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先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过目标,这种感觉在升入高中后尤为明显。我成绩一般,也没有什么特长,将来的人生轨迹,难以预测丝毫,而过去那些美好的幻想,也渐渐在现实压迫下破灭。一时间,不知道该走向何处。
但即使如此,时间却不会为我的迷茫而停下脚步,就在我踌躇不前时,身边的一切依然在飞快地变换着。尝试过许多次,想要在洪流中抓住那滴属于自己的晶莹,却都以失败告终。我索性放弃,拖沓地跟随着前行的世界车轮,不再拼命地冲向那遥不可及的前方。
但就算是这样的生活,竟然也不能持久。一场意外,我被与最亲近的人分隔开,原本面前航行的人生之船也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打着旋儿,而我已经放开了船舵。
以后的生活那么灰暗,不愿去想;从前的日子平平淡淡,找不到闪光的回忆。我把自己禁锢在现在每一分钟里,不愿再向周围探出手。
这种自我封闭的样子一定很可恨,昔日一起玩乐的所谓朋友如今都用嫌恶的眼神看着我,有时还会有人故意找茬,只要我反抗,就一定会招致暴打。好几次,我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可耻地因为恐惧而放弃。
回到寄宿的叔叔家中,经常看不到忙于工作的他,面对着还在上小学的堂弟四海,我只能安慰地朝他笑笑。
没人能听我说。
直到某一天,有一只洁白的手出现在了遍体鳞伤的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天绮,我认得她,并深深仰慕。这位公主般的人物蹲在我面前,脸上带着微笑,就那样看着我。
想到现在自己的模样,我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但我和她之间却依然越走越近。
我喜欢帮她打工,这似乎让我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我经常去她的家中,和她在不远处的马路边漫步,聊着心里最真实的渴望。
那时的我,总是不停地、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己渴望着力量,我深深了解没有力量的后果,和过去不一样,现在我身边有了她,我必须拥有力量,不能再在她面前倒在地上。
每当听我这么说,天绮总是笑着,并不说什么,但那笑容中却一直有些忧虑。
有一天,她忽然从我身边消失了。
本来已经逐渐明朗的天空,再次破碎。我发疯了似的寻找,却毫无结果。
绝望之时,我忽然想起,曾经听她提到过,有个怪人自称是亚特兰蒂斯的首相,邀请她加入某项实验。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我似乎隐隐知道,为了我那可笑的梦想,她或许已经远赴大洋之底。
这只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臆测,但我知道那是真的!这种自信源自于对天绮的了解,她是那种只要有一线机会就要为之拼搏的坚强女孩。
我告诉天绮爷爷自己要去找回她,虽然老头子似乎不太听得懂我所说的,但还是点头应允了,还将那把收藏已久的银剑交给了我。叔叔则是一开始不同意,但在四海的请求下还是答应了我,并为我们准备了出境手续和资费。
于是,我离开了原来那个世界,站在了守望者岛上,脚下是一方新的天地。
亚特兰蒂斯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我在入境时就被检出无能力,但很快我就发现手持那把银剑,我可以像老头子讲过的那些修真者一样使用各种神奇的能力。我为之深深着迷,并急切地想要检验自己的能力。就在这时,我遇到了弦音和雨琴。
起初只是转到人后想道歉,但因为一时揣测不到对方是哪国人,于是用了好几个东亚国家的语言,结果闹得我和她们都混乱了。弦音脾气暴躁地吓唬了我一下,我却为之一振——或许那是一个试验能力的好机会。
我却不知道,那场打斗后,我已经扰乱了她们的生活。当时,我只是一心寻找着天绮的踪迹。
然而,我渐渐发现自己身边围绕着阴谋。
我和四海总是遭到莫名袭击,而那次和海龙大战后,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在龙首上我用银剑斩开的部分下,可以看到金属光辉,我将剑再次插进去,却从其中迸发出了明亮的银光,在海水中散射形成一行文字:高仿生材料应用实验品一号——千陨。
那只巨兽竟然是机器人!那操纵着它的又是谁?一切都不明了,闪烁着危险的光彩,我决心暂时保守这秘密,然后暗中调查。
而寻找天绮的事却一直没有进展,我急得要发疯!正在这时,我从雨琴的外公口中得知了那个消息。于是,我像饥饿许久的狼,当面前终于出现食物时,我不择手段!
杀死了那个安保员后,我终于在那圆台上再次听到了天绮的声音,她在求救,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忽然产生了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就像父母出了意外后那段最黑暗的时期!
就在那时,似乎有什么闯进了我的脑袋中,我的精神渐渐不受控制了。
就在我逐渐向深渊滑落时,我却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是一个叫“M.V.”的人发来的,他让我在第二天下午五时去杀了雨琴,然后就告诉我天绮的消息。
开什么玩笑?我当时就关闭了那个页面,然后在第二天一早就赶去雨琴家,想要提醒她注意安全。但当时的弦音似乎为了秋叶祭上我拒绝雨琴的事很是烦心,没有让我进去。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担心了,她们两姐妹可都是A级啊,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袭击得手?
抱着那种侥幸,我离开了她们家。
回到宾馆,我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来,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盯着M.V.这个名字看了半晌,考虑这其中的含义,却没有半分头绪。但不安感却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强烈,终于,我决定再去雨琴那里看看。
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雨琴,胸口却插着一把银剑!
我感到脑海中发出一声轰响,我几步冲上前,将身染鲜血的中村打倒在地,然后举起银剑,打算将他碎尸万段。然而或许是愤怒让我的思维迟缓了,中村竟然从我手中夺走了剑,然后逃离了。
我回到雨琴身边,听见她声音微弱:“能抱我在怀里吗?”
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抱着她,在房间中盘旋的某首歌中,静静坐着,感到臂弯中的身体渐渐冰冷。
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对中村,也对我自己。我那时才明白,因为我的缘故,会让身边的人都卷入不幸中!爸爸妈妈如此,天绮如此,雨琴也是如此。
然后,弦音出现在了门前,身边竟然还站着中村那个混蛋,那家伙正满脸虚伪的震惊和愤怒,我忽然感到很好笑,站起身,咧开嘴,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怖。我疯狂地大笑着——我明白这会让弦音误会,但这不是很好吗?既让弦音远离了危险的我,完全陷入圈套的她也不会让中村起杀心。
我最终被丹姆普特救下,但心中却越来越乱,我时常感到头痛,同时记忆也变得零散,我有种感觉,自己或许快要疯了。这种紧迫感让我逼迫着自己行动,而这种逼迫却让我的精神更加混乱!
我从雨琴外公的手中拿到了海国之咒,却失手杀死了他,但当时我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愧疚——现在的我已经遍身荆棘,多一份罪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切的罪,最终都会由我的死来偿还吧,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做。
得到了力量,我立刻赶去弦音的学校,我要杀了中村,那个伪君子!
在我的剑下,他竟然笑了,他明白弦音已经彻底恨上了我,我也明白。但我并不在意,我只是享受着剑刃穿插他身体时那种疯狂而可怕的快感。
我被弦音斩去了一臂,但却换了中村的命,我感到心中有一种类似于快乐的兴奋感蔓延,我离开了学校。现在只剩一件事了。
我忽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直都明白的,达到天绮身边的方法。但过去的我总是不愿手染血腥,所以忽视这把唯一的钥匙,但现在不同了。
我来到壁外,靠着重新拥有的强大力量,很容易侵入了那条叫做千陨的龙的控制系统。我用幻化出的银剑插入它的脑中,驾驭着它冲向外壁,冲向海国,冲向亚特兰蒂斯!
这个曾经夺取我最爱的人的国度,也带给过我渴求已久的力量。但我现在好像已经明白了,那种对力量的渴望,或许就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既然这样,我就放弃这力量,还要一起毁了这个潘多拉的国度。
亚特兰蒂斯,消失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混乱的心有些激动,在那浩劫之前,或许,我将再次看到我日夜思念的她。
天绮,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