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中村澄空,日本人。
五岁以前的我都生活在北海道的孤儿院中,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整天和其他同伴一起玩闹着,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怎样。
这样生活着的我,有一天,被交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那个即将成为我养父的人告诉我,他来自中国。
养父年龄不大,但却经常满脸疲惫的神色。他当初似乎只是怀着对日本这个国家的憧憬,就孤身一人来这里闯荡。他很喜欢看那些动漫,并在它上寄托着自己对这个岛国的一切美好幻想。但现实无论在何处都是残酷的,他满腔热情不断受挫,使他强烈地思念着中国。
为了让自己安心,他收养了我,想让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为此,他还是给我了一个日本名字,虽然他对于日本文化一窍不通,还借用了某个字幕组的名称,但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名字。
中村澄空。
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养父,并会从此拥有和那些正常孩子一样的生活,但不幸的是,养父很快发现,在日本高压的工作环境中,本想拿来作为寄托的我其实只是个累赘。于是他对待我的态度开始渐渐暴躁,我也毫不留情地反击。
我们就这样越闹越僵,我敢肯定到最后他肯定动了把我送回孤儿院的念头,但很可惜此路不通,于是他便把我当成了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而在我的印象中,他的形象也渐渐被一张张小面额钞票所代替——自从某一天以后,我的饮食起居都要自理,而他只是每月丢给我为数不多的钱以避免被儿童保护组织起诉。
幸好我很会精打细算——我不得不学会这样,否则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但即使这样,那微薄的生活费依然让我每个月有几天空着肚子。饿肚子很难受,于是有一天,当我发现他的钱包就丢在客厅时,我从中拿了几张大钞。
真相很快被查明,我第一次的偷窃以被一顿暴打而告终,但我在哭喊的同时也学会了很多。从那次以后,我又被捉住过三次,然后,就在也没有被发现过。我知道乘着他喝醉了酒一脸落魄地回来时动手,然后在他第二天的逼问中咬紧牙关,装得很无辜。
我的计谋屡试不爽,我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天赋——我很聪明,任何东西,只要我想得到,就总会想出办法。
十二岁那年,我所在的学校有一个前去亚特兰蒂斯参观的机会,我凭借着遥遥领先的成绩顺利拿到了这个机会。到现在我还记得,我一个人带着简单的生活用品,站在守望者岛上的井梯前时,那种咸腥的海风气息。
亚特兰蒂斯,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在这里,我被检测出与因摩晶的共鸣达到B级。我很高兴,这是我第一次被告知自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我很喜欢这个国度,于是一到冬天就会下很大雪的北海道就显得有些讨厌了。
我在参观期间到处寻找,尽管时间很短,但我依然握住了命运之舵——我找到一位在EA区议会的日裔议员,,成功地用一大段编造的故事博得了同情。在他的干涉下,我留在了亚特兰蒂斯。所有的手续都被顺利办妥,而那个中国来的养父自此就从未联系过,或许,对他来说我的消失应该算是神明庇佑了。
此后的发展变得很顺利:凭借议员的关系,我很快加入了羯部组织,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同时,我表面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EA区名牌高校天图高中。我的未来一片灿烂。
在那所高中,我甚至还邂逅了我的初恋。歩弦音,前议会议员的女儿,性格虽然泼辣但心地善良。虽然她是我一度憎恨的华裔,但为了她,我竟然渐渐重新喜欢上了中国。
我开始渐渐接近她,尽量自然地和她成为了朋友。我们开始毫无拘束地一起笑闹,虽然她身边那个如影随形的妹妹有些碍眼,并且好像一直对我没有好感,但我相信弦音对我并不讨厌。或许只差一点点,我就能赢得她!
但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打乱了我的生活,游子意,又是个中国人。
我最初被EA区议会派去监视游子意时,心中只是带着好奇,好奇这个传说中的S级是什么样的人物。然而当我跟踪他时,却目睹了他和弦音她们偶然遭遇,然后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打斗。
战斗时间很短,况且我本以为面对两个A级游子意毫无胜算,等我反应过来时,战斗却已经以那个中国少年的大获全胜告终。我想了想,终于没有现身,继续在暗处执行跟踪任务。
本来,我也只是将游子意当成一个冒犯过弦音的家伙而已,如果说有那么一点不爽的话,其实揍他一顿也就可以舒心。
但我渐渐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出入议会的日子里,我经常发现一些争斗存在于EA区和CP区之间,EA区本来打算通过一系列稍显残酷的实验来验证游子意的能力,然后加以利用,但CP区那边却处处维护着这个初来乍到的家伙。我不明白这个中国少年身上究竟有什么闪光点,但我清楚,这样的人很危险,弦音在他身边,很有可能被卷入阴谋的漩涡中。
我下定决心要让他远离弦音。
所以,在学校举行的剑道会上,我偷偷使用能力干扰他,让他被步雨琴打得落花流水。我本以为这样的羞辱足以让他无言出现在弦音姐妹面前,但出乎意料,他毫不在意,微笑着一如既往地和弦音他们纠缠不清。而那个雨琴,还在我面前将他和我比较,说他至少输的光明磊落,自己却不像是好人。
恨意开始在我心中滋生,我喜欢弦音,喜欢的要命,所以我讨厌她身边除我以外其他一切亲近的人。
但我还是告诉自己,嫉妒是没有用的,要想博得她的芳心,我所要做的只有更加地努力。
很快就有一个表现的机会放在了我的面前:弦音她们想去外壁探险,而我正好有着关系网可以弄到通行证。我兴高采烈地将通行证交给弦音,觉得真是天降良机。
然而后来的事情发展却出乎意料。
关于游子意的问题EA区和CP区吵得越来越凶,双方都在瞒着对方的情况下采取了行动。我被EA区派往主议会负责协调交流,无意间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近期一部分放逐者会有所行动,而他们划定的“狩猎”区域正是弦音她们所在的地方。
我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找弦音,却被上司拦了下来——两议会的谈判正处于关键时期,身负重责的我绝不能在此时走开。
我该怎么办?弦音会因为我而被害死的!这样的想法盘踞了我的内心,慌乱间,我想到了游子意——他是S级,有足够的能力,并且可以被我说服去营救弦音。
于是我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了,托人给他带信儿,并为他准备了全套装备。
当弦音被救回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因为那次的事件,游子意和弦音走得更近了。
我开始怀疑这样下去弦音会不会对游子意动心,与这种怀疑一同滋生的还有对游子意更加浓重的恨意——如果不是有重重顾忌,我一定会杀了他!
后来,秋叶祭,听说弦音邀请游子意他们参加开幕式,我自告奋勇担当了导游。这次本来只是为了防止游子意与弦音太过接近而采取的行动却让我有了新的发现:不知何时,步雨琴开始对游子意抱有很深的感情。
我立刻推翻了先前的想法,并为自己怀疑过弦音而感到深深的羞愧。我明白了弦音之所以和游子意越走越近纯粹是因为她在顺应妹妹的感情!
我明白了问题所在,却不知道如何解决。弦音对步雨琴的爱护显然难以削弱,但照这势头下去她终将被卷入游子意身边的漩涡中。
心在彷徨间,忽然一颤——其实我是知道解决方法的,只要步雨琴不在了,一切牵挂就都会被斩断!
我决意要杀死步雨琴!
那个祭典上还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我们的秘密据点被游子意发现了,他察觉了我们对他的监视行动,他为此用语言威胁我,我却在心中冷笑。
等着吧,我会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但不久之后,我又打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主议会的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竟然暗中下令要对弦音和步雨琴动手!
刚开始我很震惊,但很快我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精心策划了一个圈套,我准备提前一步动手!
我用新注册的一个账号向游子意发去信息,告诉他如果想救那个调查报告中屡屡被提及的柳天绮,就去杀死步雨琴。我知道游子意不会动手,他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一旦听说要手染血腥,就会退缩,弃自己的心爱于不顾。
我揣测着他的心,然后用匿名邮件通知他,行动的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他没有回应,但我知道,他已经陷入我的圈套。
接下来,我用同一个账号向步雨琴发送了恐吓邮件,告知她明天下午银剑的主人会引她去天国——这倒是事实。
我的计划顺利地实施着。
然而又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第二天中午,我正准备着下午的行动时,忽然接到了弦音的电话,从未有过的,她竟然约我出去!那种惊喜让我一时昏了头,竟然答应了她。
走在弦音身边时,我满心想的都是即将展开的谋杀,本是盼望已久的时光却变得艰涩难熬。终于,我在茶座接着点饮料的机会摆脱了弦音,然后赶回住处,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头——墨绿色的t恤,灰布包裹的银剑,黑色休闲裤。
穿着这些的我,很容易骗开了步雨琴的家门。在她开门的一瞬间,我就把那把仿制的剑插进了她的胸口。看着她倒在地上,我真的很兴奋——一直以来阻挡在我和弦音之间的东西消失了!
她倒在地上,却并没有立刻死去。也好,我也正想折磨一下这个一直看不起我的女孩。我把她搬到她的卧室中,确认了她的电脑上存有我发来的邮件。我转过头,看着正逐渐死去的女孩——在五点钟游子意赶到之时,她一定早已成为冰冷的尸体。
我冷笑着问她,想不想听什么歌。她却一本正经地让我播放那首老掉牙的中文歌曲。我照办了,因为不只是为了什么原因,我觉得这很可笑。在那无味的歌曲中,我欣赏着自己的猎物留着血逐渐死去。
但游子意却在这时闯了进来,并没有遵循我指定五点钟的行动时间,我一时间愣了,被他狠狠一拳打倒在地板上。他在我眼前拔出那把银剑来,我开始感到恐惧,我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然而此刻我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冲动,我决不愿一切筹划付诸东流。想想吧,一旦真相被揭发,弦音会怎样对我?
由此而生的恐惧让S级的危险性显得微不足道,我仗着胆子站起身,然后一把握住游子意的手腕。
那手腕却是出奇的细,我这才意识到,没有了那把银剑,他不过是一个还不如我的瘦弱少年!这样的想法让我胆气横生,硬是夺下了那把银剑,然后转过身,打破窗户逃了出去。
我很快通知了羯部和海国自卫队,并混在他们中间,一边包围着游子意,一边等待着弦音的到来。当我陪着弦音站在步雨琴的卧室门前时,游子意竟然只是傻子一般地笑着,然后就逃走了!他竟然放弃了辩解的机会,让我那本来充满漏洞的圈套彻底成功!
之后的事情发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弦音虽然很沉痛,但现在能站在她身边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的,她是我的!
可是,我却发现,即使我成为了她唯一所能依靠的人,她却依然不愿向我完全敞开心扉,甚至对我屡屡暗示凶手是游子意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正在这时,游子意再度出现!当时我满心惶恐,不是怕被杀,而是害怕所做的一切被揭穿。
但我过虑了,游子意此时已然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没有解释一句话,困住弦音后就开始对我出手。当银剑插入我身体的那一刹那,我却释怀了——我看到了弦音的眼神,明白当她看过这幅场景后,我的谎言在她心中就会永远变成真实,我终将成为她永远难忘的记忆!
于是,我笑了,在夕阳下,我在心中暗暗念了一句:“你是我一个人的。”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
我从未有过一丝后悔,毕竟,对于幸福,我竭尽全力争取了,而且,似乎已经得到了。
夕阳如血,一如我杀死步雨琴的那天,我似乎也听到耳边响起天籁般的旋律,在一片暖色中,我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