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哈特雷斯,尽管内心有些疑惑,但都被长长的汽笛声抛掷脑后,列车缓缓地停在车站,各色各样的人们沉默着排队下车,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是来自交易,或者说大部分不是在交易,而是收集各种情报。
蒂娜将工作服换下,穿上一身托显身材的休闲装,金色长发被束在脑后,说不出来的英武精干。
“蒂娜姐姐。”我也重新换回一身普通的生活装,看着检查各节车厢的蒂娜道,“我,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呢?”
大概永远不会吧,蒂娜心中吐槽道,淡蓝色的眼瞳略带怜悯地看着面前腰间齐高的孩子,虽说魔术天赋好的过分,但内心世界比普通人还天真,这种人在魔术界中一定是死的最快的一种人吧。
即使蒂娜这样想到,表面上还不得不敷衍道:“这件事只有老板才知道,如果莲努力的话应该能够成为合格的魔法师吧。”
……说谎的颜色,我的内心有些心灰意冷,果然使我天生就比不过伯顿和卡莲吧。
蒂娜打了个哈欠,继续打开下一个车厢检查,可一个瘦小的人影却蜷缩在床上的一脚。
“客人,列车本次运行已经结束了,请尽快下车。”蒂娜皱着眉头,声音冷漠地像万载不动的冰山。
可那个人影依旧不动,裹着被单剧烈颤抖着。
蒂娜眯着眼,魔术纹路亮起,修长的身体进入戒备状态,她可没有什么怜悯心,在面对这种陌生敌人,必须做到一击制敌。
蒂娜刚要抬起手释放魔术,一个黑袍站在了蒂娜前面。
“老板……。”蒂娜放下手臂,眉头中有些复杂。
“不是这样的奥。”老板像是看出了蒂娜的心思轻笑道:“他,可是一位重要的客人呢。”
“是吧,七夜家的哲羽少爷。”
人影停止颤抖,抬起头,露出了憔悴的面容,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略微黄色的皮肤,还有大约12、13岁的稚气,看上去比我高出了一个头。
可是,我看着有些呆愣愣的七夜哲羽,他的身后是死亡的颜色。
……
一个气氛温暖的家庭餐厅之中。
身穿黑袍的老板毫不在意地对着周围的顾客魔术暗示,温暖的气息中唯独我们这一餐桌显得格格不入。
“你知道你现在在魔术师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吗?”老板端起红酒,慵懒地尝了一口,黑袍之中透出两道带着审时又像带着戏虐的目光。
“大概……类似于香饽饽的存在吧。”七夜哲羽看着窗外,稚嫩的眼中却只有平静,沙哑的嗓音波澜不惊。
老板缠了缠一旁不知所云的我的短发,或许是在思考、决定着什么,手上发出的力让我的头感到一阵阵头疼。
气氛,在沉默中陷入冰点。
七夜哲羽回过头来,我仔细地打量着他,虽然神容憔悴,但出众的外表于举手投足间的姿势都能看出他良好的教育教养。
与我在列车上接待的那些贵族们有些相似。
“你们会帮我吗?”七夜哲羽黑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只是一个陈述句,但目光从未移开老板的黑袍。
老板用手摩挲着酒杯,道:
“即使是付出一切?”
“即使是生命。”
“那就做好牺牲的一切准备吧。”老板也不再踌躇,只是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之前一丝一毫轻快、打趣,“你的眼睛,我收下了。”
“不行。”蒂娜猛地一拍桌子,神色中洋溢着一种愤怒,“老板……!1?”
“安啦。”老板摸着蒂娜的下把,语言还是那种流氓的气息,“你不相信我吗?”
夜色渐临,我走向老板给我安排的房间缓解工作一天的疲劳……本该是这样。
路灯下,我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七夜哲羽,本来老板和蒂娜应该和我一起计划下面去哪里,可老板却说要和蒂娜联系一下老朋友,硬生生地将比我高上一个头的七夜哲羽塞给我,导致现在的我压根不知道从何开口。
“原来你是男孩子啊。”七夜哲羽淡淡地看着我说道,在下列车之前我就已经把裙子换下来了。
“我就是男孩子啊。”
“可是裙子不是女孩子才穿的吗?”
“里面有一些原因。”我低着头看着被路灯拉长的两个人身影。
老板要收下他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我晃了晃脑袋,将杂念排出去,虽然在火车上当服务员已经有一年之久,但心里也十分清楚老板和蒂娜总是有意无意地隐瞒什么,甚至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老板口中“货物”的交易场面。
“是要逃避一些人吗?”七夜哲羽似乎对我换装的事情产生了一些兴趣。
我瞥了瞥他,对他这个问题不作回答。
“我带你去我的住处吧。”
“我,不想去。”黑发少年冰冷道。
即使脸上不流露出什么,但内心却有点为难。
“你知道吗,传说死去的人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守望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七夜哲羽抬起头,遥望伦敦夜色天空上无数的星星,声调中出奇地透过丝丝凉意。
“是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他的话让我想起了爱因兹贝伦城堡中一号死时的画面,一号现在是否也成为夜空中的星星闪耀着,没跟着逃出来的那九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假的。”七夜哲羽顿了顿,明明语气平淡的很,却能感到一种悲伤,“死了就是死了,无论再怎么粉饰都不能改变。”
一种蓝色,我睁大眼睛,七夜哲羽的背后,那种“蓝色”猛然间压抑的惊人。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不是天空与海的清新、放松,而是一种沉重、近乎凝滞的悲伤,没有人告诉我,但我知道,那是一种死亡的颜色。
“呐。”七夜哲羽注视着我,他黑色的眼瞳此刻已为湛蓝的深蓝色,“你有那么一刻,即使抛弃全世界也无所谓,即使被全世界抛弃也无妨,只要,只要能让这个世界记住我,证明我来过吗?”
为什么,这么熟悉?
……
你能想起来吗?
……
是谁在那里?我捂住头在路灯的灯光下蹲了下来,又一次,又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那个黑暗中的低语,每一次都让我浑身冰冷。
……
乞求吧,下一次,希望你能再次向我乞求力量,再一次渴望力量,让这个世界留下你的“颜色”。
……
好痛苦,痛苦到眼前的视野都模糊,那是一种心的“痛”,眼泪止不住流下,我的颜色?我的颜色是怎么样的?
“原来是这样。”七夜哲羽伸出双手抱住我的脑袋,寒冷的温暖让无所可归的我寻到丝丝依偎。
七夜哲羽垂下眼帘,蓝色的瞳孔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原来,你和我一样,只不过,你失去的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