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无声的生命之歌奏响了。
林间腐土上,一道冰冷的黑影轻柔地蜿蜒向前,如一条飘过的纱巾,近乎悄无声息,唯一的破绽大概就是极偶尔会响起的这个季节不应出现的细冰破碎声。
借助天壁游光的微光,可以看到它呈矛状的头和身上有若枯枝与树影的斑。
冷霜矛头蛇,无声的剧毒刺客,阴险毒辣,攻击性极强。日照剧烈时呈夜行性,拥有冰系的类法术能力,会用来调节体温、辅助爬行和猎杀。
它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饥肠辘辘,如果今晚再找不到充足的猎物,没有能量维持本能·霜冻,它明天可能会活活热死。
幸好,不时吐出的蛇信捕捉到了猎物的气味,它发现了不远处的一群红翼蟋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聚集在一起,但没有理由错过这种猎物。
饥饿的毒蛇向着那个传说中的洞穴爬去,钻过洞口堆叠在一起的刺槐树枝,很快看到了猎物。
六只蟋蟀,正围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转圈。
矛状蛇头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它从来没见过这种行为模式的红翼蟋蟀,但蛇信和热成像都告诉它一切正常,而且自己也很饿了。
保险起见,它小心地后退,并撑起上身,看了那些蟋蟀围着的东西一眼。
它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它这辈子作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那是一个浅橙色的小“水”坑。
看到之后的千分之一秒内,就钻入了它的视线,消失了。
[任务:吃了蟋蟀,奖励:食物]
蛇也能理解并相信的言语出现在它的小脑袋里,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冷霜矛头蛇游曳着向前,一只接一只地扑食,吃光了六只蟋蟀。
进食结束后,它发现恰好有两只动物从洞外走来。
一只两足加上一条狗吗?确实,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痕迹很多的地方,老是会遇上这种动物。
蛇信吞吐,感受到来者身上微弱的魔力气息,在他们发现它之前,它悄然退入到洞穴的黑暗中。
有魔力,所以是更好的猎物,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好杀了。
作为未觉醒的野兽,冷霜矛头蛇的混合毒素足以杀死魔物,而且它们会主动袭击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猎物——尤其是气息不够强大的人类。
因为通过吞食猎物被毒素和冰霜分解重构成的含魔力的“尸冰”,这些异兽会获得晋升为魔兽的机会。
相较于觉醒之后能真正操纵自己本能魔力的魔兽,新手觉醒者实在是太弱了,却能提供质量相差无几的营养。
在臭名昭著的“冰霜烹尸者”的冰冷注视下,一人一狗走进了洞穴,用带来的大片叶子清理了一下地面,点燃篝火,开始发出他听过的两足的叫声。
不过,狗会这样叫吗?
[不奇怪。]
嗯,没什么奇怪的。
他们互相轮换接替叫了一会,长着兔耳朵的两足开始东张西望,呼吸变得急促,汗水微微流出。
蛇信告诉它,这是恐惧的气味。
于是还没吃饱的冷霜矛头蛇加固了蛇鳞上的细冰,在黑暗中无声地游曳,徘徊,等待。
——
昨晚还在这睡过一场好觉的洞穴里,露卡已然脸色煞白,脖颈上更是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像一只在毒蛇面前瑟瑟发抖的兔子。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萨登你看到了吗?就我们进来之前待在这里的那条蛇。好大,跟我的手臂一样粗,身上图案也很花,一看就很危险的样子!”她努力地挥舞着手,试图向身边的邪神证明这里的危险性,就差声泪俱下了。
就是那条用来演示毒蛇大小的手臂仍有些娇嫩,让人很难紧张起来。
借着凋亡之眼觉醒后增强的视力,她看到了那令人心悸的一幕。
对此,萨登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看到了,冷霜矛头蛇嘛,来上一口混合毒液,三五个你都能一下毒死,我不是刚把它的资料让你看了吗。”
“那我们还待在这干嘛?”小兔子心态都快崩溃了,“它明显还没走啊,我们快逃吧!”
“不急。”萨登慢条斯理地捣弄着锅里混着蟋蟀、嫩叶、香料和肉干的大杂烩,将一大碗食物递给露卡,“先吃东西吧,这是我们最后的储备粮了。”
所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吗。
露卡放空了思想,吃光了食物,神情悲愤,然而没等她发出生命中最后的控诉,萨登就先开口了。
“现在你知道什么是刺客了吧。”
“谁?蛇吗?萨登你傻掉了吧,野兽又没有职业。”
“呵。”大狗冷笑了一声,看向洞窟里的某一处黑暗,“你觉得那些对刺客重要吗?唯有杀戮之道,对刺客来说才是重要的。”
察觉到他视线的露卡紧张地握住了刀,对着那处黑暗开启了能发现破绽的凋亡之眼,然后就吃了个狗爪脑瓜崩。
“别白费力气了,这样你什么都学不到,更别提战胜它了。”
“好痛……不是萨登你说只有杀戮是重要的吗?你告诉我它在哪,我一刀斩了它不就行了吗?”
“刺客第一守则,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要永远永远敬畏杀戮。不要觉得哪次杀戮会简单,不要认为自己就不会被杀。”
邪神严肃地看着自己的眷者,说道,“你就没有想过,就算你知道了对面在哪,就一定能斩了它吗?你没有大额魔力来发挥精灵战刀的破坏力,剑术也不过如此,而对手暴起弹跳的攻击距离不比你短,注入毒液你就会死。还有,它会比你更早确定对手的位置。”
想象一下,她一刀斩出,因为石头的阻挡和对方的速度劈歪了,然后就被一口咬在大腿上。
“那也总比待在这等死好啊。”
“你怕了。”
“我没有!”
“它闻得到。”
“……”
“你也知道的,外面比这里面危险百倍。”
小兔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好好地向这位刺客大师学习,然后杀了它。”邪神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熄灭了篝火,用无声的念话取代言语。
让这一切,归于刺客专属的寂静黑暗之中。
让智慧的种子,去向大自然的杰作学习,何为杀戮。
[任务:完成训练课程]
这是价值六只蟋蟀的珍贵课程。
——
“首先,你得先学会平静”
坐在叶子上,露卡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止不住颤抖。
“别妨碍自己的呼吸,而是先从呼吸开始平静,想象一下,不是你在吞噬空气,而是风流过了你的身体,流淌得越来越平静,像安静的小溪一样,越来越平静……”
重复了十来次之后,从那边的蛇信上传来的信息终于好了不少,笨兔子进入了近似于冥想的状态。
恐惧退却,杀念尽消。
对,也不对。
“然后,你要知道为什么平静。对于刺客来说,潜伏与隐蔽是必修课,你会停留在危险万分的世界里,一次质疑,一颗流弹,一次肌肉失控,随便什么都能要了你的命,所以更要平静。”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
“平静,不偏不倚,你会看得更多,知道更多。记住,你只能避开你所知晓的死亡,也仅能给予对手你所知晓的死亡。现在好好想想,这里能有多少种死亡。”
刀,拳脚。
毒牙,绞杀。
“不对,还有。”
……未冷却的木柴,外面的野兽,洞窟塌方,还有吗?
“狗的爪牙,如果它被逼到我身边,我会自卫。没有绞杀,这种毒蛇没法跟你进行力量对抗——它也不需要。还有烟熏火烤,对峙时把洞口的树枝点燃,很有机会同归于尽。”
心跳又加速了,她有些冷。
“可以恐惧,但别让恐惧束缚了思维。现在继续想,它可以怎么做,你可以怎么做。”
它吗?
无声地潜入洞窟,等感受到她的震动,藏入黑暗和缝隙中,偷偷给她来上一口,她就死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继续想,如果一击不中,反杀,外物干扰,时间和空间,既有简单高效的刺杀能力,又可以根据外界因素随机应变,这才是刺客大师。”
宽近四米,高近三米,深约十米的椭圆洞窟,一只兔兽人一条狗,洞壁平整,缝隙不多,晚上很黑很暗,洞口有刺木障碍。
毒液终究不可能瞬间毙命,还是以一敌二,有障碍逃走不便,它就不怕被兽人拍烂脑袋或是被狗咬断身体吗?
野兽刺客,不会想着同归于尽,漏算了什么吗?
“风险是必然的,重要的是能否控制。”
控制风险?
她闭上眼,让浅橙色的光芒在眼前流过,靠着这种作弊的方式去了解对手。
冷霜矛头蛇,能力,特点,习性……
原来如此,没注意到这点吗。
在洞壁平整的山洞里,普通的蛇爬行时发出的摩擦声会被回声放大数倍,很难彻底地隐藏自己,但冷霜矛头蛇可以利用蛇鳞上生成的细冰尽可能地减小不必要的摩擦,从而不必担心被发现,极端黑暗环境下甚至可以在猎物眼皮底下自由活动,就像现在这样。
而将黑暗变为主场之后,它就可以自由地选择发起攻击的地点和时间,即便猎杀不成功也能悄然离去。而且咬住猎物注入毒液时,它可以同时注入冰霜之力麻痹对方,让受害者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被咬。
那么它的计划应该就是,在山洞里徘徊等待机会,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咬上一口,无声地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等她毒发身亡。
相对的,她要怎么做?
先确定对方的位置吗?再利用兽人的爆发能力,把它和它藏身的黑暗一同毁掉?
凋亡之眼大开,扫视着山洞内部,可惜用来观察弱点预测死亡的眼并不适合在黑暗中寻物。
要有光线吗?
露卡伸出手,打算去拨开熄灭的篝火,让闷烧着的木炭重新燃起。
然而她的手伸到一半,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因为凋亡之眼里,自己的手掌上缠满了象征破灭的青黑色不详腐烂痕迹。
错觉吗?这一定是错觉吧?怎么会……
“你有中过会引起幻觉的毒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稳定吗?好不容易注意到的事,别当成错觉浪费掉。”
但是凋亡之眼不是用来观察敌人的弱点的吗?
“为什么?”
啊?
“为什么它可以观察敌人的弱点?原理是什么?是否只能用来这么做?这次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痕迹又是什么?哪怕只是错觉你也得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错觉,否则这些都会变成你无法控制的风险。”
额……
一时间,笨兔子的手僵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算了,你还是遵循本能吧,这些问题记着就好。”
她赶忙把手缓缓地缩回来,上面意味着冰蚀剧毒侵害的腐烂痕迹也随之渐渐消退。
萨登提出的问题,露卡只猜出了一个答案——她看到了自己的破绽与死亡。
那条冷霜矛头蛇,恐怕一直注意着篝火,不会给她点燃致命火焰的机会,甚至把那当作引诱她的诱饵,随时准备给她点火的手来上一口。
它就不怕暴露之后被她临死反扑吗?
“冰蚀剧毒一旦打入你的手,虽然没法瞬间致死,但能瞬间废掉周围的肌肉,一只独臂兽人十几秒的清醒时间也拿它没多大办法——或者说这已经是完全能接受的风险了。”
这就是剧毒刺客的杀戮之道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她视野里的山洞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萨登友情提示道,它一直都在,而且由于刚吃过六只红翼蟋蟀的缘故,这条毒蛇也不急着捕食。
那么露卡只好一直握着木刀,维持着凋亡之眼,随时准备应战。
这场看似轻松的战斗,已然成为了一场煎熬。
山洞之外,碰撞声、鸣叫和残忍的撕咬声已经响起很多次了,还有各种魔力冲突产生的波动,提醒着她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而山洞里,专门铺了两层的叶子带来的些许舒适,也无法抵消长时间维持作战状态的疲劳与痛苦,那份一但被咬中就必死的恐怖更是让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白天剧烈运动带来的肌肉酸痛,时刻备战的精神紧绷,斗争着的恐惧和睡意,漫长的时间让这一切变成了仿佛无法解脱的地狱,能与之对抗的只有平静。
夜,渐渐深了。
只要撑到日出,就能看到并斩了它,这已经变成了支撑着她意志的支柱。
有那么几次,露卡心中都生出过一个荒谬的想法,比起因为太累反应不及被矛头蛇咬死,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在美梦中死去,会不会更好一点。
萨登知道,她不可能坚持下去的,越到后面,精神和身体的状态越差,消耗也会随之增大,尤其是在她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狩猎状态的情况下——这种状态的兽人为了尽可能快地杀掉猎物,会完全不计消耗地爆发,即便处于潜伏状态也会让肌肉和大脑微微燃烧,随时准备出击。
等到再过半个多小时,被迫激发出来抵御疲劳的亢奋消退,这只兔子就会陷入其他种族无法想象的疲劳之中,变成一只在她眼前挥手指都要三四秒才能反应过来的废兔子。
要求助吗?她问自己。
“我无所谓。”读到她心声的邪神回答。
不,它都还什么都没干呢,她不想不战而降!
但是该怎么办?
现在的自己既找不到它,又完全没有自信从突袭里活下来,甚至没有自信撑到白天。
“内心平静一点,思考,给你这个笨蛋一个提示吧,你没有发现自己最大的优势。”
优势?
靠着狩猎模式提升的些许智力,和这个状态下渴望尽快杀死猎物的本能,露卡终于想到那个优势。
那条蛇,好像不知道她知道它在,应该吧?
“所以说你真是个垃圾刺客,你的同行要是有这个信息差优势的话,都不知道杀了对手多少次了。”
可是自己都警戒了那么久了,它还不知道吗?
“所以我才一开始就叫你平静下来啊。你的脑子有多大,蛇的脑子又有多大?别低估它的智慧,但也别太高估它。”
可是……
“风险是必然的,愿意去看清风险是好事,但是不要忘记作出决断。”
新人刺客,隐约明白了什么。
凋亡之眼,全力开启,眼前的视野里便不再只有不可视物的黑暗,而是遍布着各种或深或浅的不详裂痕。
这不是因为什么顿悟之后能力进化,而是因为她看向了自己,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破绽与死亡。
不去注意那些被物理攻击重创的破绽,而是去观察可能被毒蛇咬伤的部分。
很快,裂痕消退,留下无数可怖的圆点牙印,只有覆盖着轻甲的地方是“干净”的。
不行,虽然很多,但是不够深。
兔子轻轻地放下刀,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在叶片上蜷缩起身体,眼睛却半睁着。
圆点牙印更多更深了,可是还不够。
但她已经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了,只能像疲劳到极致的冒险者一样躺着,尽可能地开启凋亡之眼。
她在赌,赌骗到对手,赌在对方攻击之前,她能先在自己身上创造并找出一个最值得攻击的破绽,作为陷阱。
肌肉,放松了下来,几近脱力。
不行,还是不行。
就在这时,她垂到地面上的兔耳朵,听到了冰滑过石头的声音。
它来了,肚子有点饿。
要起身吗?现在握刀再转成战斗状态,来不来得及?肌肉都半脱力了,真的能扛过最危险的第一次袭击吗?要是继续躺着,“陷阱”还能不能准备好,猜错了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赌这个?还是赌那个?
最后一刻的前一刻,她想起了这项能力的来源——凋亡之眼是觉醒自灵魂深处的力量。
比起身体,她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灵魂。
不要惧怕,去看自己的死亡,那你便可得生。
凋亡之眼,全开!
虚无的黑冰之线,从她的身体上延伸而出,指引出死亡到来的路,一端通向角落里的黑暗,而另一端,连着她的左脚小腿。
原来,是这样。
在她“睡着”的第一时间出击,说明冷霜矛头蛇真的认为自己没被发现,那么它会挑选最安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下口,小腿上痛觉神经本就相对较少,而且为了活动方便半裸露着,是个好目标。加上根据声音估算出的袭击方向和自己的身体姿态等因素,她赌出了结果。
严格来说,这只笨兔子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她的深层意识抛弃了一切的恐惧和疲劳警告,第一时间帮她完成了这精妙的推演,这才是灵魂能力的可怕之处。
不过原理暂且不提,既然得到了结果……
那便是反杀之时。
冷霜矛头蛇后半段蛇躯扭曲发力,蛇鳞微动盖住细冰,把摩擦力加到最大,而前端的蛇鳞则恰好相反,尽可能消减阻力,然后它一跃而起。
她左手撑起身体,右手抄起不远处的木刀,姿势怪异地横拍向黑冰之线,虽相对缓慢,却如未卜先知一般,截住那道从空中滑来的幽深闪电。
还好是横刀拍击而不是斩,不然速度差太多,黑冰之线又有误差,恐怕要跟它擦身而过。
真是可怕的刺客大师。
但是现在,她抓住了它!
握起刀后,她就一直在全力把血气往上灌,不是汇入刀身,而是让其附着在表面上——微流化且抗逸散的新血气使得这种操作成为可能,并且没被对手注意到。
此刻一击命中,血气便粘上冷霜矛头蛇的身体,在冲击中溃散的血气魔力没有杀伤性,却点燃了一盏黑暗中的灯。
指引死亡的灯。
凋亡之眼,再开!
骤然亮起的猩红视界中,一道道并不存在的凌厉斩痕从蛇身上现出,其中三寸和七寸处更是深得有阵阵黑气溢出。
就让刺杀开始吧,正面刺杀。
微微下垂的木刀上,愤怒的毒蛇缠绕而起,嘶鸣着咬向露卡的手腕,它只需要一口,就能绝地翻盘。
而她,只是冷冷一笑。
忘记评估风险了吗?还是已经对这种死亡一无所知了?要是撞上某些流派的剑客或刀客,这种看似无解的奇袭可是自寻死路。
比如,光流迅刺流派。
右手手腕扭转振动,左手对着刀柄倾力一拍,木刀便震荡着将上面附着的秽物尽数振开。
剑技·骨脏破。
脱胎于东方居合的振血技术,到了光流迅刺之中,已被糅合转为用途可怕的剑技,作为擅长突刺的剑术流派,光流迅刺剑客们总会遇上剑被卡住,甚至是被武者用骨头硬生生锁住的情况,而为了这一刻准备的剑术,即为连骨头和内脏都一同粉碎的“骨脏破”。
只可惜,露卡只学了下级的训练剑术,疲劳更是让她连这一招的雏形都未能好好施展。
不过已经够了。
一声脆响之后,冷霜矛头蛇浑身是血地颓然落地,徒劳地扭动挣扎着,可惜凋亡之眼已然在它身上延伸出了一条暗血之线,连向露卡手中的木刀。
她身体低伏,刀锋侧斜,割风而走,亮出灌注血气后散发出刺骨寒光的刀刃,向前一斩,划出一道半月圆弧。
光流迅刺剑技·月弧回斩。
矛头蛇蛇首之下,绽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仅差几分就要将它一刀两断。
暗血之线还是有一点误差,毕竟认识与现实总会有差距,而且她力量不够。
但应该结束了吧。
还没有!
没等露卡松口气,已是必死的矛头蛇的下段身体全力甩动,再无法负荷这股力量的脖颈就此断裂,怨毒如恶鬼的蛇头飞向露卡。
垂死挣扎吗?将死之躯提供的速度已经不够了,斩落飞石的简单训练她又不是没做过。
于是她举刀挥斩。
可刀锋擦“头”而过。
怎么会?!
露卡这才注意到,之前由于动作变形,她用出的骨脏破居然没能振开污血,让木刀沾满了冷霜蛇血,而从中结出的冰霜已迅速延伸到了她的手腕上,疲劳加上霜冻进一步影响了她的动作。
作为刺客,她胜了,但作为剑士,她败在了最愚蠢的不能时刻掌控自己的剑。
仅凭执念活动着的矛状蛇头狠狠地咬住了露卡的肩膀,发泄着“冰霜烹尸者”最后的狠毒。
不过它好像忘了一件事。
忘了要注入毒液。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只是一条蛇,都被打成这样了,忘掉点事不是很正常吗?]
在邪神的喃喃细语中,它死了。
她被注入的冰霜之力冻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