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是含有真挚意义的道歉。
不单单指夏雨的事,同时也向各位传达我的愧疚。
我是以一个杀戮为乐的罪犯,不管之前我怎么隐藏内心的自己都没有用,内心的罪恶终有一天会现行。请原谅我骗了所有人,就当之前在你们脑海中的我不存在吧。第一次用斧头杀人的时候我就体会到了这种奇妙的感觉。第二次也是,看着被害者最后的表情,用斧头从对方的头向下劈去,那种感觉简直是……
令人愉悦。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学生会成员,什么狗屁“走狗”,什么梦想。统统都是骗你的,为了掩盖我的罪。我必须要这么做,我天生只会杀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
杀人犯之间会互相吸引。
万达与我是同类,他同样有着敏锐的嗅觉。当他第一眼见到我时我就能感觉到他在深渊注视着我。他想逐步诱导我现出原形,结果就是他成功了。论阴险狡诈还是他比较在行,我如果是屠夫的话那他就是谋划密室杀人等不可能犯罪的真凶。
自周日之后究竟过了多少天,我自己都记不清。
我们并没有杀死夏雨,她是万达与付月的祭奠仪式所需的祭品,而我是被邀请来举行仪式的司仪。这并不是神秘宗教的地下实验,只是一个男孩花费多年用生命去守护他所爱的女孩的凄惨故事。作为见证者的我,将目睹所有的一切。
真的太有趣了,这比杀人还要有意思无数倍!
万达带着我来到望月山一座废弃厂房里。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里面有着他的所有罪行,我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没有戒心,因为是同类的缘故吗?
这间废弃厂房的内部都被万达重新修整过,而我正在门牌上写着“食堂”的区域等待万达送上美味的晚餐。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夏雨手机里的相册,里面全是和付月在一起的记忆,没多大感受。嘴里的口香糖还未失去它的价值,暂且留着吧。
“呼~唔~呼。”
万达从冷藏室走出来,似乎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他的手里拿着两块切割完整的肉块,我闻不到任何味道,想必肯定是人间极品级的……
人肉。
我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万达师傅处理高级料理。
万达在容器里装入温水,然后把真空密封的人肉块放入其中。接着任其自行解冻,在这其中空出的时间里,他在准备精心调制的酱料。一片片切好的柠檬被挤压出汁水,混入已经解冻完毕和裁切好的人肉切片里,原来这就是毫无腥味的原因。接着万达将少许油倒入锅中,点火。油在跳跃,与人肉切片相结合发出“滋滋滋”的响声,待表面成熟后万达将人肉切片取出放在酱料里腌制十分钟。
在这期间,他又烧了一锅开水。用筷子将另一份人肉切片放入开水,耗时大约三秒。我猜万达大概是生肉食用主义至上者,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既然大家不再相信我的话也就没听下去的必要。
万达在整齐摆放着今晚的晚餐,他是一个让生活充满仪式感的人。也难怪,今晚正是仪式举行之时,万达与付月将在火焰中向彼此宣誓永结同心。这之后全部都会结束,没有人会窥视这个秘密,我会作为唯一的见证者留存在这个世界。
这是万达的请求,从我决定踏入他们三人之间就早已命中注定。
随后,万达再次把腌制的人肉切片放入油锅煎炸。我嘴里的口香糖没了味道,周围也没有可以供我丢掉的垃圾桶。
“达哥,我出去走走。”
我把夏雨的手机放进兜里。
“别走太远哦,晚饭马上就好。”
“嗯。”
我并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在废弃厂房里游荡。这里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废弃的地方,车间还摆放着生锈的巨大机器,我摸了下表面,整个手指布满锈迹。索性把口香糖吐在这里吧,与万达精心整理地区域不同,这些地方比夏雨和付月地秘密基地还要杂乱无章,所以做这种缺德事应该不会有人指责我。
“老弟,你在干嘛?”
我先前也说过,万达这个人与我这样单纯以杀人取乐的屠夫不同,是个精明的罪犯。我想他肯定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厂房里,这也让我之前的疑惑全然消失,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我。然后新的疑问又浮出水面。
既然不相信我的话,邀请我又有何意义?
我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去做挑拨关系这种蠢事,因为只要度过今夜,就什么都没了。质疑是否信任对方这种问题根本就是徒劳,我也要试着变得更聪明一点,为将来掩盖自己的本性做充足准备。
“没什么,只是找个地方吐口香糖而已。”
万达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我,即使我没做其它多余的行动。心里总感觉发毛,我应该承认吗?不对,只是吐个口香糖而已,我早就已经承认了。
“算了,年轻人也要好好爱护环境啊。”
“知道咯。”
“晚饭做好了,回去吃吧。”
我有点记不住回去的路,索性跟在万达身后,一同回到“食堂”。我与他面对面坐在不锈钢制的餐桌前。
在我面前的是经过充分煎炸地人肉切片,配用餐具是西式专用刀叉,我也算是用刀高手,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而万达的食物也印证了我刚才的猜测,专属生食人肉切片配上简单的酱料,他正一刀一刀地把某人肉体的一部分切成小块,再用叉子戳一下,送到嘴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人肉佳肴,有点舍不得吃掉它。
我是个杀人屠夫,却不曾尝过这般美味。与其说是没吃过,还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以同类肉体为食从而延续生命地想法。我望着这金黄色的肉片,不复存在的人性正拉住我,如果我把它吃掉的话会是怎样?
或许,真的吃掉的话。
我也许再也不会是我自己。
“怎么了,不能接受吗?”
“我在犹豫。”
“好好决定吧,在变凉之前。”
我拿着刀的右手在颤抖,这块肉根本就切不下来。内心在不断动摇,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我放弃了,我做不到。
“达哥,对不起。”
“跨不去那道坎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过我想跟你说,噗嗤……”
犹豫是否吃掉同类肉体这件事在他的眼里这么好笑吗?我搞不懂,让万达感到愉悦的基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达哥真厉害,一下子就看穿我在想什么呢。”
看似奉承的话语让万达表现出失态的模样,他没能拿住银色叉子,沾上酱料的人类肉体掉在地面上。我没能看见他因此露出尴尬的表情,很可惜。我笑起来眯着眼,对万达说:
“达哥怎么了?要是……”
听不见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次。
万达神情哽咽。
“没什么,我去拿新的餐具。你先吃吧。”
“那我吃咯。”
万达起身离开餐桌,我毫不客气地切下肉块食用。为什么人会因为一句话而改变心境,明明客观上来说肉块并没有发生改变,大脑接收到的还是同样的信息。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我有些沉醉其中。
没过多久,万达再度回到餐桌前。我有很多疑问,打算一一提出。但万达比我还要急躁,抢先一步对我说:“真没想到,传说中的斧鬼真的存在。而且还这么年轻,老弟你挺厉害的。”
这般奉承的话语没有令我飘飘然,我依然有着坚定的信念。
“过奖了。那么达哥,杀人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他把餐刀在手指之中旋转,我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然后把刀扔向空中,银色餐刀头尾颠倒,接着他抓住握柄,“砰”的一声用刀尖刺向餐盘上的人肉佳肴。此举让我有些惊讶,他对人类肉体究竟怎样的执着?
“第一次吃的时候,很抗拒。”
他笑着对我说。
“但不吃的话就会死。然后不停地呕吐,又为了活下去而不停地吃。”
他大口撕咬着肉体。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长大了。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在吃人,不吃人的话心里总会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所以就再也抑制不了那种心情,我想老弟你作为斧鬼也是一样吧?”
“大概。我只喜欢杀人,不喜欢吃人。”
回想杀人的时候,自己的天性解放的时刻。我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就连我自己都无从得知,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他人的鲜血,我才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了头。这是神的指引。它告诉我,我必须要杀人,如果不杀人的话我就不再是我。这充满深意的引导让我闭上眼睛思考。
在黑暗中,我是怎样的存在。
为了掩盖自己的天性而活着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我有时也曾幻想自己是个普通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谈普通人的恋爱,结束普通人的生命。但这都不是我!
睁开眼时,万达已经将食物全部消灭。他正用餐巾擦着染上酱汁的嘴角。
“达哥,时间要到了吧?”
“现在是20:36。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吧。”
“那达哥去换好衣服,我去把夏雨带来。”
“麻烦你咯,我去给小月换婚纱。”
所谓仪式的用意很简单,这是万达一生的梦想。与自己最爱的人一同在火焰中化作灰烬,夏雨则是作为陪葬的祭品而已。我的任务就是处理好祭品,然后见证这一切的发生。
“达哥。”
我有些许话想对他说。
“如果我没忍住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不要把头搞坏就好。”
屠夫是对宰割动物十分在行的专家,若是连保留头部这种简单的事都要失败的话,作为主角可是奇耻大辱。
暂且道别。我走在厂房的昏暗走廊里,爬上咯吱作响的铁架步行梯,来到二层隔间。取出我放在背包里的长柄斧头,再向深处前进。我在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门前停下,这上面写着“保管室”。里面存放着万达重要的祭品。
拿出钥匙打开门,祭品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她应该是为了摆脱束缚却无果而累到把头吊在半空中,暗紫色头发凌乱,全身散发奇特的臭味。我敲了敲门,想让她注意到自己的人生即将划上终点符号。祭品低着头,发出绝望地冷笑,我只是面无表情,她还在笑,又突然停止。
“呵呵呵。我诅咒你。”
被辱骂的我并没有感觉愤恨,或许我对夏雨这个人根本生不起气来。她又开始狂笑,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球瞪我,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表现,我心中突然萌生某种奇妙的感情,我想我恋爱了。
“你一定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心是怎么了?她在骂我,而我却很兴奋。
“你一定要死!一定会有人替我们报仇!你等着瞧。某一天绝对会死,今天我死在你手上,未来你就会死在别人手上。”
我懂了,我在为此而高兴着。夏雨临死前咒骂我的表情令我雀跃,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绝望者。以往我是个以杀人为乐的罪犯,但现在我感受到了另一种**。
“赶紧的,杀了我。”
右手拿着的斧头在摆动,我想压住这股冲动,可是......
“我祝你早日去死,全家十八代统统死绝!”
当我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类时,右手已经是高举斧头的姿态。不,我不能这样。这太鲁莽,我不能这样做!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好想劈下去啊!好想看到夏雨的身体迸裂鲜血,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兴,心里的小鹿在乱撞,我忍不了。
夏雨我好想你死啊!不知道你还能听到我的心声吗?听得到吗?我想把你手砍下来随身携带,给你的手涂上漂亮的指甲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砍下去!
“你快杀了我啊!”
“嗡”,斧头在划破空气时发出这样的声音。
为了保护头部的完整性,我选择从夏雨的颈部侧面开始劈砍。很好,第一次就砍到了一半,再来一次。夏雨的头完完整整地掉落在地上,动脉喷发出大量深红色鲜血,溅到四周。椅子、地板、墙壁以及我的脸上。我深吸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棒,这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哎!怎么回事?你在干嘛,为什么要放了我?”
我不想让这种感觉逃走,紧接着我要从正中间让夏雨的身体分裂。挥动!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夏雨的内脏有哪些呢~让我数数。这是肺部,哦这个也是,还有胃哎,肠子也有,弯弯曲曲地。
“你抓着我的手干嘛啊!好痛,不要走那么快,我没力气了。”
接下来是四肢,我将夏雨的一半身体平放在地面,高举斧头。目标是肩膀,我要砍掉整段手臂。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好累哦,咦?这不是我的手机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雨的四肢全被我分解。但是这样还不够,我还想要!我把除头部以外的肉体堆叠在一起,这样还不够!这点肉体还不够啊啊啊。
“走狗,你该不会是要……喂!不要突然背我啊!我自己能走的。”
好爽。挥动斧头,把人类砍成肉渣的感觉好棒。空气中弥漫着血雾,我的视线因此而模糊不清,但我停不下来,为什么会这么爽。
在杀人这件事上。
“对不起,刚才骂你骂得这么难听。你还是遵守了诺言呢。”
我累了,太过用力导致右手已经脱臼。挂着残渣的斧头掉在血泊中,斧鬼这个称号真有意思。就是拿着斧头的恶鬼啊!你们听到了没!给我记住!不光是夏雨,看到我杀人的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我会找到你们。然后一个一个杀掉。
“从这里出去就可以逃掉对吧?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你留在这里会死的,我不要你做到这个地步。算我求你,跟我一起走好吗?难不成你要救付月?这样真的好吗?我们还不知道付月是死是活,如果错过机会的话万达可是会把你杀了的,我不想你也死了,活下去比什么都好啊!”
我把夏雨的头放在保管室桌面上,等着鲜血流尽后处理一下再拿去祭坛吧,这样显得体面一些。在这之前,让我休息一下。
“哦哟~真厉害啊,我果然没猜错。”
无聊的变态杀人妄想就此打住,对不起,请原谅我这刻意而为之的欺骗行为。
穿着白色西装的万达站在我和夏雨的身后露出本性的微笑。
“原本我就挺在意你的动机,就一直留意你的举动。没想到斧鬼你这个人城府这么深,作为前辈的我真的有被你吓到咧。”
他的右手拿着他擅长使用的短刀,我的右手则是拿着不怎么会用的长柄斧头。实力悬殊过大,但我还是要做。
我双手握住斧头握柄做迎战姿态。身旁的夏雨在颤抖着,我也是一样。
“夏雨你听着,拉开那个大门的锁杆就立马逃走,别管我。回去找我家那个金发,把手机定位给她看。知道了吗?”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听我的没错。”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袁咏仪一定会有解决方法。不对,她不是袁咏仪。但我知道她来到我身边的目的绝对是为了现在。
“喂喂,你们以为我听不到吗?一个都别想走,统统都得死!”
万达说完便提着短刀向我冲过来。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打架,况且还是赌上性命的生死之战,连呼吸的空闲都不给我,命运这种东西真可笑。
短刀在一瞬之间来到在我面前,我不应该做多余的思考。万达发了狂似地砍向我,我本能向右闪避,锋利的刀刃砍中我的左肩,鲜血飞溅,染在夏雨的胸口。我感觉不到疼痛,血液倒流冲向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
斧头很重,我用尽全力挥动。刀刃那面却在这一过程中偏离轨道,沉重金属的一面打在万达的腹部,他没能支撑住平衡摔在室内净水池里。这给我们争取了一点宝贵的时间,我必须好好利用。
“快走啊!不要过来。痛死了。”
我把夏雨推向大门,幸亏她及时反应了过来,打开了大门。埋头冲向正在下着暴雨的森林,夏雨你个笨蛋绝对要做到啊。不然我死了就变成恶鬼,让你每晚都睡不着。
关上大门,再把锁杆扣上。蔓延至大脑的疼痛感让我的精神开始麻木,左手使不上力,可恶,他就要来了。吃人的恶魔利用净水池的输水管作垫脚石,轻易地爬回原点,我对此没有什么应对措施,战斗经验基本为零。
“挺有一手的嘛你,不过你还是会死。”
他右手举起短刀,左手捂住刚才被我用斧头钝面击中的腹部。话音刚落,攻击再次到来,我该怎么办?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做出这种夸张动作?我放弃思考,这时刀锋在我身前挥舞,我向后躲避,胸口还是被划出一道很长的口子。幸好有躲开,不然伤口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浅。
这次换我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在脏乱的地面。万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高举短刀向我刺过来,我的右腿被刺中。
嚯啊啊啊。
来不及了!疼!是真的很疼。但是来不及了,就是现在!
我用左脚踢中万达的裆部,求生欲促使着我进行反击,不这样的话我就会变成餐盘里的佳肴。
裆部作为男性的要害部位,在同等压力下会造成比其他部位成千上万倍的痛感,从万达放下短刀,捂住裆部后退的表情来看,网络上所描述的情形应该都是真的。虽然这样做是小人行为,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仅仅只是后退,并没有倒下。我应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对。
我的右腿失去了知觉,不断流着血液。在这短短的出招与接招之间,我丧失了能战斗的能力,我能做的只有那个。用右手握住的斧头做支撑起身,我一瘸一拐地把斧头扔向万达,希望这能给我在争取点时间。
争取逃走地时间。
我不行了,我无法战胜他,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幸运女神在眷顾我,飞过去地斧头砸到万达的正面,锋利的刃面割伤了他的左臂,让来不及保护自己的万达摔倒在地。
我放弃了战斗的想法,只顾着躲起来。在错综复杂的废弃厂房内部逃窜,右腿的伤口早已流尽鲜血,我扶着墙摸索着可以藏匿的位置。终于,在危急时刻我找到了一间更衣室,里面有很多金属衣柜,趁现在万达还没过来,把自己关在里面应该没问题。我的运气一向不是很差,希望这次也能保持平常心。
我躲在金属衣柜里,屏住呼吸。能听到厂房外的雨声以及......
男人的脚步声。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就算躲起来我也能找到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就过来。”
我还听到了管道被破坏的声音。如果只是短刀的话是不可能让管道发出这么大声响,他一定是捡起了我的斧头。
万达的脚步声在更衣室门前停下,我将呼吸声降到最低。他走进更衣室后把门反锁,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冷笑道:
“嘁,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自觉出来乖乖地被我杀就好了,我保证不会痛。不然我就找你咯。”
我的一切像是被看穿那般,这里根本没有监控这种设备,再者万达也没有查看监控的时间,但为什么他会知道我所躲藏的位置?我本该知道的。
万达故作玄虚地在更衣室瞎逛,脚步声愈来愈接近。我闭上眼睛,祈祷光明。
他站在我躲藏地衣柜外,对我说:
“出来吧,我给你留遗言的时间。”
对不起,各位。故事就要在这里结束了,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段还没开启的旅程。谢谢。
“那你去死吧!”
斧头向我躲藏的衣柜劈来。
我在临死前想到了那个占据袁咏仪的身体的她,眼前浮现她亲吻我以及说喜欢我的画面,可是……再也没有可是。我们就要永别了,在临死前我甚至没有机会对她说出:“我也喜欢你”这几个字,这是何等的悲哀。
呵呵呵呵呵。
我突然想笑。
才怪咧!
万达劈向空无一人的金属衣柜。这个傻子彻底被我耍得团团转。斧头卡在衣柜残骸里,万达想用力**,才发觉自己落入我的圈套。
我从更衣室旁走廊的昏暗角落冲出来,用尽全力把更大更重的柜子推到更衣室门口堵住万达唯一的出路。
自察觉到付月也同样拥有窥视他人心声的能力后,我就猜测万达估计也一样,因此我只能伪装自己通过欺骗所有人来等这条大鱼自己上钩。真是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他会变成吃人的恶魔估计就是因为拥有这份能力。
同时我也要向各位再次道歉,又骗了你们。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竟然会知道!”万达在更衣室怒吼。
为了以防万一,我再找了一些障碍加固防御。万达疯狂踹门,发出“嘣嘣嘣”地声音,我的内心只有莫名地喜悦。
“我一定要杀了你!!!!”
“等你出来再说吧。”
万达取出卡在衣柜地斧头,不停地朝更衣室的锁挥砍,就像恶魔般吼叫,我这才意识到他冲出这些障碍只是迟早的时间。但这样就足够了,以快著称的“走狗”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好。
我离开现场,万达还在更衣室里嘶吼着。我还有一件事要做,做完之后我就立刻回家告诉那个金发我的心意。
我记得目的地大概在厂房后方第三层的宿舍区,303房间。
我开不了303房间的门,便拿起一旁的砖块猛砸门锁。年久失修的设备很脆弱,我没花多大气力便砸开了,在这里面的人是穿着白色婚纱的付月。
“哟,好久不见,我来救你了。”
付月神情呆滞,看着伤痕累累地我。
“喂,给点反应啦。被万达砍了那么多刀很痛地唉。”
“谢谢你。”
穿着白色婚纱就不应该流眼泪才对,我希望付月能明白这一点。此时外面正下着暴雨,我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示意付月能够穿上,待付月穿上外套后,我在付月所穿的婚纱侧面撕了一道口子,妙龄女性的双腿面向这个丑陋的世界。
“你在干嘛啊?虽然我很感激你,但你可不能这样乘人之危啊”
“因为你穿婚纱的样子实在令处男把持不住,所以你别动!”
我把过长的婚纱裙摆卷起来,我们还有一段山路要走,这样至少能方便点。付月在为自己误解我的行为感到脸红,拜托!现在不是这种时候了啊!姐姐你快醒醒。
“这样应该就能走了,唔......”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床边,呼吸渐渐变弱。付月见势蹲下搀扶我,对我说:
“你没事吧?”
“我没事,还没死。我们得赶紧走,不然万达就跟上来了。”
雷声不断,暴雨规模持续增强。我起身拉起付月的手,这时付月却迟疑了,她有想问我的话,我就算窥视不了她的心声也能知道。
“放心吧,夏雨我先让她逃走去搬救兵了,我们只要快点跑就好。不过成功以后你可要好好跟她在一起,别辜负了我拿命换来的机会。”
付月听到这里,脸上绽放笑容。对我说:“我答应你。”
当我们打开大门,走出废弃厂房。暴雨在侵蚀着我的意识,我快要使不上力气,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类似何种东西垮塌的巨大声响,我才明白到我们仍未脱离危险。拉着付月的手大喊:“快走!”一路在大雨中狂奔。
我越来越看不清周围的画面。我有在逃跑吗?还是付月在拖着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口好渴啊,我想喝水,不是打在我脸上的这些,是能喝的水。周围的能见度不足十米,路面变得湿滑,为此我摔了一跤,前进举步艰难。付月的白色婚纱早就染成泥土的颜色,但她那不放弃的精神在鼓舞着我,因为我也有在意的人。
为此我必须要回到她身边才行。
“我们这是在往哪儿走?”
我已经不能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了,只能向付月求救。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但若在这愣着的话万达就会追上来,所以我们不得不走。”
“那就走吧,总会看到终点的。”
是的,只要一直走就会到达终点。
生命的终点。
不知走了多久,搀扶着我的付月停了下来。直直地望着前方,看来是到了。
“到了吗?别愣着了,快走吧。”
“结束了。”
我不太懂她的意思,便抬头向前看。看来确实结束了,故事到此为止吧。我们似乎走错了方向,来到了望月山的高峰,前方是无路可走的悬崖。付月绝望地跪在稀烂泥土上,告诉我那封尘已久的回忆:
“九年前,万达在山下的花地杀了我们的同班同学,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然后他拖着尸体,带着我来到这里,从这个悬崖上跳了下去。”
“什么嘛呵呵呵哈哈哈,要不要这么开玩笑。”
我感叹着如此捉弄人的命运。真正的绝望碾压着我残废的躯体。
“小月没开玩笑。”
完了。故事迎来不欢喜的大结局,大家喜欢吗?
万达在身后回应我的绝望,我转身看着那个吃人的恶魔。心想我一定要活着,绝对不能就这么死在荒郊野外。可我应该怎么做才好,现在也没了退路。万达在一步步地接近我们,近似发疯般笑着。
“哈哈哈哈,你还有什么招?”
我的灵魂早已脱离躯体,与待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区别。付月则是闭上眼睛,迎接没有自己的未来。我不要!我不甘心!绝对!
“死啊啊啊啊。”
万达举着短刀向我们冲过来,我还有要做的,还有!
“付月!”
我们距离万达还有段距离,我抓起已经眼神空洞的付月,用拇指和中指用力掐着她喉咙的要害。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就算要挟付月做人质我也要活下来。付月因为感到呼吸困难而在我怀里挣扎着,我不管!现在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万达见状停下冲刺的脚步,举起短刀指向我。笑着对我说: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她吗?”
求生欲支撑着我的意识,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回应万达的问题。他越是向我们走来我就越是拽着付月向后退,雨点打在我的脸上,使我看不清万达的位置。
最终,我再也没有退路。
付月只是在哭,放弃了反抗,我身上流出的血染在她的婚纱裙摆上,暴雨不管再怎么大也冲刷不掉。
万达你个杂种,有本事过来啊!
我在内心试图激怒万达,我最后能做的事只有那个了。希望上帝能眷顾悲惨的我,不要这么草草地退场领盒饭。
“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都一起死啊。”
万达到底距离我有多远,我连他的吼叫都听不清。待我反应过来时,那把短刀已经刺向付月胸前,我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流水,她会死。至少......
我要做我能做地。
万达这个傻子恼怒到极点之后真的很好骗,只要在心里想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相信。我放开抓着付月要害地手,将她推向我的侧面,这已经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了,付月……
要好好活下去。
短刀与付月擦肩而过,万达来不及停下。刀尖刺向的目标变成了我,随着疼痛感通过中枢神经传达到大脑,我已经把我该做地都做完了,接下来只要这么干就好。
短刀刺中了我的腹部,在身后是悬崖,我无路可退。
所以就这么办吧。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原谅我这么做。
我死死地抓住万达握住短刀的右手,绝对不会放开。你个杀人犯,一起去死啊!!
我向天空后仰,将吃人的恶魔一同拉下悬崖深渊。我不知道之后会怎么办,据说万达九年前背着同班同学的尸体从这里跳下去的事是真的吗?我好想活下去听听谁来告诉我,真的好想。
但是,永别了。
我闭上眼睛。
首先是脑后着地,在接触岩石表面的瞬间,我因为冲击影响到了大脑,丧失了意识。躯体顺着斜面自由落体,时而撞到树干,又或者撞到石头,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已经死了。
都结束了,我一个人站在满是黑暗的房间里。谁也不在,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希望有谁能回应我的呼唤,哪怕只是听到。
“我喜欢你。”
是你啊。谢谢。
占据袁咏仪身体的她在我身后,对我说了那句话。我想我这就算圆满了吧,有人回应了我,我应该就地成佛比较好吧?不再影响人世间的尘土。
“我希望你能记住。”
这是怎么了吗?为什么会在眼前闪过她的画面。她在对我微笑,还有她在这里,也有我在这里。她转而抱住我,不让我的灵魂飘走。
“永远。”
对了,我还有话要对她说来着。不能就这么死在荒郊野外,一定不能。
忽然间,我能听到下雨的声音以及感觉到雨滴打在我身体的触感。呼吸与意识逐渐恢复,视线却十分模糊,我这是回来了吗?我无法挪动身体,这也难怪,我从高山的悬崖摔下来,今后注定也要残废吧。身体很痛,痛到意识清醒。我看到一个黑影。
我趴在满是砂石与泥泞之间,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这里是矿山开采地吗?
我动弹不得,光是弯曲手指就已经花费全部气力。
我想逃走,因为那个黑影……
那个拿着短刀,身形类似壮硕男性的身影。
正步履蹒跚地向倒在地上的我逼近。
你会来吗?
我向除了我和万达之外的空气提出希望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