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上空的天空猶如空白電視熒幕。
泥鰍望着五星級酒店套房窗外的夜景，這種居高臨下的景色這對於一個生活在貧民窟的網絡牛仔來說可並不算常見，至於他自己嚴格來說也不應該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至於泥鰍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全部都要歸功於現在坐在他對面掛着一副營業笑容給人以上班族刻板印象的眼鏡西裝男。
原本兩天前他還在旧城区常去的路邊攤上吃着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餡的可疑包子果腹。然而這個看着就像是每天會去擠地鐵好似大公司職員般的男人帶着一個打手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且留下了一筆可觀的現金和一個酒店地址要求他三天後去這個地址見他們，並許諾會給他更多現金。
原本泥鰍並不想去赴約的，這太可疑了，而且他討厭這種西裝男。
他們大多都從公司持有的醫院出生上着公司持有的學校操勞一生最終葬在公司持有的墓地，他討厭他們這樣被圈養的生活方式。但是顯然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特別是對於一個已經很久沒有得手窮困潦倒到快吃不起飯的網絡牛仔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說希望您能夠協助我們取得北極熊公司私藏的新型人工智能的相關研究數據。”
“想讓我當偷取數據？這可是違法的事！”
泥鰍有一些吃驚。實際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數據扒竊的事情了，公司之間的商業鬥爭也是家常便飯。
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和自己的女朋友組成搭檔一起以此爲生計幹過很多票大的，有幾次甚至還差點暴露被捕。但他吃驚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爲什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看起來也與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傢伙會知道自己有能力做到這種事情。
“我只是個普通人...”
“泥鰍先生您是數據扒竊專家而且資歷不淺沒錯吧，早年間您可做過不少偉業不是嗎？”
照理來說如果要找網絡牛仔幹活那必須經過接頭人，這樣接頭人才會將認識的牛仔推薦給顧客。然而像這樣直接找網絡牛仔進行委託的例子幾乎是不存在的，因爲網絡牛仔無一例外都會盡力保護自己的個人信息，如果說連自己的信息都無法保護好那身爲一個牛仔便是不合格的。
除非是認識的接頭人不然現實中就算是你老媽也不一定看得出你是幹什麼的，至於泥鰍的接頭人自從泥鰍狀態不好之後也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和他聯繫過了。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房間中開着暖氣可泥鰍依然感覺到一絲寒意，他對那個西裝男眨了眨眼可那張如面具般的營業式微笑讓他不自覺泛起雞皮疙瘩。
“你爲什麼會知道我是做這個的？我不記得我和你見過面或者有過交集。”
“這種問題就和我問您的真名實姓一樣不禮貌，交易過程中不是應該給對方一些私密空間嗎。”
西裝男說完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咖啡機前泡起了咖啡看起來悠然自得可泥鰍卻心裏卻混亂的不得了。
泥鰍這個名字自然不是本名只是道上的稱呼，可就算他這幾年來狀態再怎麼差但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個人信息都保護不了。真名看起來沒有暴露，但對面這個西裝男很顯然是有備而來，這萬一是個陷阱該怎麼辦？想做掉他的人他能夠列出一長條清單，雖然不知道是那個仇家但自己難道不是已經掉入了陷阱之中了嗎？
他開始後悔並且詛咒起自己的大意想着自己爲什麼會因爲一些錢就鬼迷心竅的跑到這種可疑的地方。
“請不要擔心，我只是想與您達成合作關係。事實上在工作結束之前我們會派人保障您的安全您看如何。”
西裝男像是看穿了泥鰍心中的不安語氣緩和的說着又將泡好的咖啡送到了他的面前和他隔壁，咖啡的香氣飄散在兩人之間但泥鰍依然很緊張。
泥鰍死死的盯着西裝男可他實在不想再看對方模式化的表情，這讓他感覺自己好像被看透了似的，所以他只能看着那條西裝搭配的的純黑色領帶好讓自己感覺上能夠有些許氣勢。至於放在隔壁的咖啡他還沒見到之前跟在西裝男身邊的打手估計等等應該會過來吧。
“我如果是你們絕對會找一個狀態更好的牛仔，懂我的意思嗎？我已經很久沒得手了，你們爲什麼要找我這種落魄的傢伙？”
泥鰍嘲諷的說着，他的狀態很差已經很久沒有出手過了，自從他的女朋友染病死後他對於網絡世界就再也提不起興趣，就好像自己心中的熱情突然消逝了般。
雖然技術還沒有消失自己仍然是一個網絡牛仔但是不管怎麼說狀態這麼差他很懷疑自己是否依然能夠正常工作。
然而對面的西裝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正坐着在盯着手上掛着的電子錶，泥鰍看不出對方的反應也不敢輕舉妄動也只能就這麼坐着，沙發上的軟墊坐起來軟乎乎的可看起來泥鰍的屁股還是更喜歡家裏廉價硬板凳帶來的感覺。
可能也就過了幾分鐘吧，房間的門打開了。之前與西裝男一起找過泥鰍的那個高瘦的打手果然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走了進來。
“您遲到了三分鐘十一秒。”
“去做了下肝臟。”
那個打手只是隨意應付了一下西裝男便翹起二郎腿一屁股坐在了泥鰍身邊一副看起來昏昏欲睡的樣子。
“好吧泥鰍先生，這位就是負責您安全的保鏢，您可以叫她夜來香。”
從這個叫夜來香的傢伙剛進房間時泥鰍就確定這傢伙肯定是個高度改造的賽博格。
可以確定她的兩條手臂都不是原裝的，透過人造皮膚泥鰍可以看見手臂中運作的電子原件，腿部不自然的突起或許能判定出下半身外骨骼的植入，綠色的眼睛如果仔細看就能夠看出裏面精細的電子原件絕對是大公司的特製品，至於頭髮則剪得很短，配合掛着的銀色十字架項鍊、印着身輕如燕四個字的T恤衫和髒兮兮的破洞牛仔褲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女性反而更像是男的。
泥鰍看着夜來香的樣子眨了眨眼 ，如果不是她微凸的胸部和清秀的臉泥鰍可能也會把她誤認爲是男性吧。
“我還沒有答應你們...”可泥鰍話還沒有說完伴隨着刺痛一把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雖然依然是一副打瞌睡的樣子可邊上所謂的保鏢的眼神莫名的冰冷，根據這種反應速度泥鰍確定這傢伙絕對是大腦裏也安裝了植入物的瘋子。
“世事無常啦老兄～他們付我一大筆錢就是要我教訓一些不聽話的人啦。”夜來香一臉無所謂的說着。
“泥鰍先生您也看到夜來香小姐的身手了”西裝男抿了一口咖啡或許是嫌苦他又往裏加了兩塊方糖喝完後一臉歉意的說“您要是配合我們參與這項計劃您的人身安全絕對會得到十足的保障。”
泥鰍僵坐着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包皺巴巴的宇宙牌香菸抽出一根點火深吸了一口之後舉起了雙手。
“我投降，看起來我不答應腦袋可能就要搬家咯，還是說你們盯上了我身上的原裝器官打算把我現在掏空賣了？”
泥鰍當然知道對方不會對他做什麼，住的起五星酒店的人也不會爲了這麼點器官這麼大費周章，雖然不知道這件差事非他不可的原因但顯然現在此情此景答應他們纔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聰明的選擇，與聰明的人合作總是能夠讓事情的進展變得更加輕鬆。”
說完西裝男擺了擺手脖子上的匕首便被夜來香收了回去，之後他又推出了兩摞現金放在了泥鰍和夜來香的面前。
“二位請用這些錢採買置辦一些需要的東西，正式行動的日期和計劃我會在幾天之後通知夜來香，如果任務成功完成你們能得到的數字還會更多。”
泥鰍盯着眼前的那一摞現金聽着西裝男的承諾卻沒有之前來時所擁有的慾望了，倒不如說自己可能還捲進了某種麻煩之中讓他頓時感覺疲勞不已，至於他邊上的夜來香倒是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愣着幹嘛，該走了，今天我打算在你家過夜呢。”夜來香拉着泥鰍想先出去可泥鰍在離開之前還有點事情想確定一下。
“這之前我還想確認一下，我到底在爲誰工作？”
“某家大型企業這種說法可以嗎？您可以認爲我是他們的代表。”西裝男看着快要出去的泥鰍仍然用着虛僞的語氣回答。
“說的也是。”
本來也不指望得到答案的泥鰍就這樣被看似是保護實則是監視的夜來香拉了出去。西裝男看着他們出去後將一直扮着假笑的臉鬆弛了下來拿出手機向着什麼人打起了電話。
另一邊泥鰍在酒店大堂中以上廁所爲理由躲在男廁所中將之前自己義眼拍下的西裝男與夜來香的照片通過耳後的插孔連接上手機發給了自己很久沒有聯絡過得接頭人希望能夠查查這兩人的身份。
"好長時間沒聯繫了，希望對方會幫忙吧。”泥鰍盯着手機祈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