了所有角落,伴随着其味道而来的,是致命的病毒,唐言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所有人都死了,一切都被湮灭,就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他这个人了。

  把所有虚弱不堪的人一一屠杀,纵使在病毒的帮助下,省了不少事,但依旧废了唐言近一天的时间,最后将晶体丢进整个研究所的供能处,将其引爆,这一切,就完全结束了。

  站在废墟中的唐言,手捂着脸,在火光中疯狂的大笑,似乎要将一切压抑的感情宣泄出去,嘴角疯狂上扬到最后恢复冷静,唐言竟就这么笑了十几分钟。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000,不再是那个“初”,我,叫唐!】唐言如此想到,但他随即又陷入了沉默,【唐……不,是唐言。】这个言字,是他未对槿馨兑现的那份承诺,这不能忘!                ………………………

   唐言回忆往日的一切,将这些全部都告诉了露娜和露西亚,讲完后,他看向俩人,道:“我这样一个怪物,你们还希望我留在你们身边吗?身上沾了无数的血,甚至为了目的连无辜的人都能下手的怪物,可给不了你们什么,我……还是离开你们比较好吧……”

  “才不是!”

  “嗯,不是什么,露娜?”

  “唐言哥哥才不是怪物,虽然我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但是,唐言哥哥就是我的唐言哥哥啊,才不要你走!”露娜依旧没有松开抱着唐言的手,纵是听过唐言那些骇人的往事,依旧没有一丝恐惧,对唐言,露娜只有依赖,这个可以随便撒娇的哥哥,就算以前是个怪物,又怎么样样呢?

  唐言宠溺的摸了摸露娜的小脑袋,随即看向露西亚。

  “你呢?”

  “……我……总之,你别走,就是了……”

  露西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感情,对于唐言,哪怕是有如此复杂骇人的过去,可却无论如何都怕不起来,因为真正接触过唐言后,便能理解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但露西亚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唐言的看法,或许,他比唐言,更加不善言辞些吧。

  “谢谢你们……能够接纳这样的我。”

  “能对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说明你还不是那么坏。”

  “看来我还真是变了很多呢……”

  “唐言哥哥不会走了吗?”

  “不会了,我可舍不得露娜啊,怎么会走呢?……露娜?”

  “嗯?”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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