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登，我怎么觉得这两天我需要做的选择比之前几年都要多啊。”看着眼前繁复的职业说明，露卡已然是陷入了纠结与迷茫。
“为了生存，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近乎饮鸩止渴地激发你的潜力，正常超凡者一两年才能走完的历程都被强行压缩到这两天里，所以出现种种疑惑也是正常现象。
不过也正因如此，你做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毕竟这是关乎未来道路的决定，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真正渴望着什么。”
自己真正的渴望吗……
“我知道了。”
听完萨登严肃的劝诫，文盲兽人硬着头皮看向了眼前大段的职业说明。
兽人猎手，这是兽人的专属职业，也是几乎所有兽人的第一个职业。因为它可以强化狩猎状态下几个实用性堪称恐怖的核心能力——追猎感知、狩猎亢奋、弱点洞察，还能在该职业的“兽心锤锻”中得到濒死时思维加速和机能爆发的能力，大幅提升生存能力。除了最核心的生存能力之外，兽人猎手的发展路线自由度极高，未来的可选项甚至同时包含了战职者和法职者，更不会被局限于迷宫之中。
凿甲者，冒险者中最受欢迎的几个职业之一，他们在战场上是摧城开山的爆破大师，在迷宫里则负责击穿魔物的外壳，破坏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防护是他们的责任与爱好。他们也是少有的几个能在学徒阶段就能理论上拥有猎杀魔物的能力的职业。化学药剂、机械力量、爆炸、专用魔法乃至东方的特殊发力技巧，只要是能破开防护的技巧，他们都能容纳。
刺客，自古有之的古老职业，既因魔力发展而兴，也因魔力发展而衰。在它的辉煌时期，利用古老的刺杀之术，够疯狂又够冷静的普通人也能与稀有的超凡者一分生死，优异的“性价比”使得刺客之道盛极一时。
可惜到了现代，法师、骑士、战士、射手等等一系列同样古老的职业都已完成对集群化改编的探索，但刺客们仍旧未能摸索出有效融入现代战争体系的路。越来越完善发达的战时安全体系更是在逐步封死他们刺杀关键人物的可能性。然而即便如此，不同于凿甲者这种近年来兴起的职业，刺客之道已有千年的积累，在隐蔽、潜入、暗杀等方面还是有着其他职业暂时无法企及的底蕴。
擅长生存的猎手，专精破坏的凿甲者，还有古老的刺客，这三个职业都很契合她的灵魂能力以及天赋。
大致把握了这三个职业的特点之后，露卡还是不知道该选什么。
要想正常发挥兽人的优势，猎手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不仅在迷宫里生存会简单许多，之后的道路也有着最多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要把可能出现的强大怪物做为假想敌，不择手段的凿甲者似乎才是更好的选择，至少能保证她有能对其造成伤害的手段。
至于刺客……
看着面板上几乎没什么好话的职业描述，露卡问道：“这个好像快被时代淘汰了的职业真的不是你塞进来凑数的吗？”
“我可没那么无聊，这些都是真理之书根据你的灵魂和肉体分析推演出来的路线。”午时的阳光中，用脑过度的白色大狗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趴到地上，“你选完再叫我吧，我要休息一会。”
根据灵魂和肉体得出的结果吗？她小时候确实幻想过自己成为帅气的阴影中的刺客什么的，因此还被老妈开过玩笑。
不过如果是为了生存，而不是强行彰显自己的价值或是满足爱好的话，比起凿甲者应该还是猎人更好一些吧。她心中有了定论。
然而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毛刺未曾理顺一遍，她却还是感到万分纠结，无法遵循理性作出已经想好了的决定。
是有什么东西没注意到吗？
正当她把前两个选项的职业说明看了一遍又一遍，冥思苦想之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属于刺客的虚幻嫩芽，质感变淡了。
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错觉吗？
“喂，这玩意是不是出问题了？第三个选择好像要消失了。”
“别那么紧张，一切正常，可能是真理之书在剔除不合适的选项，就和之前一样。”
剔除？那为什么之前没去掉？
她静静思考了一下，于是那颗嫩芽变得更加虚幻了。
“啊！”不知为何有些慌张的兔子赶紧拍了拍虚幻的树干，试图让它稳定下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选项一旦消失，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未来里。
怎么回事，这真的只是拿来凑数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有些迷茫，而每一秒的迷茫，都让这条通往未来的道路更加虚幻一分。
这样也好吧，眼不见心不烦，露卡心想。
然而就在刺客之道彻底断绝前的最后一刻，仿佛已经睡着了的邪神往她心中投下了这么一句话：“你听说过驯养大象的故事吗。”
她当然听说过，这种体型巨大的野兽一般只能从小开始驯养，把小象用项圈和锁链困住，让它试图逃脱，好几次被勒得脖颈几乎断裂之后，它便会将这成年后微不足道的束缚视为不可挣脱的枷锁，终其一生无法逃离。
明明它长大之后，哪怕只是一次尝试都可以获得自由，为什么这种野兽会如此愚蠢呢？这是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但是此时此刻，遥望着洞外的天壁和在其之上即光亮又黑暗的世界，遥想着再也回不去的日子，露卡忽然明白了为什么。
或许隐忍与遗忘的区别，本就只在那一念之间，要么让火焰就此永远地衰朽，要么遵循心中的烈焰让其燃烧生命。
猩红的细流在树干上逆流而起，让她选中的嫩芽**鲜血，抽枝生长。
“萨登，我选好了，你不会怪我吧。”
无辜者的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若是连这都忘却，那么生存又与死亡有何区别？
“别说傻话了，我可是个邪神。而且我不是说了吗，给出的道路你都能选。”不愿去看契约者做出选择的邪神无奈地叹息道。
悲剧自有悲剧的价值，这是神明理应知晓的道理。
在她的灵魂能力显化出来时，他就该预料到并接受这个结果了。那反映的是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就像曾经那个女孩的永恒孤独无法消解一般，死亡与血仇也注定永远盘踞在这只兽人的心底。
他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