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人，就会被杀”——
这句话对双方来说，都太遥远、熟悉了些。
就像那伤疤，那绿瞳一样。
“咳咳！……死？谁还会怕这个？”
黑衣男咳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脓血，看来帕弥什已经在他的体内不受控制的扩散了，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无视了大部分痛觉与恐惧，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唐言。
“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吧。”
“………确实不会，我有想知道的。”
唐言抬了抬眉，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只见他慢慢从风衣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皮袋，然后缓缓走到了黑衣人的身前，蹲下了身。
只一抖手，皮袋便“哗”一声在黑衣男的面前展开，只瞥见上面东西的一瞬间，黑衣男刹那间变了脸色，如死一般灰白，而他怀中的黑衣女子也是浑身微微一颤。
唐言踢起一块石子，彭一声，石子裹挟着破风声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黑衣女子的迷走神经，她就这么昏了过去。
他缓缓拉进了自己与猎物间的距离。
“你觉得自己能挺多久？”
他如此问道。
唐言的声音被刻意压的低沉沙哑，惨白的月光丝丝缕缕的散射在兜帽下的鸦脸面具上，显得格外瘆人，在配之他手上的东西，使得唐言此时就如同来自无尽深渊的恶魔。
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呢？
皮袋里面一整排精密工具。都是些弯曲的小针，钩子以及形状奇特的小刀之类的东西，材质包括多种金属与晶体，在皮袋的右下角，装着四支不明作用的银色药剂。
那不是工业化的标准产品，而是手工制作出来的。
黑衣男一眼就认出了那些是什么东西。
这是刑具！成套的刑具！
黑衣男向后挪了挪，但奈何身后坚实的墙壁无法多退后哪怕一点。
唐言隐晦的瞥了一眼他的身后，又极快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种刑具越是精细复杂，件数越多，威力就越大。唐言拿出来的这套刑具数量多达几十件，而且看样子全部是自制，说明他本人肯定是个刑讯方面的专家级人物！
在那个基地里，几乎每一天，里面的实验体都会接受这么一种训练。
那就是受刑。
试验员们会在实验体身上使用各种各样的酷刑，因为只有自己切身反复体会过，才会知道每一种刑罚的针对性和优缺点。当然，这顺便还可以让他们增强意志和对痛苦的忍耐。
“把黑野的一切都告诉我。”
唐言掂起一枚弯曲的银针，在黑衣人眼前晃了晃。
“…………”
回应唐言的，是黑衣人的沉默，以及不屑的眼神。
“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嘴硬下去。”
唐言冷哼一声，摸出一把匕首，轻易地划开了黑衣人的上衣，发现在他的身上，也有着不少紫黑色的斑块，尤其是在右胸口。
起初他还想反抗，而唐言直接把他另外一只手给踩在了地上，旋即将那些刑具在他的身上施展了起来。
“呃！……”
起初，黑衣男还能忍受，但不稍片刻，周边就回荡起了他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没多久，他就昏了过去。
唐言摸出一支试剂，捅在了他的脖子上，很快他就惨叫着醒来，唐言诡异的笑了笑，在他几乎崩溃的表情下继续自己的“游戏”。
“额啊啊啊啊！——………”
仅仅三分钟，他的身上就已经湿了大片，没多少血，全都是被汗液浸湿的，而他却意外的没有昏迷，而是强打着精神，对这唐言咧了咧染血的嘴角：
“真…希望…你有…呃……有本事让…让我开口…”
“话多的，往往都死不痛快。”
唐言冷笑了一声，而后小指一钩挑出一支药剂，却不是对这黑衣人，而是对这他怀中的女子的脖颈扎了下去。
“你！……”
随着药剂缓缓推入，黑衣男看向唐言的眼神也越发凶恶了，几乎是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但却无能为力。
“闭嘴好好看着。”
唐言的话让黑衣男一愣，只见他伸出手，一把摘下了黑衣女子的面罩。
面罩下，女子的面容清丽，许是因为药剂的作用，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女子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唐言，薄唇微启，似是要说些什么，又忽的突然哽住，眼神逐渐变得死灰。
“瑾………你没事吧！你这个混蛋到底给她注射了什么！”
黑衣男对着唐言如此咆哮道。
唐言没有理会他，而是把脸转向那女子，语气突然变得缓和：
“你已经没感觉了吧。”
“嗯…”
黑衣女子微不可查的轻嗯了一声。
“你很早就这样了？”
黑衣女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果然……”
唐言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嗤一声拔出了唐刀，对着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黑衣人微微摇了摇头。
“我刚刚注射的是一种疼痛素，那点剂量足够让大象发狂。”
“什……”
黑衣男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随即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向黑衣女子。
足以使大象发狂的疼痛素竟然没能让她有半点感觉，这说明了什么？
黑衣男瞬间明白了，黑衣女子的身体或许早已经被帕弥什侵蚀的烂七八糟，而她先前被唐言踩断脊柱，打断肋骨时，之所以一声不吭，更不是什么硬气，而是根本失去了知觉！
他们不是什么成功的实验体，从来不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没必要了，反正都活不下去了——”
黑衣女子摇了摇头，凄然一笑，眸光微微闪烁，浅声说道：
“所以至少想瞒着你，笑着陪你走完最后一场任务，但没想到……”
她顿了顿，看向了唐言。
“没想到会遇见熟人。”
对旧友下手丝毫不留情的熟人。
黑衣男顺着她的目光再度看向唐言，本凶恶的眼神又多了些更复杂的东西。
“我还想着顾些情面，至少放走一个人的。”
唐言耸了耸肩，悠悠道：
“所以现在可以把关于所谓黑野的事告诉我了吗？或者——”
说着，他的语气又忽的降低了一个度。
“或者我自己麻烦些，从尸体上找东西并不难。”
“我要是…”
听了唐言的话，黑衣男的眼神掠过了些许挣扎，紧握的右拳送了又紧，紧了又送，最后还是无力的摊开，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黑衣女子所阻止。
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那里还有很多存活下来的实验体，我不能让你杀了他们。”
“这样的实验毫无意义，根本不可能成功，他们早晚会惨死，还不如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况且——”
唐言不屑说道，同时走到昏阙的神威身边靠着他慢慢坐下，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摘下面具，用牙咬着残余着硝烟味混合血腥味的手套摘下来丢到一边，苍白修长的手轻轻的拭去他脸上的灰尘，顺手理了理他微乱的刘海，轻叹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这小子一样幸运。”
但也少有人，会像他们一样不幸了…
“你不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吗，更何况你还从那场意外中活了下来。”
黑衣女子深深的看着唐言，只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变了许多，只不过自己，变成了过去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许是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微微暗淡，黑衣男有些心疼的握住了她已经无知觉的手。
她回以微笑。
“我？本质上的不同，那根本不是意外。”
唐言笑了笑，旋即站了起来，对着黑衣女子微微欠身。
“对不起，然后，晚安。”
他缓缓抬起了刀。
“你没做错什么，对了——”
黑衣女子似乎完全不在意那血红的晶体长刀，反而眨了眨眼，问道：
“唐？还是叫这个吗？”
“………”
唐言愣了愣，抬起的刀又缓缓放下，先是点点头，又慢慢摇了摇，轻笑道：
“一半，我现在叫唐言。”
诺言的言，但他却很少能够遵守这些东西，即使他是想的。
“唐言，唐言，唐言………”
黑衣女子轻声重复了这个平凡的名字数遍 ，最后半开玩笑道：“这可不像一个骗子，一个杀人魔会用的名字。”
“饶了我吧瑾馨，太远的事就别提了。”
唐言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旋即看向黑衣男，“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塔克。”
“你好像很期待？”
塔克抬了抬眉头，然后忍着剧痛将插在眼窝里的那只残掌拔了出来。
“嗤！——”
黑白的液体混合着腥臭的脓血如同被踩爆的虫子的内脏一般喷溅了出来，甚至有一部分溅到了唐言的衣摆上，给黑色风衣点缀了点点紫花。
“不，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唐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但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一开始就无所谓的话，直接杀了就是，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想对过去，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吧。
“下手痛快点。”
他用仅剩的眼珠翻了个白眼。
“嗤——”
唐言默不作声，手中的长刀迅速的穿透了两人的心脏，但似乎有那么一点偏离———
终究不能痛快……
“嘀嗒，嘀嗒……”
感受着自身体温随着血液的流逝被逐渐带走，瑾馨缓缓的闔上了眼眸，并轻轻回了句
“晚安………”
虚弱的她失去了最后的生息，嘴角还噎着微笑，宛若童话中的睡美人——前提是若是抛去那身染血的战斗服的话。
而一息尚存的塔克则用着他那一贯的嘲讽的表情看着唐言，他的眉头因为长刀的那一丝偏离所带来的痛苦而皱紧。
“咳…咳！……没想到你也会失手啊，初。”
唐言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用一种歉然的表情看着他，塔克则继续道：
“你知道吗，她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似乎有些无奈，塔克叹了口气，痛苦的咳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的血沫，勉强挤出见面来的第一抹笑容，却格外瘆人，塔克吃力的抬了抬手，像是要挥手道别，但手举倒一半又忽的落下，似是已经没了力气，唐言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充血。
塔克用沙哑的声音对唐言道别。“我在地狱等你。”
“那你估计要一个人等些时间了。”
唐言的回答再也得不到回应，塔克的眼睛仍睁着，表情凝固在最后的嘲讽，唐言伸手，将他的眼皮盖上。
他并没有去在尸体上搜寻任何的信息。
他并不想这么干。
“唉……”
唐言摇了摇头，旋即把脸转向神威。
“臭小子，醒了就给我起来，指望我背着你回去吗？！”
随着唐言话音落下，原本靠在大剑上的神威居然睁开了眼，对这唐言心虚的笑了笑。
“嘿嘿，指挥官，这都被你发现了。”
神威吐了吐舌头，扶着大剑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他还没能适应机体的疲软，所以身体还有些摇晃，见状，唐言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
“指挥官。”
神威看了看不远处被钉在墙上的两具尸体，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侧脸向唐言问道：
“指挥官，你……认识他们吗？”
“嗯。”
唐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刚开始没认出来，后来看到伤疤才发现的。”
这让神威更加疑惑了。
“以前是朋友吗？”
唐言思考了片刻，“算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那指挥官为什么………”
神威的语气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盯着唐言异色双瞳的明亮眼眸中镀上了一层迷茫的灰色，唐言知道他要问什么，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神威亦是在唐言眼中捕捉到了名为痛苦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瞬间。
“神威，用你的逆元装置扫描一下那两具尸体周围就知道了。”
唐言合上眼睛，不愿在看那尸体，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听唐言这么说，神威立刻启动了特化逆元装置的特殊视觉模块，他的眼睛在夜色下冒着淡淡的暖黄色的微光，一副精确的三维模型就在他的意识海中构建完毕，很快，他就变了脸色。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神威扶着大剑，慢慢的朝那两具尸体走去，蹲下身，在它们身上翻动了一下，晶刃在脱离唐言的手时就已经消散了，神威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塔克连同瑾馨的尸体就一同向左倒去，露出了不知何时被布置在塔克身后的一个黑漆漆的长方块。
“着……这是触发式kr塑胶炸弹！？”
看清那个黑方块的瞬间，神威就将它认了出来，这种塑胶炸弹因为隐蔽性好，爆炸威力强，常常被用来布置陷阱，但需要引线来触发，所以要布置的很小心。
他还在炸弹下，发现了许多雷管。
炸弹的触发端，神威发现了一条断掉的引线，他仔细找了找，在塔克的尾指上发现了剩下的半截，引线很短，只要稍稍抬手就会被触发。
虽然不知道塔克是什么时候布下的炸弹，但他明显，是要用这个来与唐言同归于尽，但却被唐言识破，悄悄断了引线。
同时神威也意识到了，那时唐言就算不杀他，他也会选择引爆炸弹 。
“塔克很谨慎，怕他还有后招，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唐言背对着他，借着月光，神威隐约看见他的衣袖好像湿了些。
“走吧神威，没什么好看的了。”
毕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怪物。
“抱歉指挥官……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就是给我捅再大的篓子都不用担心，但库洛姆那边——”
唐言摇了摇头，对着神威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
“你要是挨他教训了，我可没办法。”
“指挥官……”
逐渐适应了机体性能的神威一步跨到了唐言的身旁，突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闻到了唐言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少了一只臂膀的唐言抱起来比以前更瘦了些。
“就像你说的，很少会有人像我们这么幸运了，指挥官。”
指挥官，你就是那个潘多拉魔盒啊……
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神威的眼角有些湿润，视觉模块突然变得模糊了，“但指挥官也不能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扛在自己肩上啊。”
“…………”
唐言抽出手，揉了揉他明黄的短发。
“回去吧，库洛姆他们都很担心你。”
就这就是来说，你也没差。
但唐言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温和的看着神威。
他悠悠的望了一眼当空的明月，目光不自觉的飘到了两具冷凉的尸体上又马上转了回来，橘黄的月光将周围称的更阴暗了些。
“在路上把任务里发生的事和我说说吧，我很好奇露西亚她们为什么会在战场上。”
他解决塔克与瑾馨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甚至有一大部分花在了闲聊与审讯上，而离基地还有一段路程，随远些，但凭着两人的速度，在天亮前到达基地也不是什么问题。
两人犹如在黑暗中穿行的两条灰线，不稍片刻，就离开了这座沉溺在朦胧月色中的，染血的边陲小城。
路上，神威简略的对唐言说明了一下灰鸦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这回事，居然是因为唐言消失的有点久了，又一直处于伊甸的覆盖网络之外联系不上，三人有些担心，就擅自找出来了。
“嘿嘿，虽然我告诉露西亚她们指挥官其实是一个失踪专业户 ，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回来的，但她们好像更担心了。”
这完全是你小子的表述有问题吧………
唐言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啊勒？指挥官，快快快，看这个！”
突然间，神威一脸兴奋的拉住了唐言的衣袖，唐言疑惑回过头去，只看见神威指着一个已经断掉一半的，写着【Horror Games】牌匾，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指挥官，指挥官，我可以进去找一找嘛，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神威摇晃着唐言的衣袖，唐言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上下，又瞥了一眼游戏厅的内部与周围的建筑，摇了摇头。“就算让你去拿了，你也没地方装，况且——”
唐言指了指滞留在门口晃荡的液压型与屠夫型感染体还有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游戏机。
“你觉得这里面还能剩个啥？”
确实，由于卡穆并不能适应神威机体的战斗方式与性能，有绝大部分辅助功能是无法使用的，所以一场战斗下来，神威的战斗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唐言和库洛姆给他缝的或口袋或暗袋都已经不能装东西了，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些什么，也带不回去。
“指挥官～～真的真的不会耽误太久的，想想这种游戏伊甸根本没有，让我试一下嘛～～”
眼见唐言拒绝，神威马上就贴了上来，抱着唐言的胳膊一阵晃悠，尖锐的逆元装置几乎要怼到唐言的脸上，一副你要是拒绝我会哭出来的样子。
唐言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啧……库洛姆那边，你……”
唐言还没说完，神威马上接过话茬。“队长那边我自己解释！所以指挥官，就让我去找找嘛。”
连搬出库洛姆都没用，那唐言也无计可施了，只好叹了口气，随手甩出几把飞刀，嗤嗤几声精确的割断了感染体裸露在钢甲外的电线，只听彭彭几声闷响，感染体应声倒下。
“五分钟。”唐言别过脸看向一旁，“别让我进去拖你出来。”
“嗯嗯嗯！指挥官最好了！”
“别顶着逆元装置贴上来啊！”
唐言一脸“嫌恶”的抵住了神威贴上来的额头，神威也不在意，和唐言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战火硝烟，他是害羞是嫌弃还是认的出来的，只是爽朗的笑了笑，然后就一溜烟的蹿进了游戏店店门后黑黝黝的阴影中。
唐言自然也没有闲着，他刚才在这附近看到了一个类似保鲜库的地方，仓口的指示灯以不稳定的频率闪烁这，似乎部分功能还在运行，他准备去碰碰运气。
【不要忘记资源回收，指挥官。】
露西亚的话，姑且听一听吧。
唐言如此想到。
而在游戏店的内部，神威正仔细的把一台台游戏机或放映器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剩下什么存货，这家游戏店的门面不大，但内部空间却意外的不小，也不得不说，神威捡垃圾的本事一直是可以的，他正拖着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黑色布袋，里面还真装了不少卡碟和黄金时代早期的小型设备。
里面很黑，神威开启了夜视觉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蒙蒙的绿光，他的步子很轻，倒不是他害怕里面的感染体会突然袭击，只是担心感染体会损坏卡碟之类的东西。
“滴滴……”
神威的逆缘装置突然发出警戒信号，他灵巧的一个翻身，借着高大的游戏机遮盖住了身形，迅速将本背在背后的大神威握紧在手中，警惕的环顾四周。
在他的逆元装置传达来的信号中，有四个表示生物体反应的明亮的绿点正在像自己靠拢，应该是随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找过来的，而除了四个绿点外，他正前方不远处，还有一只屠夫感染体！
“啧………”
四个绿点见相隔的距离还算远，神威深知，这里除了指挥官一个人类意外就再无他人，更何况那些绿点的移动速度，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的速度！更让他在意的事是，唐言当初给他的指环，已经开始微微的冒着虹光，这说明那些绿点可能是一些超乎常理的生物。
但在不清楚敌人的虚实下，神威，已经按耐不住了。
因为眼前的屠夫，居然正拿着一个包装完好的游戏盒往嘴里塞。
如果只是普通的游戏卡带，他已经收集很多了，但那个盒子………
金属质感的外壳在黑暗中泛着光泽，从大小来看明显是卡碟与光盘配套的某电影周边，似乎还是黄金时代很流行的那种，最主要的是——它上面用烫金铭刻的【全球限量版】几个大字，正狠狠的冲击着神威的意识海。
“靠！管不了那么多了！混账家伙，放开那个孩子！让我来！”
神威焦躁的挠了挠脑袋，发现自己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后，干脆直接无视了那逐渐加速的四个绿点，抬起大神威抡圆了胳膊就朝着屠夫掷了出去。
“彭！——”
大神威锋利的剑刃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美丽的银弧，准确无误的削掉了屠夫的脑袋，而神威则是又一个翻身凌空接住了限量版游戏周边，捡起大神威拔腿就往外跑。
因为那四个不妙的绿点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喂喂喂，不是吧，这是什么见鬼的速度？！”
神威嘟囔了一句，突然间，他只觉得脖颈后一阵恶寒，就好像有东西在用牛毛针不断的刺激他拟态神经最敏感的地方。
被唐言百般训练的战场应激反应已经开始警铃大作，遵循着本能的指引，神威将黑盒抱在怀里，脚下用力猛地向前一跃，与半空中转身大神威向前平挥扫出了一道刚猛的剑气。
“轰！——”
剑气没有扫中任何东西，反而将自己留在不远处等着唐言来时在带出来的装满卡碟的黑袋子给劈了个粉碎………
换作平时，肯定会有一只神威会因此失去梦想，但战斗时的他，完全表现出了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谨慎与机敏。
完全无暇顾及远处的卡碟，眼见一剑扫空，神威立马反旋持剑的手腕，将手中大神威狠狠的向下刺去，与此同时，紧抓着限量周边盒的手空出两根指头，从肩膀的刀带中掂出一把匕首随时准备掷出。
第一击不中，然而那股危机感确实实实在在的，神威那会儿只见一道黑影自脚下掠过，完全来不及看不清那是什么，故而只能向下一刺碰碰运气，而自大剑上穿来的奇异触感告诉他，他赌对了。
神威感觉自己仿佛刺中了一团橡胶线，但依稀可以感觉有类似人骨骼的支撑，果不其然，那是一种说不出奇怪的生物。
类人的身体呈现一种诡异的灰色，细长干瘦的手脚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神威注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不只是地面，连墙壁上都有一些干涸的散发着说不出的奇怪气味的液体，而这个生物的手脚上有着明显的摩痕，这说明了它能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沿着墙壁攀爬。
它的身体像是由无数条包裹在骨骼上的细线编织而成的，深灰的细线若液体、又像是蛆虫般在它的身躯上蠕动流淌着。
而它的头部………无论怎么观察，那都明显的是人类的头部结构！不管是对骨骼的扫描还是外貌表现，都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