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着火车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一望无际的田野,波光粼粼的小湖,青翠葱郁连绵不绝的大山,只是看着便能忘记一切。
可惜,火车是有终点站的。
“奶奶。。我回来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声的对自己说道。
时隔7年,我终于踏上归乡的旅程,但却是因为奶奶的离世。。。
若在故乡中无守望我的人,那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次之后,大概我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吧。
身旁的时序姐当然看出了我的异样,但是她没有安慰我,这样最好,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或许现在时序姐是最懂我的人吧。
据说时序姐以前有一个妹妹,但是在五岁时早夭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一定也明白吧?
旅人的声音充斥着车厢,但是以我为中心方圆半米的空气却沉默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序姐。。。为什么人总是要分离呢?”我看着窗外说道,打破了沉默。
“小少爷,时序,,也不知道。。很抱歉。”时序姐罕见的用阴郁的声音说道。
“时序姐。。抱歉,我说错话了。”我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言让时序姐回想起了失去妹妹的痛苦,连忙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时序姐的脸上说道。
“不必感到愧疚,小少爷,时序没事。说起来,如果小铃还在的话,也差不多和小少爷一样大了呢。”时序姐温柔的对我说道,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但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快速把手收走了。
“抱歉,小少爷,时序逾矩了。。。”时序姐底下头语气严肃的说道。
“。。。没事。”我不明白,在偌大的公孙家中,竟没有一人不与我保持距离,无论是佣人还是亲戚,他们都只把我当成了未来家主,既畏惧着我,又蔑视着我。
傍晚,夕阳撒在无垠的田野上,反射出熠熠光辉。微风轻抚着我的脸庞,清新的空气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回来了。。奶奶。”与记忆中的故乡不同,现在这里可以说完全变了样,与其说是个村落,不如说是个小镇。
或许是因为人口较多的原因,这里甚至连商业街之类的都有,唯一让人能发觉这是个村落的只有散落的独栋建筑以及距离村落中心远处的田野。
凭借着记忆,我带着时序姐在村落里面转了几圈,才终于在远离村落中心的地方找到了那个我五岁以前的家。
那是一栋西式的三层别墅,与村落格格不入,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没有人知道这栋别墅是何时建成的。
我和时序姐走进别墅,果然,尽管村落已经物不是人亦非,唯有这里,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样。
奶奶。。。看见熟悉的场景,尘封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奶奶和蔼可亲的笑容和声音,奶奶可口的饭菜,晚上睡不着时奶奶为我唱的摇篮曲,与奶奶的点点滴滴。
我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从眼中流出,我拼命止住眼泪。
如果流泪的话,会被时序姐看到吧,时序姐希望我成为一个伟大的家主,我不能这么软弱,至少在她面前。
毕竟,在那偌大的公孙家中,只有时序姐会与我交谈。
“小少爷。。。请节哀。”时序姐一脸怜悯的对我说道。
“我没事。。。走吧。”我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回答道。
我回来了。。奶奶。
辉煌的大厅如死寂一般,除了我与时序姐,再无他人的声音。
如今,真的是一个人了啊,我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止不住的悲伤萦绕在我心中。
我凭借着记忆在众多房间中找到了我和奶奶的房间,虽然这栋别墅里大大小小共有十来个房间,但是只有我和奶奶居住在里面,因此使用的也只有这一个房间。
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老式的空调,书桌上摆放着奶奶为我读的童话书和我小时候玩的玩具,几乎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我拿起其中的一个八音盒,慢慢转动发条,我记得,这是4岁那年奶奶送我的生日礼物,松开发条,八音盒响起(《能看见海的街道》宫崎骏)。
八音盒那独特的音色,总是能让人追忆过去,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从我眼中流出。
奶奶一定在等着我回来吧,哪怕是一次也好,直到今天,七年我竟一次也没回来。
虽然并非我愿,但还是觉得好愧疚,如果我能早一点。。。如果我能再任性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回来呢?而不是直到如今。。。奶奶已经不在了。。。
可恶!可恶。。。我用手重重的锤击了几下墙壁,然后背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板上。
“小少爷!”在另一个房间里面的时序姐闻声跑过来。
“别过来。。。时序姐。。别过来。。求你了。。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我背靠墙壁,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小少爷。。”时序姐怜悯的看着我,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并为我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