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两月前废除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并给三皇子赐了封号,世人皆知三皇子成为新太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毕竟二皇子和四皇子无论手下势力还是眼界手段都根本敌不过三皇子,不过,即便如此,废太子府的一应例度倒不曾克扣过半分,太子母妃毕竟还是皇后,只要皇后不倒,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言之尚早。
一人一鼠闲聊正欢,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愈发清晰的轻微脚步声,一连串的,听声音至少也有七八人。
“宿主,有人来了。”
听觉远非常人能及的侦查兵鼠鼠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外人的靠近。
见有人靠近这边,苏绿夏眼角弯弯,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她令鼠鼠藏好信封,自己则是躺好身子盖好被子,然后眼眸微闭,装成了一副安然小憩的模样。
“大皇子殿下到!”
院外,随行侍卫高声通报了一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院内停下了脚步,大皇子林若轩则独自一人不紧不慢地穿过正厅来到了苏绿夏的卧房。
“吱呀。”
林若轩推门而入,正见床头掀开被子刚欲起身穿衣的苏绿夏,此刻的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金饰玉坠、锦裘貂袄,只穿着一身朴素至极甚至有些掉身价的白色粗布里裙,那柔顺笔直的墨发也大大方方地披散在脑后,看上去就和田庄里的农妇一般,与她的贵女身份格格不入,但即便如此却意外地没有让自己产生到任何厌恶或反感。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自己这个每天都会打扮得体、穿着合规的侧妃向来最重视那些纷繁复杂甚至有些麻烦的旧规礼典,从她甘愿自降身份嫁入这皇府后,他对她的观感就很普通,他向往权势,不恋女色,对于那种长相光鲜却永远没有主见、只懂听人吩咐、按规矩办事的女人,他并不喜欢。
事实证明,这个苏府嫡女虽然出身、外貌不错,但为人处事的方式却也和那些听令受命的呆板奴仆无异,久而久之,林若轩便习惯性地把她看作了物件而非伴侣。
不过,从未见过这个克己守法的女人的这一面的林若轩,这一刻居然短暂失神了,今天的她,似乎和往日截然不同了。
“轩哥?”
温婉的女声响起,林若轩猛地回神,只见这个穿着粗布白裙的靓丽女人已经穿好衣裙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自己行礼,而是走到香几旁悉心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随后浅笑着把茶奉上。
“轩哥,夏日炎炎,往来匆匆,不如先坐下尝一杯绿茶降降火气~”苏绿夏眼眸微弯,白皙无暇的十指端着一杯热茶,先是轻吐香气吹凉了茶水,这才稳稳递到林若轩身前。
落座的林若轩有些发愣,虽满脑子疑惑猜忌,但为了脸面还是故作镇定地接过茶水饮了起来。
“好茶,看来绿夏你的手艺还是那般好。”林若轩放下杯子,平静地说道,语气似乎比平日里要柔和了一分。
“轩哥说笑,绿夏这点拙技哪里登得上台面,只是茶叶好罢了。”苏绿夏不在意地解释道,事实如此,刚刚那杯茶只不过是拿开水冲了,再倒出来而已,关茶艺什么事,简直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苏绿夏还是温婉优雅地笑了笑,又另取一杯子,温柔细致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并小心翼翼地扶着肚子坐到了林若轩对面。
“......”
林若轩有些疑惑,他看着面前这个相伴了自己多年,如今又有了身孕的女人,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认不出她了。
虽然她的容貌还是如往常那般,但说话的方式语气、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一颦一笑间的别样风采尽皆改变了许多,似乎,变得...更让人在意了。
“绿夏,你以前不是称呼我‘殿下’的吗?今天怎么..?”本着印在骨子里的处世习惯,林若轩试探性地问了句。
“怎么?轩哥不喜欢吗?那是臣妾僭越了。”苏绿夏蹙眉叹道,眉眼间仿佛多了分委屈的水色。
看着对方凝滞着淡淡失落的桃花眼,林若轩手指一颤,不由自主地便开口说:“没有,只是问问,我不怪你,绿夏不要多想。”
“轩哥,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叫你了,殿下,那是外人对您的尊称,千人万人尽皆如此,而我,苏绿夏,是轩哥你的妻子,理当和他们区分开来,而且这样叫也显得亲近一些。”轻声细语地说完,苏绿夏微微侧过了脸,羞涩微红的玉颜不施粉黛,却别样的迷人夺目。
“那你之前怎么不这么叫我。”看着苏绿夏粉若桃花的俏脸,林若轩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连日谋划积累下的疲惫也不由缓释了一些,于是便调笑般地问道。
“轩哥知道,臣妾家有严父,从小便教导臣妾言辞礼仪、规矩方圆,加上我一个女儿家胆子也不大,能嫁给心仪之人便是上天垂怜了,所以...”
胆小...原来如此,不过现在这样就挺好啊,以后也别再时刻惦记那些老辈顽固们教的东西了,又麻烦又压抑。
哦,对了,皇位立嫡长子!这一条例外。
“嗯,绿夏,如此这般,甚好。”林若轩静静看着她,淡笑着说。
绿夏变了啊~好。
对了,她额头上的伤...原来这么严重么,唉,这屋内屋外怎么也不见人侍候着?下人都死绝了吗?
发现对方额间那片红晕,身为罪魁祸首的林若轩突然觉得有些懊悔,当时明知道绿夏不可能是故意所为,他却不顾是非曲直便动手推了人...是啊,绿夏温娴质弱惯了,一直以来都是华影在欺负她,如今,有了身孕却还遭受如此不平,我,太偏心了...
“恭喜宿主!林若轩心生悔意,好感度达到40,请宿主再接再厉!”正当林若轩心中懊恼之时,苏绿夏脑海里传来了鼠鼠的提示。
40?这才这么一小会儿就提升了30点吗?你果然是我撩过渣男里最差的一届!
也就这皮相倒还算不错。
“轩哥,有件事,绿夏...绿夏想向你请罪,是绿夏的不是。”苏绿夏看着渣男一脸恼悔忧心的模样,眼前一亮,发觉是时候捅人腰子了,咱这额头的伤可还没报呢!
“嗯?绿夏想说什么?大可说来听听。”
林若轩叠起了腿,大度自在地问道。
“轩哥,之前是绿夏的错,不仅差点让轩哥你的骨肉出事,还伤着了影姐姐的头,唉,那天,那天我要是注意些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都怪我。”苏绿夏低垂着脸,半委屈半后怕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悔之意。
来,快问我!快来问我呀!
“这没什么,不过,差点伤着孩子是怎么回事?华影不是说只是你踩着了她的衣裙,这才害她不小心磕碰着了吗?”虽然听她先说孩子,后说人有些不爽,但林若轩还是打算耐心问清楚。
按萧华影那边添完油加了醋的虚假说法,苏绿夏仗着有孕,故意踩了萧华影的裙角,这才害的萧华影磕伤了头,现在,听绿夏一说,林若轩顿时觉得真相似乎远不是如此。
“裙角?什么裙角?姐姐的额头难道不是因为落湖后不小心触着了石壁,这才伤着了嘛,哦,许是姐姐担心轩哥知道我和咱们的孩子落水会大怒责备于我吧,是绿夏的错,辜负了姐姐的好意。”
我落湖了,带着你未出世的继承人一起,而且是你最宠的萧华影贱人做的,怎么样,气不气?
“你落湖过?”林若轩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是,之前绿夏和姐姐在池边赏花,因绿夏被人拌着了脚,所以一时不稳就掉进荷花池里了,都怪我,胆小,那时候怕得胡乱抓扯,害得姐姐也被我一同拉进了水里,姐姐的伤,只怕就是因为那时候撞着了池边的大石了吧,只不过,我记得那时候姐姐和我一样,除了浑身湿透,狼狈一些外,其余的地方都安好,却不曾想,才过一日,她额前竟会伤得那般重,也不知是否已经用过清凉膏了。”
说着说着,苏绿夏的语气又多了几分哀伤。
“不过,绿夏也是有福之人,绿夏不善水,落水便是大难,却能安然无恙活下来,想必日后必有大福。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惊魂未定,若是绿夏肚子里的孩子有了闪失,那绿夏也没脸再活着见轩哥了。”
“砰!”
苏绿夏的话刚刚说完,茶几便被林若轩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得几欲断碎,轰响中,杯里的茶水和茶叶子大肆溅射出了杯子,弄得茶几上一片狼藉,还害的苏绿夏衣裙都湿了一片。
....
“...绿夏,没事吧,吓着你了。”看着对面被自己吓得愣神的女子,林若轩强行压抑下了心中的火气。
事到如今,要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那他就真不配去争那太子之位了。
绿夏心思纯真,不会说谎,性子也软,没什么脾气心机,估计一直以来也因此受尽了委屈,原本以为,华影只是刁蛮任性惯了,偶尔欺负一下她,现在看来,她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殿下只怕都不好说,竟因此生妒,连绿夏肚里我的骨肉、绿夏她视若天赐的孩子都碍着了她的眼...
“没...绿夏没事...轩哥为何突然这般...”苏绿夏呆愣愣地问。
“没什么,对了,那个害你落水的是谁?现在人在哪里?”
林若轩深吸着气,尽可能使自己语气平和一些。
苏绿夏脸色微变,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收拾起了桌上的杂乱。
“唉,说吧绿夏,就算今天你不说,我也能查的到,不过到时候只怕她一家子都会被牵连。”
林若轩喋喋不休地逼问。
“是我之前的侍女,柳叶,轩哥,我相信她是无意的,你千万不要...”苏绿夏哀叹一声,淡淡回答道。
“嗯。”平平淡淡的回应。
“恭喜宿主,渣男已经对你充满了愧疚与补偿之意,好感度达到50,希望宿主再接再厉!”鼠鼠的声音出现在了苏绿夏脑海里。
“呵呵,小意思,对于这种心高气傲、视皇位如万物的渣男来说,柔弱傻白甜加一些魅惑妖娆的小动作便是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