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刺激的排雷时间之后，一人一狗累得直接躺到了地上。
“呼，你就不能长点心吗？都出现魔力逆行了就赶紧停下啊，你就那么想把自己变成烟花吗？”
“这不能怪我吧！是你说这次用的方法没有危险，我才以为那么痛也不会出事。”浑身剧痛的露卡有些欲哭无泪，或许是由于魔力枯竭加上失血过多，她现在看东西都出现幻觉了。
[自愈天赋确认]
不过她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话说回来，我这次觉醒应该算成功了吧。”
那些云雾似乎是顺应了她想看清东西的渴望，才聚拢到她的眼眸中的，这应该也算成功驱使这股力量了吧。
“废话，你都快自己把自己炸掉了，这样都不成功才有鬼了！”
“那我获得的能力是什么？”露卡兴奋地问道，心情既期待又不安。
“你不是已经在开着了吗？”看着她一脸迷茫，萨登解释道，“你看到的那些重影就是你的灵魂能力。”
这算什么，模拟宿醉的能力吗？
看着视野中趴着的两只白色大狗，露卡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这个有什么用，方便我学习醉拳吗？”
“你细品一下，没发现重影有什么区别吗？”
她撑起身体揉了揉眼睛，似乎眼前的幻影更清晰了一些，跟本体也有了更大的区别。
这么说来，幻影似乎要瘦削许多，像是一只皮包骨的饿死狗。
在“死”字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一刻，她忽然心生明悟——这是萨登饿了几天之后的样子，也是她所能看到的他“距离”死亡最近的状态。
就像她之前在自己身上看到的象征爆裂伤痕的红线。
灵魂能力·凋亡之眼。
至此，邪神引导的第二次觉醒完成。
然而没等露卡对能力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或是作出什么庆祝，盘坐在地的兔子脑袋就这么垂下，陷入似睡非睡的无神状态。
使用灵魂能力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心神。
圣印自行流转，如慈母的手轻抚受伤的孩子。
一旁的萨登叹道：“这么频繁耗尽体力和精神，也不知道对幼年兽人是好是坏。”
——
露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壁发出的光芒已是无比炽烈，近乎无法直视，仿佛天空被太阳占满了一般。
午时已到。
“你醒了，果然是个小馋鬼。”坐在山洞洞口的白色大狗头也不回地招呼道。
她是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饥饿的兔子麻溜地从叶子上爬起来，走近一看，便看到一块黑色石板和上面沸腾着逐步成型的煎蛋，蹲坐着的大狗正笨拙地往上面撒孜然。
没有生火，仅仅是靠着日光照射带来的灼热。
“这哪来的？你就不怕把外面的怪物引来吗？”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嘴已是不争气流出口水。
萨登悠然答道：他悠然地答道：“这是啄骨雀的蛋，我昨天顺手摸的。还有，林海中层里敢被这种气味吸引的野兽，应该早都变成卡缇娜的腹中餐了。她和凯文可是中阶职业者，布下结界之后这里没有魔物敢去招惹。”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露卡心想。
但是反过来说，预言里能猎杀在迷宫之中具有统治力的迷宫骑士的怪物，又是何等的存在呢？
食物带来的欣喜消退，她忧心忡忡地问：“萨登，你说如果狂形者真的存在的话，就靠我们两个能打的过吗？”
“想啥呢？”萨登白了她一眼，“当然不行了。”
“那我们这两天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有一线生机。
“当然是为了抱大腿啊。”萨登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两个人打不过的怪，四个人说不定就能打过。”
事实上，如果露卡看见的梦境预言真的靠谱，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算天差地别，他们要是能在战斗中起作用的话，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那我们这两天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神情复杂的露卡再问了一遍。
“该问这种问题的是我才对，教你剑术的老师就没告诉你中阶职业者和刚觉醒的零阶职业者差距有多大，什么是战术评级吗？”
“团……老师只说是让我静心练剑，时候到了自然会觉醒魔力，成为职业者。”
萨登一爪子拍在自己额头上。
想想也是，她又不是受训的士兵，那些买她来做炮灰的冒险者怎么会向一个奴隶灌注那些知识。
真麻烦啊，哪像当年，希雅她甚至知道许多他都不知道的隐秘知识。
他现在深刻地为自己的契约者的文化程度感到担忧，然后开始了邪神的知识普及小讲堂。
和露卡想的不一样，她听说过的阶段划分法，并非自古传承下来的约定俗成的实力评判标准，而是一百多年前才逐渐兴起的实力划分方法，并且十分极端片面。
“别误会，极端片面不是污蔑，而是官方承认并郑重声明的特性。”
它仅仅用于评判战斗力，而且仅仅是特定战场上的战斗力。
魔力量、造诣、装备、所行的道，这些不过是因素，而非结果，这套标准试图评判的仅仅是战场战力的真实水平，将人的战略价值划分为英雄，高阶，中阶，低阶，初阶和零阶六个等级。
高阶之上，是英雄与逆序大敌的席位，也是唯一一个举世通用的等级，其中无一不是能与如今仍在现世的神徒与云塔之主相提并论的存在，而这两位已然是压制住世界上的大多数纷争的和平支柱。
高阶职业者，意味着的是对特定战场的统治力，他们要么拥有着足以抹平巨大兵力差距的指挥能力，要么则是字面意义上的万人敌，例如平原战区的“安息”级魔炮法师、空战中的天穹游曳者以及阵地战时的魔网编织师。
中阶职业者，是高端战场的中流砥柱，增减都会对局面产生明显影响的重要棋子，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与高阶职业者在战场上正面抗衡，他们缺乏的是对战局一锤定音的能力。例如那些强大的刺客，由于职业特性，他们中的巅峰人物大都不得不滞留在这个等级。
低阶职业者，是支撑起正面战场不可或缺的基石，虽然被称作低阶，但要进阶到该层次，至少也要通过一套符合战区要求的完整训练，并配备符合其职业要求的精良装备，这样才有资格受到指挥官与战友的信赖。同时这也是职业者最容易从中“跌落”的等级，毕竟最好的丛林游击队员到了海上也可能晕船晕到半死不活。
能晋升到以上阶级的人，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都具有不容置疑的价值。
但初阶与零阶，则是另一幅光景。
简单点说，他们的任务是不要添乱，有时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其中像露卡这样，未能熟练掌控自身魔力的零阶职业者，往往很难完成这项任务。
即便不遭遇战斗，他们无法控制好的逸散的魔力也会成为对方观察者的信标。
碰上擅长亡灵法术或是献祭的黑暗阵营，他们则会沦为敌方中高阶职业者一两个法术就能拿来用的现成傀儡。
事实上，如何迅速瓦解掉这种层次的反抗，不仅是军队的问题，也是统治者的问题，所以基本上每个势力都有鲜为人知但十分可靠的办法。
圣城的强制感化、云塔的魔力诱燃、兽人种的禁忌血巫术、精灵的禁忌箭雨·汲血之森……
这些还只是将其纳为己用的高端方法，单纯的清洗战场要简单粗暴许多，更方便掌握，甚至许多法职者能根据战场情况现场进行“配置”。
根据研究，一但职业者之间的差距达到两阶，“洗场”的难度就会急剧下降——这也是八席英雄的恐怖之处，他们一旦彻底解放自身力量，连中阶职业者都无法有效反抗，一个军团可能很快就只剩下团长了。
这便是职业者的残忍战场。
举世闻名的卡德迷宫，由于自身的独特环境，拥有自己独有的冒险者的战术评级，主要用于判定超凡者在迷宫特殊环境中的生存能力和狩猎效率。
像露卡这样连魔物图册都背不全，还没有一技之长的货色，是妥妥的零阶，不过知识可以让萨登临时灌到她脑子里，在选定正确的职业再稍加训练之后，她应该能获得初阶的评级。
至于凯文和卡缇娜……在林海中层里冒险者能获得的最高评价是“中阶”，所以他们都是中阶。
而能杀掉他们的狂形者，实力可想而知。
“所以说，如果你不能尽快突破到低阶职业者，面对狂形者或是来自黑鹰的追兵时，你是没资格出现在正面战场上的。”
听完萨登严肃的话，露卡收起了原本的散漫，咽下食物后认真地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做到吗？”
“如果是严格按照官方给出的办法，做不到，毕竟现在我又不是冒险者工会。但是要满足迷宫的要求，将你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冒险者，还是很有可能实现的——毕竟两个要求中最难达成的那个已经搞定了。”他指了指她身上的木刀。
精灵种的特制装备，可不是一般低阶职业者敢想的东西。
“但我记得精灵的装备都是量身打造的吧，这东西我真的能用吗？”
露卡颇有无奈地看着手里的木刀荒守，之前她往里面灌注魔力时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然的话对上那些啄骨雀时起码还能有点还手之力。
“你现在的魔力水平应该有所提升了，再试试吧。”
“是吗？”
露卡屏息凝神，认真地感受并驱使骨血之中的气，猩红的血气魔力再度从她握着刀的手上涌出。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喷薄而出的雾状血气，现在却是变成在皮肤上流淌的细小红蛇，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流血，但是操纵起来方便许多，原本都不愿搭理她的战刀也从中汲取了一些魔力，锋刃上映射出让人胆颤的寒芒。
“萨登，我的魔力操纵能力变强了好多！”她抬起头来，惊喜地叫道。
“嗯，看来比起昨晚的生死逃亡，还是更作死的尝试自爆带来的提升比较多。”
“……”
从露卡外显的魔力形态来看，只要她运动时的魔力稳定性不出问题，就可以踏入初阶职业者的大门，选择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职业和魔力特化方向了。
不过一天不到，她就完成了这种程度的飞跃。
只要选对方法，刚开始时的魔力提升并没有那么困难，那些黑暗阵营更是有着直接透支新人潜力换取力量的办法。
也难怪几乎每个叫得上名号的势力都会研究自己专属的清洗低阶职业者的方法。
收回逸散的思绪，萨登问道：“你还记得在黑鹰那里学到的剑术吧？是什么流派的？”
“嗯，老师说那是光流迅刺的剑法。”
“光流迅刺吗，怎么有点耳熟……你用木刀演示一下，保持魔力灌注状态。”
手臂仿佛在淌血的兔耳兽人握刀起身，在山洞里凭借肌肉记忆开始了剑舞。
轻斩、刺击、上挑挥击……各种单手轻剑的基本剑术从露卡手中流泻而出。这些剑技里没有大开大合的挥斩，大多是迅猛的刺击，或是随时可以变招的灵巧斩击——至少看起来十分灵巧。
挥剑的同时，她也在不断用步法变换方位，刀锋好几次都似乎要擦上洞壁，又差之毫厘地及时收回。
总体来说这是一套侧重于攻击速度、闪避和短程突击技巧的剑法。
不过相较于同流派人类剑客如闪耀流光般的高频率巧妙攻击，露卡的攻击更像是野猪的獠牙。
可惜就和它的名字一般，这套剑术的技巧似乎追求的是华丽，而非精简的杀戮，似乎是没考虑过让初学者上战场的贵族剑术。
“手臂的控制不够精细，剑法徒具其形，不过作为只学了两个月剑术的初学者，起码基本的动作和力道及格了。而且跃击突进的力量还真是恐怖，兔兽人的天赋吗。”萨登暗道。
作为一只兽人，虽然露卡还未成年，但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基本可以媲美没有特殊血脉的普通成年人类，在消化效率、跳跃能力、疼痛耐受等方面更是有所超越。
相较于萨登最常契约的人类，兽人唯一的短板在于他们前期几乎无法提升的法力转化率，这使得他们难以成为正规的法师。
没有出现会让自己受伤的错误发力方式，魔力的灌注也没有出现凝滞或中断，这套剑术足够稳定，应该可以投入实战，就是威力还差了点，要是能让她成为剑士学徒也不错，光流迅刺的进阶剑技应该不难找。
“哇，萨登你快让开，这招我好像控制不住！”
正当萨登做着长远规划的时候，荒守的刀锋咆哮着从他身边擦过，狠狠地贯入到洞窟坚硬的石壁里。
白色大狗被吓得毛都炸开了。
“……你是想杀了我吗？”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一招控制不住。”露卡有些尴尬，“之前我练习这招鹰击的时候明明不会这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萨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是说之前用这招都没问题吗？”
露卡点点头：“嗯。”
“等会，我看一下回放。”
翻开系统的辅助运算模块留下的记忆多看了两遍后，萨登有些牙疼。
“一堆普通的剑法里混着一招魔力剑技，你这学的是别人魔改过的野路子剑术啊！”
“诶？”
这回剑客的道路是直接泡汤了，这种冒险者根据实际需要自己魔改过的剑技确实会更适合迷宫环境，但是怎么往下走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名副其实的断头路。
“那咋办？”
“还能咋办，转职吧，我用真理之书帮你推演一下别的适合你的职业。”
露卡的浅橙色面板上，长出了一棵立体的小树。
剑术、身体素质、魔力水准、禁忌之力……种种内部因素投入到真理之书中，神力沸腾，它开始推演凡人可走的道路与未来。
职业树上瞬间多出了十几根嫩芽的虚影，其中绝大部分属于战职者。
紧接着，再将如今的外界因素投入其中，考虑到资源的获取和各种危险，生机勃发的嫩芽被一颗颗迅速地掐掉，只留下那些好养活且能快速形成战力的道路。
很快，羸弱的职业树树干只剩下寥寥三颗嫩芽。
[兽人猎手（学徒）]
[凿甲者（学徒）]
[刺客（学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