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章前语.
第十四章真实的世界
一声声无力的惨叫从胡同深处隐隐发出,惊动了树梢隐匿的鸟儿,那漆黑的鸟儿怨愤地扑腾着翅膀,发出尖利而烦躁的叫声。
不知何时,地上已经流满了暗红的污血,污血融合着泥尘,散成一点点血块,鲜红的脏器在男孩的身上隐现,通过那肚子处已被剖开的皮肤与脂肪所构成的缺口,还能看到那些殷红发紫的脏器的蠕动,五脏与血管所组成的机构,演奏着让人胆寒的乐曲,鼓动着、鼓动着,令人作呕。
男孩早已没了知觉,两眼一白便昏了过去,那撕心裂肺一样的痛苦,猛烈的刺激着他的心脏与大脑,在刀子先前落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崩溃了,这是无法想象的痛楚,他是那么怕痛,哪怕是石子当初在他的左腿膝盖上割开一道小口子,他就已经能痛的哭上老半天,颤抖起来了。
没尝试过这种痛又怎能鄙夷这种崩溃呢?人总是这样说自己多么了不起多么能忍耐,但其实只要一点痛苦就能轻易击倒他们,这种了不起的臆想只是一种错觉,人类的脆弱他们自己无法想象。
徘徊在濒死的境界上,男孩已无力挣扎,唯有一点本能在低声嚎叫,好似这样就能把一点痛苦给排除出去一样。
意识停留在鬼门关前,周围弥漫着氤氲的白雾,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看到了那道天堑,那道本无法逾越,如今却近在眼前的—“门”。那不该说是门,只是一座座漆黑幽暗的山峰组成的连绵的山脉,山脉万里悠长,隐约还能看见山中有着一点点的白斑,如果放大视力几百倍,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那是一只只形似鸦雀的奇异生物,它们通体透明,瘦小的脏器可以透过表面清晰看见,浑身散发着莹白的光芒,只是那个尖利骇人的尖嘴,让人还不怀疑能轻易刺入人的心脏,**人的血液。那横着的山脉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高达十数米的山石天然形成的门,漆黑的山门空阔如宇,古意苍茫。血锈般的横匾上,镌着骇人的“鬼门关”三个大字,引人注目。只是这个门是常年关着的,如今敞开着,像是等待已久,正欣然欢迎前来的死者……
为他而开的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麻木,痴痴看着山门中的一切,尽管那只有一片比外面更加幽白的迷雾。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山门,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告诉他,只要走过去,就会轻松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浑身像灌了铅一样,一种精神上的包袱死死的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他并不因此走不动,反而越走越轻松,像是每走一步,就会有一个包袱从他肩上掉下来。
心早已病了,梦中魂魄在枯野徘徊……
不知从何冒出的想法,占据了他的脑子,就像一种诡异的病毒,侵袭着他的思绪。他明明还没有那么多悲伤忧愁的啊,之前那一刀就像是巨石一样落下,落在了他的身体上,也落在了他的灵魂上,溅起一滩血花。
“呵呵……”他突然轻笑,仿若鬼魂,一只脚踏入更浓郁的雾中,踏过那“层”雾,他顿时感觉到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一眼万里。
一眼万里,奈何万里皆红?这一刻他就是这种感受,眼前是一片血红色的大海,正前方是一条漆黑而平坦的石路,笔直向前,直穿血海通向万里之外的远方,路的尽头,是一道灰色的海平线,分割了水与天。
其实还是有雾的,只不过很淡,而且还都只飘在海面上,天气阴凉,这里的“天”,似乎已经被鲜血浸泡了万年了,红得发乌,又像镀了层毛玻璃,模模糊糊,却又令人不敢直视,反倒是海水显得更透亮了几分。只是半秒,他就不得不把视线收回来,看向前方了。
后面那只脚也提起,在度过门槛的时候,他清晰的感知到了一股奇怪的气,仿佛是一层障,却没有任何阻碍的力量,反而像是推进器,他瞬间进入了里面,一股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风净化了似的。
他慢步走到十米外的石路前,那儿有一个巨大的石碑,高达三米,上面用似行似草的写了三个符号,这符号不像他原本的那个世界应有的,可他却没有任何迟钝,一眼就认出了那三个字:三途洋!
那三个字有着奇异的韵律,仿佛响着流传千古的大道之音。
一股亘古的威压扑面而来,像一阵凌厉的风,他顿时被吓得坐倒了,愣在原地,眼里满是惊恐,他好像见到一个温柔和煦的男人,他身着黑龙袍,身配黄金剑,长发飘飘,乌黑靓丽,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仿佛装进了太阳,闪闪发亮,那人向他伸出手,微笑示意,他迫不及待的将手搭了上去,只见那人突然莫名其妙的燃烧起来,血肉、发丝统统都燃起熊熊火焰,只是刹那,他搭上的那只手已然只剩下炙热的白骨了,他顿时吓一跳,急忙想拍开他的手,却没想到那只手瞬间握住了他的手,抓得死紧,死都不肯放开他,他的手顿时被烧灼了,他瞪着男人,奇怪的是,男人居然还在对他笑,笑得倾国倾城,美得让最美的女人都自惭形秽,他愣住,男人依旧在笑,火已经烧上他的脸庞,那张精致的脸顿时被灼出了一个个小洞,小洞扩散开来,变成一个个大洞,透过这些洞,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东西,那些东西还在自然蠕动,完全没因为烈火带来的灼痛而有任何扭曲抽搐,他的身子已经只剩白骨了,只是脖颈以上还在苦苦“挣扎”,但他偏偏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燃烧的青丝在颅后飞扬,他那张俊脸就要不成人形,男孩就要被吓晕了,同时手上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的脸变得扭曲,他不敢乱动,他怕一跟男人挣扎,自己的手会因为乱动而变得更痛。男人突然用那只剩一半的喉与声带说话了,他说,“你很痛吗,我可不痛,跟这么多年的煎熬相比,这简直就像是人类所说的‘中场休息’呢,……终于能休息了么,你我挣扎这么久,还看不清么,但,你和我不同啊,你还有希望,而……”说到这,男人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又突然抬起来了,另一只手也突然抓住男孩,男孩顿时被烫伤了,而男人完全不理他,只是用手使劲摇着男孩的肩膀,就要将他摆倒,他死死地瞪着男孩说,“******!!!”
他痛苦地大叫起来,他说完了,烈火顿时暴涨起来,形成了一阵烈火的旋风,燃烧着他,在这烈火中的那两只不成人形的眼睛盯着男孩,只是刹那间,他的白骨也开始燃烧起来了,火焰像是九天里来,难以烧断的白骨,半秒就变成一堆粉末,一阵清风紧接而来吹散了粉末,男孩瞪大眼睛发愣,忽然左肩传来刺痛,一转头看到一只夹着半截衣裳的手挂在上面,指骨深深嵌入他的骨头,好像他的执念,永远留在男孩的身上……他在怀着怎么的情感在呐喊啊!
男孩回过神,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前方,那块巨大的石碑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芒。他突然反应过来,能承载大道的石头,岂是凡料?
好眼熟的石料,这是什么,我有接触过吗?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颜色呈泛绿、玄黄、土黄三色集合,散发着对人有益的气息。还释放着含有命运气息的光,这……是那块三生石?!
咦,他有认识过什么三生石吗?这么奇怪的名字,确定不是小说编造出来的吗?
是那块石头,我明明将他放在放在忘川河边以给人们最后怀念今生前世的机会,是被谁推到这来的?不对,三生石被我煅炼以后,除了我,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将他带到这,还做成了石碑?!三途洋,三途洋……这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么?
不对!他愣了愣,回过神,我在想什么啊?我又不认识这块石头,真逗!
“给人们最后怀念今生前世的机会”?三生石的意味是里面记载了人们前世今生来生的一切?
隐约记得只要把手放在上面,就可以回溯记忆了,那么,是不是一些奇怪的东西也有了解释呢?
他莫名觉得有些期待,像着魔了一样向前去,一只手伸出就要触碰……
“啪嗒!”
在右手就要碰到的那一刻,左手迅速掐住了它。
他的瞳孔,无限放大,渴求光明。他痛苦地抱着头,悲哀地嘶嚎。
不可以,不可以!
他强迫地要使自己离开那石碑,几乎是狂奔地来到了那石路面前。这才发现这石路竟然只有二十厘米宽,就算是以四岁的他的身躯,在这是路上也只能容许一人往来!
石路砌得蛮高,露出海面的部分还有一尺多,但偶尔的几个大浪,还是会将水溅到石路上……当然,这是他能看到的石路的一小段的情景罢了。
似乎找到远方的呼唤,男孩抛弃了三生石的秘密,不受控制的一脚踏在了石路,一步、两步……男孩的速度很慢,过了很久才走出第五步,但他走的极小心,不敢有任何马虎,这石路窄的跟独木桥似的,一不小心搞不好就掉到这无尽的血海里去了,这水搞不好真的是血啊!
男孩不敢看不过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海水,这意外宁静的水面就像半凝固的松脂,波澜不惊。但这诡异的海水让他依旧感到不安,这刺眼的殷红,就像要刻进他的心,如果这真的是人的血,那这里得葬了多少人啊!
况且海啸前的大海,也一样是祥和的。
第七步、第八步……
突然一个白白的小球飘了过来,轻轻敲在石路的边上,吓了男孩一跳……咦,这是?
男孩定睛一看,这是……那个男人的头?!
不……这不是男人的头,只是一个普通的骷髅头而已,估计是因为之前男人被烧成骷髅,而他一直盯着男人的头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联想吧?
男孩突然停住,低头沉默。
“……”
……一个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