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虚假初恋与公平交易~03

作者:古俐 更新时间:2020/4/13 9:08:35 字数:10850

单肩背包鼓鼓的,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一起发出“哗啦哗啦”地声音。为什么要约在四楼这种容易产生奇怪传闻的地方?我每天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思考,这个也不例外。

可是结局早已注定,就算我想也没用。

登上过多阶梯地大腿肌肉开始感到酸痛无力,我是不是也要尝试锻炼身体?也许吧,现在还是登上四楼比较重要。

站在四楼的地面上,含有雨季腥味的海风袭来,我的头发在不断飘舞。

远方海平面发出亮光,是闪电。我走在前往深处教室的走廊,这里灰尘漫布,留下了很明显的脚印。从地面上的灰尘脚印来看,这种小尺码的鞋子极大概率是女生。从深浅来看,对方似乎非常儒雅随和。心中的小鹿不停乱撞,加速我到达第七个教室的步伐。

站在生锈的铁质门前,我在犹豫。

是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入场才好?我决定放弃思考!

握住门把手,向前推却怎么也推不动,门发出“叮当叮当”地声音,很刺耳。这也难怪,恋爱的男人像个傻子,明明已经知道这间教室只有体育老师才有钥匙进入。很显然,现在的我进不去,那么对方又是用怎样的方法呢?

铁质大门像一堵高墙挡在我的面前,青春期少年“走狗”只能看着爱情从门缝流逝。什么办法也没有。

如果对方是女生的话或许可以从某些地方进入不可能的密室内。像从楼顶倒立绳降亦或是从通风管道潜入。很可惜这两个办法我都做不到。

该怎么办好呢?

我张往四周,各个死角并没有安装监控,看来洛中不但观念陈旧,连设备也跟不上时代。

既然没有人发现的话就只能这么干了。

翻窗进去吧。我只能这么做,现在不是考虑如何帅气登场的时候,我想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以及所说的我想知道的“内容”。

洛中的每间教室在靠近走廊的一方都有两扇窗口。窗子是玻璃制成,以高度来划分的话有两层,下层为一体玻璃上层为可开关玻璃,再加上墙本来就有的高度的话就比旁边的铁门还要来得高。

就算是身高两米多的巨人也要踩着窗口台阶翻过去。做贼心虚的我再次观察周围,又伸出脑袋往楼下张望。确定没人之后开始实行秘密计划。

我把松垮的单肩背包拉紧,一脚踏上窗口台阶。双手抓住玻璃窗滑轨,老实说触感并不太好,甚至还有点疼。但没办法,这么一点牺牲不算坏。稍微用力,整个人轻松登上这间教室唯一的入口,幸好我的体重没有过于夸张,勉勉强强能够翻过去。然后转身,用脚向教室里面下方的窗口台阶试探。

右脚最先踩上窗口台阶稳住重心,紧接着是左脚。或许是我的幸运在这一刻完全消耗殆尽,左脚踩到的窗口台阶并不平整。这导致我整个人踩空并发出“妈!”的呼喊声。

我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往下看去其实自己离地面并没有多高。索性跳下去吧。

这时我的后方发出了相机拍照时会有的“咔嚓”声,我彻底后悔了。因为这只是高中生特有的无厘头恶作剧而已,我会被当成笑柄。变成全校在社交网络上窃窃私语地谈资。

“被我拍到咯,走狗。还有我不是你妈。”

是年轻女性的声音。我现在内心充斥着天使和恶魔的争吵,天使在我耳边轻声说:“竟然真的是女孩子唉,桃花运来咯!”恶魔却在一旁数落我:“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反正你被整了哈哈”。

没做好准备工作的我不敢转身面对。

“哎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啊,至少转过来吧。”

明明偷拍的人才最没礼貌。我放弃了,转过身面对全部的一切。

“你好,我是学生会练习生走狗。”

“废话。”

为了低调而染成暗紫色的蓬松齐肩长发、找裁缝阿姨修改过地定制化校服以及精心保养的指甲和闪亮的银色饰品。另外校服裙还在不经意的小地方补充了花边和蝴蝶结,对于学生会来说这位女同学的打扮就是在挑战名叫校规这种限制自由精神散发的束缚。

以及,我认识她。

“我还以为你这样成绩很好的聪明人会觉得这是谁在故意整你的唉。没想到走狗你挺单纯嘛。”

“我真是谢谢您了。”

比我高一年级,三年二班的夏雨。外表如性格一样,是个思想走在时代尖端的可爱女孩。

我环视了第七间教室内部,里面很杂乱。课桌座椅堆积成山,灰尘也遍地都是,与夏雨这个人的装扮完全不搭调。

“那么,这里就是夏雨姐姐逃课的秘密基地?”我拿起一张还算干净的木质椅子反向坐着提出这个问题。

“说对了一半~这里是备用基地哦。”

“那请告诉单纯的走狗真正的基地在哪里!”

“在——你——心——里。”

夏雨是个对未来毫无规划,人生只有现在进行时的人。我从去年当上学生会成员之后几乎每周都能逮到她逃课。像是在走廊、操场、女厕所等等。

她面带调侃意味的微笑,坐在被整理干净的课桌上,被修改过稍短的校服裙让白皙的腿在我眼前一览无余,而且哑光皮鞋还在半空中不停摇晃。我要用名为瞳孔的相机记录下此般美景。

“不说就算了。所以,大费周章从匿名网站找到我究竟要说什么事?”

匿名社交网站没有直接添加好友ID功能,唯一能和对方建立起联系的只有区域随机匹配,所以想要找到一个人需要不停尝试和对方搭话才行。

“你不提起来我都要忘了,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我在这里等都要睡着了,作为处罚,你得补偿我。”

“好好好,下次你逃课看见我就随便逃走吧,我不会追你的。”

“怎么搞得好像是你比较轻松一样。”

故事进展到这里,我对刚才自己的妄想感到耻辱,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喂!走狗。你怎么不吭声了?”

因为夏雨这个人不是我所想的那种人。虽然我们俩关系不怎么好,但她是那种既不小心眼爱针对谁,也不会做出过分行为,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女生而已。

同理,她也不会对我说“我喜欢你”这种话。

“你不说那我说了哦。”

我还在想我费尽千辛万苦爬进这个破烂教室结果却是碰到不能给我任何结果的人,突然感到惋惜和轻松。夏雨走到我的面前,而我只是趴在木椅靠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她。你过来又能有什么用?你又不会说自己其实暗恋我很久,麻烦去那边待着好吧。让孤独终老地“走狗”静静死去。

“虽然我们关系不怎么好,我逃课的时候特烦你满学校追着我跑,还有整天揪着我的打扮不放这事儿也是……”

夏雨用右手食指缠绕上面前的暗紫色长发,不停地旋转。女孩子特有的香味向我飘过来。

“不过我今天特意约你来这里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你想想我怎么会特特特意约你这种人来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啊啊!”

她不敢看我,眼神游移。微红的脸上浮现红线,身体也扭扭捏捏。

“但是……但是……呼哈~”

她到底要说什么也无所谓了,真的。不用太期待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打包票不是什么好话。

“走狗!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听到了没?后悔了吧?

她说了什么?

“啊啊啊真是的,我再说一遍!走狗我喜欢你,所以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现在是高二新学期开始的第五天,周五下午,临近周末愉快时光的最后一刻。我与年长我一岁的学姐——夏雨,在我们就读的洛平中学第二教学楼四楼右手数过来第七间教室里进行着被称为青春的告白与被告白的人类活动。我闻不到空气中的任何灰尘,这间被当做仓库堆积各式各样杂物的教室正在迅速被改造成西洋教堂,而穿着校服的夏雨也换上了白色婚纱。在我的侧面是正在宣读婚礼讲义的牧师,另一边是来参与这场婚礼的亲朋好友,这时我的手上多出了一枚钻戒,牧师示意让我发誓对眼前这位可爱美丽的女性永远忠诚并给她戴上守护一生的戒指。我照做了,夏雨伸出左手,我将钻戒穿过她的无名指。随之教堂又被改造成我与新婚妻子——夏雨的房间,这是我们第一次度过难忘之夜,我相信她不会忘记我,而我也不会忘记她。时间过得很快,夏雨怀孕了,我每天会在她的身边,难过我也一起难过,开心也一起开心。又过了好多好多好多多到数不清多少年,名为“小走狗”的生物站在我旁边,我看不清他的长相,是像我还是像夏雨?“小走狗”哭着对我说:“爸,一路走好。”我心想也是,生命一旦到了尽头就会变得无欲无求,我想不起年轻时那个像笨蛋一样追求幼稚梦想的自己,闭上眼睛只有一片黑暗,又突然出现了光明。啊~我知道了,夏雨在那里等着我。本剧终。

十分感谢。“走狗”老师会在下一部作品继续努力,届时也请各位为我买单。

我承认我是个爱幻想的笨蛋,但我没傻到这种程度。

“怎么了?开始怀疑我了么?”

夏雨突然把脸凑近,刚才还假装漫不经心地害羞却转变成带有调侃意味地谜之微笑,女人真的是很难猜透其本质。

“说吧,我想听实情。”

“不愧是专业的,根本骗不了你啊。嗯~倒也不能说是骗。”

她把手背在身后,伸出脚一点一点地踏在满布灰尘的地面瓷砖上。接着坐回先前的课桌上,从体积很小的斜挎包里拿出一盒五彩色包装的寿百年香烟。叼在粉色嘴唇上,随着打火机点燃,带有香烟味道的烟雾从夏雨的鼻腔滑出。

我被迫闻了一下,和其他香烟的味道有区别吗?我还以为会是草莓味。

在反复进行吸入吐出烟雾这样的几次行为后,夏雨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并不是有多令人惊讶的事情。所以她拿起香烟,对我说:“要抽么?”

“抽烟可是会加速衰老的哦,夏姨。”

“要你管啊,你个走狗不准去告密哈。不然我就发你照片到网上。”

“你已经成年了,吸烟是个人自由,除非我真的是你男朋友,否则我也不能干涉你。”

“算你识相。不对!谁要你个衰男当我男朋友啊。”

为什么每个青春故事的男主角都有着具有贬义的称号,我觉得这是在歧视辛苦讲故事的人。

“我现在要说一个可能连你这样的聪明人都不能接受的事实,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听着,不要打断我哦。”

“说吧,我是很有礼貌的人。”

“我能听见他人的心声。”

听见某种声音是人类被动地接受外界传播频率从而获取信息的行为,我和夏雨乃至全人类都具备这样不特殊的能力。但要说听见心声。首先我就有想确认的点,心声是什么?是临死前痛苦的哀嚎还是被美女告白时产生的无限妄想?这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知道“听见他人的心声”究竟该如何定义。

“你知道我有喜欢的对象吗?”

“不知道。这算是对刚失恋的人公开处刑?”

“就是那个头发染成栗子颜色的,和我在同一个班级的那个女生。走狗你应该知道的吧?叫付月。”

让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坐在我面前的女孩子在面对恋爱这种让人欲生欲死的情绪上能够表现得如此从容。她也许对我这样的人没什么戒心,而我也不会去过多在意,因为只要她一天没有说出口那个叫付月的女生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们是逃课认识的,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两个人每天不约而同来到这里什么也不做,就只是不想上课而已。”

这似乎很像某个系列小说的开端,她们也会在一起打乒乓球吗?

“我们虽然没有表明朋友这种关系,但是久而久之都各自在心里默认。就在前几个月,我梦到我和付月接吻。”

“暂停一下!安达!”

“安达?什么?我不姓安啊。”

“你接着说吧,我只是忍不住吐槽。”

接下来她会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然后因为摸不清与对方相处的距离而烦恼不已。接着又是圣诞节、情人节一类的惯例事件的出现。

“我就发现我喜欢上她了,但我对付月一点都不了解,她又是不会主动和对方说自己的烦恼那种人,所以和她相处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我每天都很困扰,烦到用头不停撞墙,烦到上课的时候笔记全是她的名字,烦到啊啊啊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接着就在这个暑假哪一天去了,我那时还睡得死死地,突然感觉有好多人在我身边说话,吵得要死。”

猜测正确!

“起床看了周围,我还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那些人的声音不但没停,还越来越吵,我去找我妈,她明明连嘴都没张开,我却能听到她抱怨我起床太晚连午饭都没吃。”

晚睡晚起是会被骂的。

“然后我就很紧张,感觉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想睡也睡不了,以我为中心大概五公里左右的所有人的心声我都能听见。就这样我连续呕吐了两天。”

“为什么要吐呢?身体不舒服吗?”

“你没遇到过根本不懂这种感觉。你就想想,你和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她表面是那种很平和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内心却一直在骂你烦人恶心一类的。就这样,这些人心里面好的坏的心声全部向我涌来,我身体才会本能地呕吐,吐到胃里一点食物都不剩。”

我还是不太理解这样的感受。因为我现在是在讲一个基于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青春故事,如果编辑突然某一天来说这个故事要加入一些超能力或者是奇幻元素的话,这会违背我创作的初衷。我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走狗你果然不相信对吧?认为我说这些话像个傻瓜一样不现实。”

夏雨把即将燃烧到滤嘴的寿百年香烟扔到地上踩灭,情绪低落。然后拿起随身物品准备离开这个秘密基地,眼角还带有些许泪水。

“果然找别人说这些事就不是一个对的选择,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有共鸣。”

她低着头经过我的身边。不知为何,这时的我完全没任何想法地站了起来,出于身体本能,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我不想再说了!”

我将我自己与这个女孩的身份换位思考。如果是我,突然某一天能够听见很多人的心声,不管是好还是坏,我都能听见,就算我想闭上耳朵也能听见。这真是……

太棒了!

“证明给我看。”我对夏雨说。

不断用力拉扯娇小手腕地夏雨在这一瞬转过身来,双唇微张,用不断跳动地瞳孔看着我。透明色的泪痕依然在挂脸上,这比她费尽心思保养的指甲还要美丽。

“既然想告诉别人的话,至少要拿出让别人信服的理由吧?”

夏雨放弃抵抗,走到我面前。哑光皮鞋踩在我的脚背上,然后踮起她的双脚,尽管我们之间存在一定的身高差距,不过我的脚背加上她踮起脚尖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高度却使我们心与心的距离更加接近。此时此刻,我们的脸相距只有樱花下坠的速度那般。

夏雨绽放如阳光一般的微笑。明明眼泪都还没擦去,就这样对我说:

“你个走狗,别太嚣张。”

“我会帮你买关于兔子的装扮,就选兔女郎服装怎么样?”

“滚啊色狼!”

现在是中场换位时间,我被夏雨推开,顺势坐在她先前坐过的课桌上。而后者则是拉开距离做出不知道该是抱住胸口还是护住裙底般夸张地动作。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所以说你现在可以表演了。”

“我该怎么做啊?”

“你问我我只能去问神奇海螺喽。”

“让我想想。哈!有了,我不是跟你说方圆大概五公里的所有人我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对吧?作为女生偶尔也会有点八卦情节啦,我就告诉你我刚刚听到的最新消息!”

“走狗洗耳恭听。”

夏雨伸出食指,指向我背后的窗户。在那之外是学校大门旁的宣传版画展示台。

“从这个窗口向宣传版画展示台看,有一个正在吃炒面地女生,叫刘琪,一年级七班的。她刚刚和一个叫张远泽的男生一起走到那里,然后刘琪觉得雨等会儿应该会下得很大,张远泽就屁颠屁颠跑回去教室拿雨伞。其实刘琪这个时候是心想赶紧把炒面吃完两个人一起回家顺势告白,但又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白,因为她觉得边吃东西边向人家说这么隆重的事实在太糗以及告白后发现对方不喜欢自己该咋办。而男生那边只是觉得再跑回教室很烦。”

恋爱警察“走狗”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我走到窗台前,确实能看见有一个女生在宣传版画展示台站着。

“夏姨帮我把我的包拿过来。”

不知何时我把单肩包挂在了刚才坐过的板凳上。夏雨则是气呼呼地拿起单肩包就扔过来。

“你个走狗使唤人的时候表现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有我今年18岁!还没到阿姨的程度。OK?”

OKOK,我在心里回答了少女夏雨。打开单肩包,从里面拿出所属于学生会办公室的望远镜和扩音喇叭。

我先是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夏雨说得很对,那个站在宣传版画展示台的女生正在吃炒面,貌似她很讨厌青椒这类常用于滥竽充数的调味菜。另一边男生也是因为爬楼很累打算拿着雨伞慢悠悠地走回女生身边。

虽然现在是放学时间,但学校就是学校。这种散发浓烈青春臭气的行为非常不可取。

我放下望远镜,右手拿着扩音喇叭。刚通电就发出“哔哔哔哔哔”地声响,这让我有些莫名紧张。于是我把音量调到最大,对着嘴,向青春宣战。

“喂喂喂!那个站在宣传版画展示台的女生。”

人类会因为听到异常的巨大声响而注意到周围存在着不同。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看什么啊,说得就是你!一年级七班的刘琪,我代表学生会要在这里给你个忠告。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做好决定,要是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跟对方说你喜欢他的话,对方早就跟别的女人跑啦。所以听我的,赶快说出来,而且边吃炒面边告诉对方心意也很浪漫哈。”

不知道刘琪有没有听到我的青春宣战誓言。我明明只是有气无力地说着,扩音喇叭却把我的声音提高无数倍,尖锐的响声让我的耳朵麻木。

“哇啊!”站在我身后的夏雨一脚踹向我的臀部,我因膝盖弯曲撞到墙壁感受到前所未有地疼痛而发出一记悲鸣。

“走狗你是猪头啊!我只是随口跟你说说,你看看你这在干嘛?能不能稍微懂一点女孩子的心思?”

夏雨也只是嘴上教训我,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站在窗台前。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也站起来。就这样,学生会“走狗”与叛逆期美少女一同站在无人管理的废弃教室窗台前,看着我们每天都路过的学校大门口旁宣传版画展示台前上演着一场美好浪漫的青春喜剧。

一年级七班的刘琪同学,暗恋某个叫张什么来的男生,现在正犹豫两人一起回家时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一直喜欢他。当接到秘密线报的学生会成员“走狗”同学用扩音喇叭以半个学校都能听见的分贝向她提出自认为很完美的忠告后……

天空终于忍不住泪水,下起了大雨。刘琪应该听到了我的忠告,她开始双手颤抖,还没吃完地炒面掉在地上。当刘琪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那个叫张什么的男生一直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估计也听到了我的青春宣战誓言。

两人相隔一辆消防车的距离。男生想打破尴尬局面,而与他对上目光的刘琪满脸通红,嘴变成波浪状态。张什么来的男生向刘琪身处的方向走过来,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实的刘琪连掉在地上的炒面也不顾就落荒而逃。

此情此景,男生因为大脑涌入太多不必要信息一时间处理不过来,像个木头一样直直地站在原地。大概过了三秒?还是五秒,我也记不太清。反正就是男孩连伞都忘了打开便冒着大雨去追寻那个一直暗恋他很久,迟迟不肯说出来的女孩。

“好甜呀~真的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少女情怀总是诗,看着这样的场面夏雨做出这样的感叹。

“会在一起的。”

我不需要听见他人心声这样的作弊超能力也能明白。

“你个走狗,还不都是因为你干这种好事,明明连两个人的想法都不知道。”

“我抓过的早恋情侣比你抽的烟还多。”

“哟~这么自信啊。那我们就打赌。”

“衰男不配和美少女姐姐打赌。”

“这么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啊。”

“肯定啊,男人的自信可是会因为女人不经意间地一句话击溃的。”

“那对不起嘛,算我错了。不过你也应该相信我说的啦吧?”

如果能够听见他人心声这件事是真的,那岂不是说。

“夏雨,我问你。”

我坐在地上背靠墙壁,不管有多脏。

夏雨也跟着蹲在我身旁,用突然温柔的态度对我说:“说嘛,姐姐我呀~嘿咻。会负起安慰走狗小弟的责任滴。”

“其实你早就盯上我了吧?大概什么时候?”

“开学第一天。”

“也就是说,我这段时间心里想的东西都被你听见了对吧?”

“回答正确。”

那刚才我胡思乱想的东西你也听见了吗?

“你的胡思乱想次数很频繁,我得想想具体是哪些。是我穿上婚纱还是你给我带戒指,又或是我们共同的‘小走狗’。”

夏雨你是猪。

“是粉红色的猪。”

能不能不要偷听我的心声了。

“我也想不偷听啊,每天都听无数人叽叽歪歪地声音,老实说我也很烦。”

夏雨在用嘴去啃拇指指甲,我能感受到她因为拥有了这样的能力所带来的极大副作用而烦恼不已的心情。

“不说这个。开学第一天我听到你心里想的东西的时候确实有够吓到的,接着晚自习放学我骑电动车到你家附近。所以走狗你能跟我说说和金发美女同居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吗?”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看穿他人心情的技术还不赖,所以正当我自己被看穿一切的时候心里面那种奇怪的感情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夏雨你这个人啊,真的是……

但我拒绝!我走狗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向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说:“NO!”

“走狗!这是我最后的波纹。”

她突然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夏雨这个笨蛋终于听懂了我的梗。

所以夏雨大美女找我就只是想取笑现在因为秘密被发现而情绪失落的我吗?

“才不是咧,我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完。走狗我把你当做目标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坐起来再好好说吧。”

虽然觉得动嘴说话很累,但是如果不说的话我兴许会萎靡不振下去。夏雨坐在刚才趴着的凳子上,我也拿出一张凳子,我们面对面近距离看着对方。

“我刚才不是说我喜欢那个和我一起逃课的付月嘛,接着我又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嗯,突然获得这么方便的能力也许上天想让你付诸行动呢。”

“才不是这么好的事咧。我要跟你说明,这个能力并不完美,因为我无法听到付月的心声。试过很多次,不管距离远近,我都听不到。”

“那有可能是老天爷故意整你。”

“掐死你哦。听不见付月的心声让我很难办,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或者说有在意过我这个人。”

“偷窥狂。”

“我越来越无法用朋友的眼光去看待付月,每次逃课遇到她我都很想跟在她身边。走狗你能明白吗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明明就在眼前,因为害怕打破现状而不敢去抓住。”

没有勇敢迈出那一步的勇气的话永远都只能处于被动,无时不刻都在期盼着谁来帮助自己,或者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如心所愿。单相思便是如此。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促进同对方的关系?”

“这是其中一小部分。”

夏雨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只是这样的烦恼那恋爱达人“走狗”老师都可以轻松应对。但接下来,夏雨告诉我的故事发展是我这辈子都不曾想过的。

“整个事情还没这么简单。走狗你认识万达这个人吗?就是那个之前在学校搞乐队的那个。”

万达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哦!我知道了。

“是去年‘荆棘雨’的主唱对吧?”

“对对。”

“荆棘雨”是洛中音乐社团里的成员组成的校园乐队,由社团里优秀人才来担任成员。过去创立者们为了不把最喜欢的乐队带离学校这个发源地,留下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荆棘雨”只能由洛中学生来担当,一旦毕业只能选择离开乐队。万达这个人在我印象里就只是去年的乐队主唱,而现在他已经毕业,我能知道的也就只有他退出乐队的消息。顺便提一句,现在的“荆棘雨”主唱由我唯二的女性朋友、创作笨蛋梁见的暗恋对象——小艾担当。

夏雨谈到万达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表情都发生三百六十度大幅度转变,现在就像当众摔了跟头一样心情复杂。

“付月和万达是青梅竹马,那个......我感觉......”

“她喜欢万达吗?”

“咦?你怎么?”

“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青春题材故事常见的套路。”

“走狗你难不成是整天都在不停妄想地小说家吗?”

“也许是。还有吗?接下来的情节。”

“也不算是喜欢,我感觉付月对万达有着很特别的感情,有可能是恋爱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感情我不敢乱猜。但是每次和付月相处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开心,特别是谈到万达。”

“有没有可能.....”

“你先听我说完啊!”

或许是我太着急回家,被打断话地夏雨用手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每次都有特意观察他们俩在一起时那种很别扭的氛围,两个人像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样,但又相互吸引。我真的搞不懂。”

话说到这里,我认为要重新整理一下至今为止大脑所接收到的信息。可是没想到,夏雨的下一句话让我不知所措。

“可能是我在旁边当跟班的次数多了,我们三人逐渐熟悉起来,就在我能听见别人心声的第二天。万达主动提出送我回家,然后他在我家门口强吻我,跟我说他其实不喜欢付月而喜欢的是我。”

“你脸红什么?”

“喂!毕竟那是我的初吻啊。”

这样就形成了死亡三角闭环,夏雨喜欢付月、付月对万达抱持特殊感情、万达这个混蛋竟然喜欢夏雨。恋爱达人“走狗”作为一个外人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插手才好。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因为这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我对万达说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可是我根本没想过和万达恋爱,我脑袋里一直都是付月。所以开学那天我偷听到走狗你也有自己烦恼的事,就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又想到对你说这些事的话应该不会泄密。”

“我是在问你我——要——做——什——么?”

“我想请你做我男朋友!”

夏雨低声下气地请求为她增添了几分怯弱气息,我听到一个少女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青春期中被这些无法解决的烦恼拖入深渊的求救声。

“对不起,我还是不应该这么请求你。可是我对这件事真的没办法,好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两个人,只要我接近付月就必然会见到万达。”

“意思是请我当演员吗?”

“嗯,对不起。相应的我也会告诉你这几天一直待在你家的那个金发女生的秘密,所以求求你。”

自即将开学的前两天,我收留了一位在匿名网站里一直关系密切的朋友。令我想不到的有两点,一是这位朋友竟然是金发混血儿美少女!二是因为这位金发混血儿美少女的到来,让我这段时间烦恼不已。况且夏雨让我当她的男朋友(挡箭牌)意义也不大,这么做很可能会让人际关系走向更危险的方向。

“我就算当了你的男朋友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吧?三人行有可能会变成一人行哦。”

“我也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想在你当我男朋友之后再拜托你试探付月和万达的想法。还有走狗你这个人好厉害,就算没有我这种没用的能力也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除了付月,你连万达的心声也无法听到对吧?不然,你就不会来求助我了。”

“对,我现在这个立场太过于被动。我需要你来帮我,你会答应吗?金发女生的秘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我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简单来说“走狗”这次要担当双重间谍,以夏雨男朋友的身份窃取万达国和付月国的机密情报。这真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请让我练习该如何钻通风管道!

我很想知道那位金发美少女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原因。这就是我迄今烦恼的根源,不是两三句话就能简单形容得了的问题,因为那仿佛是一个等着我来揭开的天大秘密,现在正是机会来临的时候。我不想就此放过。

“谢谢你答应我。”

“笨蛋,偷听很不礼貌。”

“谢谢你。”

再怎么坚强的人在孤立无援时遇到伸出援手的人都会像夏雨现在这样,彻底地放弃强颜欢笑这件事。哭得像个孩子。

天空发出“砰”地一响,雨势越来越大。在这呆着也不是时候,我安抚了一会儿夏雨的情绪后主动提议“我们一起回家吧。”

各自怀揣烦恼的两人一同走在教学楼楼梯上,期间一言不发,来到出口前。我突然想起我没带伞来学校,只能干瞪眼等雨停才能回家了吧或许。

“走狗,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吧。我有伞。”

“我大概已经习惯一直被偷窥的感觉了。不过谢谢你了。”

夏雨从包里拿出淡蓝色的折叠伞,在我面前打开。掀起了我内心的一点点波澜。

“走狗你别站太远啊,要不然一起打伞就没意义啦。不过我先警告你哈,不准趁机占我便宜。”

“那就吃你豆腐。”

“真的没救了你。”

正当我们准备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有些许异常,于是我转头向侧面看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盯着我。

“原来是这样啊,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宿舍收拾了。”那个我熟悉的人这么对我说道。

青春期令人怀恋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在还未成人的我们之间每天都在上演着真正的不可思议事件。

染蕊与我们同时间在第二教学楼门口相遇,说了这样的话。她似乎误会了什么,面带微笑地低着头,打开黑色雨伞,消失在沿海小城的暴雨之中。我什么也没说,夏雨倒像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似的,但我不太想在这个时候谈论无关的话题,对夏雨说:“走吧。”

我们一同走在暴雨中,穿过体育场的过道就可以来到校门口。我在那碗掉在地上的炒面前停下脚步,不顾硕大雨滴打在我的身上,半跪着收拾我搞砸的烂摊子。

夏雨只是在我身后打着伞。

“走狗。”

“怎么了?”

“我听见了。”

我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请你别说出来。我不想面对会长,长期以来我都在自己欺骗自己,认为只要把舞台拉上黑色幕布就不会有人知道这背后的真相,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揭开。

“不关你的事,少啰嗦。”

我收拾好落在地上的炒面,一个人离开了学校。在暴雨中独自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不管雨再怎么大,也掩盖不了我的情绪。

我一直明白但不肯去面对那个对我有着超出同学、工作伙伴、朋友等等等等以上微妙感情的洛平中学学生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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