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偌大的实验室内,阿西莫夫坐在堆满文件材料与试剂管等实验器材的金属桌前,端着一杯咖啡,冲唐言点了点头。
“嗯,神威怎么样了。”
“不妙,也没那么不妙。”阿西莫夫端着咖啡耸了耸肩,“意识海出了点小问题,类似异端信号,已经解决了,正在等待机体启动。”
说着,他指了指实验室中央的一条条杂乱管子连接的舱室,神威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小子过一会儿就能醒了,东西呢。”
阿西莫夫朝着唐言伸出手,却看见他正一直盯着角落里一个放满了各种资料的大号书架。
“呵呵,怎么,想烧了它?”
唐言没有理会阿西莫夫那不会比罗兰吃了上个世纪的烂苹果更有趣的玩笑,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放心,出不来的。”阿西莫夫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然后道:
“给我。”
唐言目光幽邃,他深深看了阿西莫夫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灰色的收纳皿丢在桌上,透过顶上透明的镶丝玻璃罩,可以看见一小撮蜷缩成一团的灰白丝状物。
“最后提醒你一句,过度深入神秘,会崩灭你对现实的一切感知。”
“呵呵”,阿西莫夫笑了笑。
“这扇禁忌的门扉,不就是你为我打开的吗?就这一点,难道你不该为我和我的好奇心负责?”
他放下咖啡,拾起收纳皿看了看,向唐言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真空无法杀死且有低等思维的活性菌丝,有着和蜘蛛丝等比的韧性。”唐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液体有敏感反应。”
“液体?”阿西莫夫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能打开吗?”。
“能。”唐言简单回了句,随便般了条靠背椅到舱室边坐下,看着躺在里面的神威,若有所思。
“我说过,他没事。”
阿西莫夫揉了揉自己的黑发,啪嗒一声打开了收纳皿,摘下左手手套的同时顺便瞥了唐言一眼。“看着他发呆还不如看着我,还有给这玩意一滴掺了料的血会怎么样?”
他的右手指尖,掂着一根牛毛银针。
唐言愣了愣,闻声微微抬起头,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不知道,如果在这么下去,你绝对是历史里第一个用科学糅合神秘,然后把自己玩死的家伙。”
他不在挪开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阿西莫夫,随时准备把他从不知何时就会因他自己而降临的死亡阴影里拖出来。
“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阿西莫夫淡淡道:“呵,历史这条河很长,水深鱼多,奇葩也不会少。”
说着,阿西莫夫将比划了老久的银针朝着自己左手拇指肚上轻轻一摁,很快,纤细的手指上就渗出了一滴在微黄灯光下闪着类似红宝石光泽的,颜色诱人的血珠。
他在桌子底下一阵摸索,只听见咔哒一声,他摁下了某一个机关,从桌子的侧面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放着各种瓶子的暗格。
从中拿出一瓶银色掺点绿的不知名粉末,将银针伸进去搅了搅,然后魔术一样的小心翼翼的将指尖的那滴血滴挑起。
盯着血珠,眸光闪烁间阿西莫夫突然扭过脸,与一直盯着他的唐言对上目光,然后有些诡异的笑了下,“我还是想看看,你那本破书里面到底到底都是些什么。”
“你会疯的。”唐言摇了摇头,“开始吧,然后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然而唐言真正的内心独白是——【听完我再考虑要不要为了露西亚和露娜她们两边的安全提前铲除你这个将来可能成为的祸害。】
“啧。”
阿西莫夫咧了咧嘴角,收回了视线,把收纳皿放回桌上,身子稍微后仰,屈起膝盖,脚掌抵着桌腿的同时将银针上的血滴缓缓靠近那团蜷缩的灰色菌丝。
“呼……”
长出一口气,平时或调制试剂或进行精密维修时都是那么稳定的手,此时却是在微微颤抖,毕竟他知道,这是在作死。
一点,一点。
阿西莫夫那带着掺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血滴的银针最终悬在了灰色菌丝的上空。
“咕咚…”
周围的空气安静到他能清脆的听见自己因为紧张而咽了口唾沫的声音,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腿部肌肉的紧绷。
他又瞥了瞥唐言,看见他已经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阿西莫夫突然觉的自己的胆子大了许多。
不在犹豫,他直接把银针对准了菌丝刺了进去!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他看见这团不会超过拇指大小的菌丝团的表面疯狂的蠕动了起来!先是无数细小凸起的生出,最后蔓延成更长且更具生长性的菌丝条!
“彭!”
完全的应激反应,在异变发生的一瞬间,阿西莫夫反手拍下了收纳皿的盖子,一直曲着腿贴在桌脚的脚掌猛然发力,整个人带着椅子迅速向着唐言所在的方向极速滑去。
与此同时,小巧却坚硬的收纳皿先是嘎吱一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最后如同被压入过多空气的气泵一样彭的一声猛然炸开!碎片飞溅之间,以破碎的收纳皿为中心,不断涌出且几乎完全覆盖了桌面的菌丝扫倒了桌上大部分装着或液体或粉末的瓶瓶罐罐,交织成一张帷幕一样的事物,若撒渔网一般朝着阿西莫夫盖去,试图直接将他包裹住!
“吱!滋滋!——”
那些液体和粉末混合在一起,有的发生了反应,有的本身就带有剧毒或腐蚀性,在沾染上的一瞬间,贪婪汲取一切可能养分的菌丝先是在接触的部分发出了被焦蚀的响声以及散发出阵阵恶臭,在片刻后,原本灰白的菌丝上,竟然出现了一些金黄的斑点,并凸起了一张张森绿的婴儿脸一般的诡异事物,且向着阿西莫夫涌去的速度不减!
它在借由桌上的化学物质进行异变!
眼看着飞速蔓延着的变异菌丝就要裹住阿西莫夫的脚踝,唐言一个纵身,扯着他的领子轻松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身后,旋即转身向着那团蔓延的事物探出手掌。
“嗤!——”
在菌丝缠绕覆盖住唐言白皙的手掌的瞬间,烧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这次却不是菌丝,而是唐言的手。
他被包裹住都手掌忽的冒起了白烟,正在被猛烈腐蚀着!
“啧。”
唐言皱了皱眉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湛蓝的眸中似乎有某种复杂的印记蠕动,一闪而逝,下一刹,那些菌丝的表面迅速蔓延上了一层幽暗诡异的蓝色,以被包裹住都手掌为中心,灆晶顺着唐言的手,向着菌丝团逆向蔓延!
“咔咔!——”
被灆晶所覆盖的菌丝变得脆弱不堪,而灆晶逆向侵蚀的速度也是极快,不过一两秒就将那笼罩了整张桌子的菌丝凝结,唐言手腕一振,伴随着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被灆晶包裹的菌丝瞬间分崩离析,化作蔚蓝光点,消散在虚无之中,只剩下桌面上蠕动挣扎的小小一团。
唐言快步上前,又掏出一个收纳皿,徒手抓起那团变异的菌丝,就要往里面塞。
阿西莫夫看见,唐言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没事吧?”
“你给它喂了什么?”
唐言皱着眉头,将手里的那团塞入收纳皿,头也不回的问道。
阿西莫夫想了想,指着唐言最开始看向的那个书架。
“用后面那玩意儿的脊髓和增长素调制的粉末,嗯,还有我的一滴血,怎么了?”
“呵,你自己看看怎么了。”
唐言将收纳皿抛了过去,可以看到,他的手掌,那白皙的手掌已经被腐蚀的一部分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声叹了口气。
就这样回去小家伙们又会担心的吧。
在唐言眼中,露娜,阿尔法,还有自己的队员们,都只是些长不大的小家伙。
当然,也不只是小家伙。
如此想着,他手掌白骨的间隙里,被腐蚀发黑的组织周围,浓黄的不明液体间冒出了一簇簇蛆虫一样颜色惨白的肉芽,肉芽延生交织,构成血管,筋络,血肉蠕动间,一只白皙的手掌再度出现在了眼前!
嗯,差不多了。
唐言满意的看着手掌,微微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盯着收纳皿,灰色瞳孔正不断战栗的阿西莫夫。
“呵呵,它真美,或许,或许真的可以成功!”阿西莫夫低声呢喃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变得夸张,瞳孔的战栗并非因为恐惧,而是狂热,是兴奋的情绪。
在他的手里,那团菌丝又变成了刚开始干枯,蜷缩的一团,也不知道唐言这么办到的,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大小足足大了两圈,表面上多了些金色的斑点和几个半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有着明显婴儿时期的人脸特征的森绿色事物。
而那眉眼,无一不与阿西莫夫神似!就好像缩小的他!
呵呵,你真疯。
唐言翻了个白眼,认真思考要不要提前把这家伙拿去切碎了喂鱼的同时道:
“要做什么赶快说,我还要回去陪她们过七夕。”
沉浸在某种只有他自己才能认知的奇妙状态的阿西莫夫淡淡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病毒结束后,构造体们,该何去何从。”
“………如果你们安排不了的话,我不介意在那之后再把地球搞得一塌糊涂,让他们有时间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外神,旧日支配者,无论哪一个破除封印或者降临,对人类来说,都是足以载入历史,刻入灵魂的毁灭性灾难。
但这对唐言来说,无所谓。
没有原因。
“真像你会做出来的事。”阿西莫夫愣了愣,似乎想不到唐言回如此反人类,但又莫名觉得正常,然后他带着几分狂热的笑了笑。
“那如果让构造体最大程度的摆脱机械,重新得到肉体呢?”
阿西莫夫不仅在探索神秘,甚至还试图敲响被人类历史所禁忌的门扉!
“生命炼成?那只会诞生怪物,没有思维,直觉的怪物!”
唐言皱了皱眉头,一抹幽蓝在他的手心里悄然凝聚。
“不不不,不是神秘学,而是神秘的科学。”阿西莫夫摇了摇头,同时捧着收纳皿道:“用它。”
“变异的菌丝有活着的特性,只要把它内部我的部分去掉,就又会变得纯粹,那么只要用电流刺激,杀灭带给它辩识能力都部分,带入构造体们身前遗留的部分,每位构造体在手术前都有收集不少血样!只留下有发育本能的部分进行分化培养,根据不同的韧性与活性程度,它就可以是肌肉纤维,是筋,是神经纤维,是构成肉体、内脏的主体!”
阿西莫夫口中“我的部分”,指的是他喂给菌丝的那滴血,他热切的看着唐言,声音都不自觉的调高了几度。
“只要有骨骼,不,我们有!用,用那个东西!用它的骨骼!它们都有着极好的相适性,一点不会排斥!”
说着,他指了指那个书架。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虽然能拿到一部分脊髓,但却需要它完整的脊椎,不,一节!一节就够了!”
“构造体为了人类战斗,这是全人类欠她们的!”
“你,你真疯。”唐言愣了愣,就算是他,也没能想到这种办法,而且,这似乎可行!用科学糅合神秘,不是造就生命,而是构造一个能够使用的没有思维的身体。
“那么大脑呢,最基础的思维呢?”
唐言想了想,抛出了这个问题,这才是他最在意的。
“电子元件,我只能保证新生的他们最低限度的脱离机械,但大脑和意识则不在这个范围。”阿西莫夫脸上的狂热逐渐隐去,转为了对待学科的认真严肃,他重复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
“………………”
唐言一下子沉默了,过了片刻,掌中幽蓝散去,他才幽幽道:“如果你能成功,把最好的躯体给我的队员,包括突击鹰,还有比安卡和卡列尼娜,另外我再要两个名额。”
此时的阿西莫夫并不知道,他刚刚在死神的镰刀前,捡回了一条命。
唐言顿了顿,接着道:“还有,如果有一天我没能从战场上回来,那本书,就是你的了。”
一口气说完,不等阿西莫夫反应过来,他径直走向了书架,头也不回的招呼着:
“来打开。”
“那可真是好大的工作量啊,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爽快。”
阿西莫夫调侃一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在那两人高的书架上一整摸索,随后在一本书后扣动了机关。
伴随着机关转动的声音,两人退后一步,那书架所在的厚墙壁向前缓缓挪动出一段距离,最后滑向一旁,露出了后面黑魁魁的空间。
“哗啦啦!——”
传来了锁链被牵动的声音,黑暗的空间里似乎有着某种被困住的生物。
阿西莫夫在里面的墙上摸了摸,然后打开了灯,映入眼帘的,时一只类人的生物。
浑身上下覆盖着坚硬粗短的黑毛,褐黄的眼珠向外突出几乎要鼓出眼眶,野兽般长长的板牙断了一截,背生骨刺,但似乎没什么作用,就像是随意乱长的短树枝,它的头颅,尤其是后脑严重凹陷,就像是被巨锤击中了一般,畸瘦的手脚上有着明显的贯穿痕迹,如果卡列或者比安卡在这,一定能认出来,这正是被唐言逮住钉在墙上的绿神之子!
它在那场战斗后,被伊甸回收,最后成为了阿西莫夫探索神秘的活素材。
在灯光的刺激下,它将锁着它的超合金链扯的哗哗响,或许是对唐言还有些印象,它居然对这唐言龇牙咧嘴,似乎要生撕了他!
“呵,还是这么凶残。”
阿西莫夫翻了翻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材料,道:
“我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哪怕是最强的麻醉也只能然它安静个一分多钟,更本没有办法取下脊椎,最多只能敲几根外生的骨头拿一点骨髓,但根本不够。”
说着,他看了看唐言,“要是能拿出脊椎,杀了也无所谓,但是我杀不了,它站着给我打,我都是先累死的那个。”
一边听着阿西莫夫说,唐言一边解下了白袍的扣子,将它脱下丢到一边,穿着白衬衣走到了绿神之子面前,同时摸出了一枚银币弹指抛出。
“叮!——”阿西莫夫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
之后………
那之后,阿西莫夫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得见绿色的液体疯狂飞溅,只能听到几声咔嚓声和撞击声,缓过神来时,唐言已经拿着一整条黑漆漆的,滴着脓血的脊椎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唐言身后,绿神之子的头部血肉模糊,它趴在地上,左肋侧有一个明显向内凹陷的脚印,背上有一条夸张的伤痕一直从脖子到尾椎骨处。
唐言打断了它的肋骨后,硬生生的徒手刺进了那比石头坚硬的身体,将整条脊椎扯了出来!
然后唐言也不管阿西莫夫愿不愿意,直接就把它塞到了阿西莫夫手里,要知道,研究人员的衣服可是白的!
“你…够狠。”
阿西莫夫一脸呆滞的盯着手里漆黑的,椎棘突畸形伸长的脊椎,尤其是胸椎斜后下方呈瓦片状覆盖的胸椎棘突,其上更是多了鱼鳞一样的骨甲!麻溜的找来一条玻璃管把它放了进去,然后注入营养液。
他看到脊椎上,有着肉芽和骨芽在一点点延生。
顽强的生命力!
“接着。”
唐言又抛来了什么东西,阿西莫夫手忙脚乱的接住,发现那是一管子鲜血。
“喂,别乱扔啊。”
“先用我的血做实验,确认可以后在为他们制作身体。”唐言已经穿上了白袍,而食指上的伤痕,正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如果实验体出现自我意识,由我来解决,并且立即销毁所有资料!”
说着,他走出实验室,顺手关上了大门。
一些事,他不想让她经历第二次,更不想让没涉及的他们接触。
“啧,冰块吗?”
阿西莫夫撇了撇嘴角,收好脊椎、血液、收纳皿后,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原本洁白的实验员长袍,现在黑的绿的黄的,什么颜色,什么味道都有了。
“可怜我大七夕的还要洗衣服,为什么那个家伙都有人陪着过七夕啊……”
但这具体原因,不是在你自己吗?阿西莫夫。
门口偷听的唐言笑了笑,这才真正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
还有点时间,丽芙她们们还没回来吧,要不要做点什么呢…嗯,七夕……就巧酥,不,巧酥冰淇淋吧。
一边想着,唐言转身走向了后勤部队。
…………
无尽的黑暗里,一抹身影裹着黑袍,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着,他提着一盏摇曳着橘黄微光的黄铜灯,他的身前,是无尽的黑暗,而他的身后,确实一片光明。
光与夜,交接分明,就好像中间隔着一道无形屏障。
只要稍稍后退几步,或是转头,他就能看见比手中灯火更明亮的事物,但他,却不为所动。
“哗啦啦……”
似乎是河水的声音,他将手里的灯抬了抬,看见脚下是一条不窄的河。
河水的彼岸,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但灯火微暗,看不太清,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踏入着水中的。
没有声音,没有感觉,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微微俯下身,他看见了自己。
异常白皙的脸庞,右眼如瀚海般湛蓝,帽沿下灰发凌乱,左眼只剩下一个黑魁魁的眼窝,里面流淌着虹色的,不断裂解的带须球状物,右手提着灯,没有左臂。
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要追上来了,虽然没有声音,但他仍旧起身,未转身却对着身后摆了摆手,用微弱的火光照明了河的边界。
咔嚓——
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切,到此结束。
“指挥官,指挥官,指!挥!官!”
“啊,丽芙?”
航舰上,唐言慢悠悠的睁开眼,一脸郁闷的看着叫醒自己的丽芙。
“指挥官,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丽芙有些无奈的指了指窗外,“已经到沙漠了。”
“嗯?”
唐言眨了眨眼,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北非大沙漠。
“人类经常熬夜是会脱毛的。”
里淡淡瞥了眼唐言,最后检查完手里的噬狼枪,跳下飞船。
“前面有伊甸投放的载具,毕竟要是再把飞船向前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拾荒者的导弹就会来招呼我们了。”
说着,他向着驾驶位飞行员的飞行员点了点头。
“辛苦了。”
“住你们好运。”飞行员带着敬意说道。
自从维京广场那做蓝色的晶桥升起,整个伊甸都知道了守夜人是灰鸦的指挥官,但同时也很识相的没有来打扰他。
就像米娅说的,大多数人,都是敬仰着这位庇翼着战区的传说。
“指挥官,走吧。”
露西亚看了看唐言,拿起断虹与红莲狂士,跳下飞船。
“沙漠,遗忘者,希望能有点意思。”
唐言的嘴角微微上扬,呈现了一种狩猎者常有的危险弧度,活动了一下新的机械臂后跟了上去,丽芙提着一箱物资紧随其后。
升格者基地——
一张雕刻着复古花纹的柔软大床上,一道小巧的身影抱着膝盖,缩在了床的一角。
“哥哥…河水……”
她呢喃着梦里所见,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失落与迷茫。
要是姐姐在的话,或许她能解答些什么吧?
要不要问问小师弟呢?
思绪一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露娜小姐。”门外是加百列低沉且不好听的粗哑声音。
“说。”
她抬起头,失落不在,迷惘尽去,声音不大,却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