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我见到的是一片空荡荡的场景。
空旷,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说成空无一物似乎并不准确。就比如,我所在的莫名粒子构成的固体上方,正飞过一群不知名的生物。
或许称为飞过也同样不准确,因为在那当中似乎也存在没有双翼的诡异生物,虽然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充斥灰白或漆黑或二者渐变的颜色,虽然诡异,但却有一种无名的美感。
尽管那些生物不时地发出叫声,但周围却充斥着异样的寂静。
在做梦吧,我。
毕竟这种超现实的东西应该不存在才对。
用手掐起了腿上的肉,却出乎意料的并不疼。
果然是做梦啊。
能做到这种触感真实的梦,还真是少见。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是我的梦,那么岂不是我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嘛?
既然这样——
“出现吧!美少女!!!!”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应该啊…听贴吧里说在梦里想要什么不是直接说就行么…
md贴吧老哥不可信啊。
正当我腹诽他人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一声柔软温和且掺杂着惊讶的声音。
“诶?另一个…人类?”
“卧槽,真的出现了?!!!”说着我立马回过头,想要看看那个可爱声音的主人。
看不见。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团人形的淡蓝色阴影。
与其说是阴影,不如说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存在,就像是游戏中的bug或是乱码,只能勉强地分辨出似乎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
“你是什么东…什么人?”本来我想脱口而出的话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礼貌硬生生咽了回去。
并没有回应我。
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当下诡异的气氛,部分的肌肉全都开始绷紧,明明声音听起来十分温柔可爱的身影,但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却在同一时间告诉我,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在下一瞬间做的事会很——
“不,并不都是人类……”刹那间,人影的声音由原本的温柔突然变得戏谑起来,天空样的淡蓝也变为了血潮涌动般的暗红色。“你和我都一样。”
——危险。
似乎是不想给我反应的时间,少女突然抬手举起了一把镰刀状的武器。
这是要做什么???!!!下意识地双手向前防御。
“你这是——”
镰刀横向扫过,本以为刀刃会将自己拦腰斩断,却只是在右手手心处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疼——”
到了现在,就算是我再蠢也反应了过来这可不是什么所谓的梦境,明明掐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手上传来的痛感却告诉我,这可不是梦境那么简单。
该逃走吗?
虽然知道这个人十分危险,但某个声音却告诉我,她对我构不成威胁。
仿佛古神的低语一般,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声音,杂乱无章,且不带感情,时而像是女人在耳边魅惑的勾引,时而像是长者苦口婆心的劝诫,虽然杂乱无章,但我却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将她的四肢折断,将她的胸口撕裂,将她的血液吞下,让她后悔这么做,让她后悔出现在你面前!!!”
用双手抱住脑袋,我痛苦地蹲了下来,手中渗出的血液润湿了头发,但我却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神秘的声音上。那声音与其说是在低语,倒不如说是夜里梦魇的咆哮。
“真是有趣的反应。”身影将举着镰刀的手放下。明明在我目光不可及之处,但却能感受到她双眼中的戏谑。“所以说不全是人类呢——”
稍微停顿,人影的声音重新变得动听起来,温柔中夹杂着愧疚——“对不起,希儿也不想这么做的…”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醒过来了。
我一直在压抑着的,在努力隐藏着的什么东西,它要突破封锁,它要重见天日,它要让世人害怕自己的归来。
你给我闭嘴——
声音随即消逝。
但我知道,那并不是因为我的压制,而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量子之海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人影轻声说道,“而且你也不是希儿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随着自称希儿的身影话音落下,这个世界开始崩塌。
“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吗。”声音中带着落寞,身影向我挥了挥手。
“再见啦——”
随后,意识陷入黑暗。
“啪”的一声,额头上传来痛感。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做完扔出粉笔头这一动作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课也敢睡觉,该说不愧是你么,宫夜寒?”
“啊,抱歉,昨晚复习到太晚嘛…”在学生们的一片嘲笑声中我只得摸着头打了个马虎眼,错开班主任锋利如刀的审视目光。
班主任冷哼一声接着转身面向黑板,继续讲她的课。
那么说,刚刚的场景果然是梦吗?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幻想才会做出那么离谱的梦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黑板上的题目先抄下来——这么想着的我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右手。
准确的说是看见了手上的血迹,以及那道流出血液的伤口。
“卧槽?!!!”我大叫着站了起来,声势浩大以至于班主任和同学们的目光同时汇集到了我的身上。
“你要是不想上老娘的课就明说——”话说到一半,她便看见我手上正涌着鲜血的伤口。
二十分钟后
“搞什么啊?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也是我在医务室工作这么多年的头一例啦,你是在课上睡觉的时候梦游了嘛,伊哈哈哈哈~”
面前的女人笑得全身颤抖着,完全没有身为医护人员的自觉。
“好歹也算是长辈,再这么嘲笑我的话,就算你是老爸的朋友我也会揍你啊?!”这么说着我却把眼神偏离到了其他方向。
可恶,她真的太大了。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叶梓芯,如我所说,是我身在远方的老爸的后辈,目前来说算是我的监护人。听说以前从事于医疗方面,因此为了“方便照顾我”而在学校的医务室找了校医的工作。据她说自己曾经和老爸在同一个机构,而那个白头发的白痴老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前两年还偶尔会寄来一两封信,但那之后到现在却音信全无了。
“哦呀~在害羞么?嘴上说我是长辈,但却没有对长辈的尊敬哦~看来小夜寒也长大了呢~诶嘿~”
虽然不想承认,但叶梓芯确实长了一张好康的皮囊。所以当她用这种可爱语气说话时就连我也觉得“此女若为妻,枸杞当饭都难医”。甚至听说隔壁班级还有人追求过她来的。
说什么我也长大了,你不也只比我大四岁么?!
目光又投向了被包扎过的右手,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我说,梓芯姐。”
“嗯?”
“梦里的东西会带到现实里吗?”我向这个“长辈”这么询问着。
“你是还没睡醒嘛?来姐姐怀里睡会让你忘掉烦恼的哦?”说着做出了拥抱的动作。
我看向梓芯姐胸前的丰满,咽了下口水。
——但是我拒绝!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对自以为有诱惑力的家伙说no!!!
“算了,对你抱有期待是我的错…”和她说了也不会明白的吧。
总之可以确定那并不是梦。
呀嘞呀嘞哒贼……
看来最近不会太平了啊……
“话说小夜寒,这几天姐姐晚上都要到医院加班哦,可能最近都没时间去家你里给你做饭了呢~”叶梓芯装出一副天然呆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这家伙腹黑起来有多可怕。比如那个曾经追过她的人据说现在变成了gay…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啊…
“又不是不会做饭,话说本来你就没必要每天都来我家里吧?”
“这点上小夜寒和齐格飞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呢,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会装作优雅地说‘有美丽的后辈照顾饮食是我的荣幸’这样子。”
为啥那做作的语气学得这么像啊…
说起来,老爸虽然中文说得听起来就像个老北京一样,但其实并不是本国人,而是来自英国。全名是齐格飞 卡斯兰娜。而我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19年前被老爸在雪地里捡回来的。
宫夜寒这个名字是老爸起的。据老爸说我被发现时脖子上戴着一个刻着“宫”字的由什么“魂钢”铸成的奇怪吊坠,于是自然而然地将姓氏当做“宫”了,而之所以起名为夜寒,也是因为老爸发现我时是一个的寒冷的夜晚。
——不要这么随便啊喂?!!于是每次想起老爸给我起名字过程的场景时,我都会庆幸我不是在沙尘暴天气时的墙壁下被发现的。
至于他说的,我吊坠的材料,魂钢,我再问他时,他却只字不提,就连在网络上搜索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东西。
告别了梓芯姐的唠叨从医务室出来,早就过了天穹大学放学的时间了。本来应该住在学校宿舍的我,却在梓芯姐的大力(经济)支持下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间房子。拉着我去看房的路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以后捡到妹子能带回家里的时候你会感谢姐姐的啦~”
真是意义不明的发言。
捡到妹子是什么操作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说那种话。
从天穹大学门口一路走到了小区内,借着昏暗的路灯,倒是能看得清路面。多亏了在国际上都以财力而出名的那家名叫神城医药的公司的资金上的帮助,天穹市这几年成为了国内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尽管如此,天穹市的治安却并不尽人意,就连神城医药的分公司附近也总是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件。然而市长却一直没有把年久失修的路灯换掉,可能大部分资金都被某些贪官中饱私囊了吧。
诶~还真是现实啊~
这么想着,一个把上半身藏进橘黄色风衣,戴着兜帽的人迎面进入了我的视线。
——她似乎很虚弱,走路摇摇晃晃的,阴影中偶尔显露出美丽脸颊,从帽檐下伸出的白色长发则让我想起了那有着同样发色的老爸,想起了他从冰天雪地里拯救了一条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生命的事,想起了老爸常常挂在嘴边的“卡斯兰娜家族的热血”的无聊发言。
切,那个混蛋老爹。
女孩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迎面走来,每前进一步仿佛都是对自己极大的负担。
然而这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女孩是什么身份以什么原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没有理由去帮助一个陌生人。
虽然冷漠,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我的人生信条啊。
而且她也没有说过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吧?
于是,我和女孩擦肩而过。
——然而没走几步,背后却传来了躯体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唉…”
感谢你哦,梓芯姐。
我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