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行不行啊?”“这么紧张的话……就算能通过也过不了了啊。”“好可怜,我们村子10年了,真的要赶出一个人了么?”
之前测试的各种喧嚣,几乎让所有人忘记了这次测试的本来目的。台上站着的这个家伙,九黎唯一一个巫术上的差生,此时正面临着命运的选择。
被赶出去,就是死。
留下来,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九黎的规矩无法抵抗,这样一个差生,被赶出去,最多也只会提供几天之内的谈资和少数感情细腻的家伙无聊的些许忧伤而已。待过了几日,一切便会照旧,太阳照常升起,雨水依旧直落,冬有雪花飘落,人有生老病死,村子的大小足以掀起浪潮,轻易的抹去一个努力而差劲的少年的所有存在。
同样,九黎的标志:一团纹在腰间,太阳拔地而起于重重浓云之间绽放光芒的图案,也将被抹去,少年将被视作一个“普通人”,活于这世上。
当然,这是妄想罢了。
出去,就是死。
台下所有人的目光中带着复杂的颜色,本能的不希望看到离别,但是心中也找不出足以支撑起支持他留下来这个词语的理由。于是灵魂中的冷漠占了上风,人们只是注视着虚渊,静观其变。
这份“关注”,便足以让虚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崩溃。
“我这样的家伙……就算走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的吧……”
但是,台下出现了支持自己的声音。
一瞬间清晰的目光,瞬间在台下茫茫多昏暗的人群里,找到了一抹粉红的色彩。
“阿虚!!加油!!!!”
“阿虚!!!加油!!!!”
“阿虚!!!!加油!!!!”
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先是并未引人注意,然后让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拼命的向四周望希望找寻到这呐喊声的发源地。
回荡在整片广场上孤寂的加油声下,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队伍的最末。
粉色头发的少女,双手握成喇叭的形状,对着台上因为紧张浑身颤抖的废柴少年,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不停的呐喊着!眼神之中看不出任何的迟疑,用几乎要损毁嗓子发出的呐喊听不出一丝的颤抖!
虚渊,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考试就是赌上人生的血战,有你参与的战斗,我会与你并肩,血战到底!
眼神里泛着太阳也自惭形秽的荧光,分明的,诉说着什么。
虚渊的神色中,讶异此时却占了多数。
这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睡,对辛辛苦苦照顾自己的弟弟毫不关心的……每天三分之一处于睡眠太三分之一处于醉态三分之一处于吃态的青夏么?
节叔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切,静静的挖着鼻孔,不说话。
场面一时寂静起来,所有人静静的看着呐喊着的少女,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无意之中共同营造出山雨欲来的气氛。
“虚渊!加油!!”
突然,人群之中,响起了不同于少女的声音。
“虚渊!!加油!!”
“加油啊!!虚渊!!别让你姐难过!!”
“虚渊!留下来!九黎族不愿意舍弃任何一人!!”
“虚渊!!你走了你姐怎么办!!交给我吧……【被拍飞”
一瞬间如同点着的引线,所有的人被一股灵魂深处的火焰点燃,一声声的助威如春雨般降临世间。
虚渊的眼眶湿润了。
一切回归到正常的自己,脑海里映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自己将要做出的行动。最后一次,感激的眼神投向台下的所有人,趁眼睛彻底模糊前闭上,咬了咬牙。
随后,右手伸向自己一直捏紧的口袋。
台上闪过一道微弱的寒光,一把仅一指长的短刀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考试……
就是赌上生命的战斗……么。
那么,这样做也不过分吧!
噗兹……
红光飞溅……
助威声满满的台下,一瞬间再次鸦雀无声。
台下,所有人瞪大的双眼中盈满了赤红的血色。
虚渊将自己左手的五根手指,前端都扎开了一个血洞。滴答滴答滴落的声响代替之前的加油声回荡在这广场之上,血色的战意从虚渊的双目中渗出,透着股狠劲和气势。右手死死的握住因为疼痛颤抖着的左臂,将已经血肉模糊的五指对向了那万恶的陶碗,决定自己生死的东西。
既然问题一直出在身体里的行法之素无法排出身体,那么,直接在身体上开洞,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呜啊!!!”
对着天空,虚渊发出了一身震天动地的怒吼,有如远古的神兽降临凡间,立刻点燃全场。“这家伙是不是考太多年疯掉了?”这样的猜测瞬间被这迸发战意的一吼打碎的无影无踪。
虚渊的左手之上,同时爆发出太阳般金黄的色彩。
但是……
台下某处,一个银发的女孩一直在哭着。
“月晕……姐……日轮姐……虚渊哥哥……呜呜呜……好可怜……一定……。一定要留下来啊。”
啪。
这时,身边黑衣的少女忽然起身,转过身子,挤过几乎要沸腾起来的人群,朝着广场外走去。
“觉得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对自己的行为有所忏悔了么?”
黑衣少女停了下来。身边的蓝发女生也不看她,看不出温度的目光盯着台上的光景,默默的像是对空气说着些什么。
“还是说……知道虚渊这次的行动是对的,害怕自己的策略不成反而败露,被人所耻笑么?”
“放心,你的行动没有任何问题,不必担心。若是虚渊把自己的手整个割下来还有希望,但是……”
“喂,适可而止好了。”
黑发少女忽然提高声音喝止了这次的陈述。
“我……害怕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哼,家里要添一口人了,我得回去准备一下,谁让你们两只狐狸精把我的宅子天天弄的那么脏乱差!”
日轮最后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大步的就离开了这里。
离开这广场的最后一刻,日轮似乎感到有一股很是严厉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全身瞬间仿佛被蛛网所困,难受无比。
不过这仅持续了一小会,日轮刚刚做出启动真视之眼的反应,那股目光便立刻退缩的无影无踪。
背后,月晕抱着正默念着“加油”不敢喊出声的云烟妹妹,漠然的目光盯着台上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