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知道王小虎母亲死亡细节的人并不多，碰巧你刚好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县公安局的档案，还是村长酒后失言？”
“你和王大锤、王老头两人策划了这一切。”
“你们散布翠花鬼魂的谣言，刻意利用他的恐惧。你们用道具制造假象蒙蔽他，却又刻意让他发现你们的阴谋，这样做似乎很矛盾。”
“其实这些都只是准备工作，不论谣言再怎么逼真，王小虎都不会真正相信他，除非亲眼所见。你们故意让他发现翠花的鬼魂是你们伪造出来的，让他放松警惕。等到他彻底相信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再突然让‘翠花’出现在他面前。”
“我说的对吗？”
村官微笑着听取叶凡的分析，那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阴谋被揭穿的慌乱。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用再装下去了。”，村官站起来点了根烟，“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你似乎并不害怕。”，意料之中的反应。
“嘛，你又不是警察，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家老爷子让你过来只不过是为了生意，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村官猛吸一口，耀眼的火光照亮了黑暗，“只要幽灵大仇得报，就没有留在世间的必要了。”，村官无所谓地掸了掸烟灰。
“要是我们的阴谋败露，不小心进去了。到时候我这个位置换人了，三年五年都谈不成！”
“你不会真以为项目是村长要谈的吧？那个家伙根本不关心村里的经济发展。”，他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是我联系的这桩生意，我当初和村长提了，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么叶师傅，如果你了解的话，就请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叶凡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已经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了，为了防止你穿帮，我还是得事先和你打声招呼。”
“参与的可不止有我们三个，全村人都参与了。”
此言一出，叶凡都震惊了。
【卧槽，我没算到这一步。】
叶凡之前表现出的镇定与从容，以及卓越的推理，都是源于他身上有挂。挂失灵了，他原形毕露。
“我呢，本来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和翠花是青梅竹马。”
“我去过很多地方，当过兵，当过工人，打过杂，搬过砖。”
“搬砖？哪里的工友？”，叶凡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归属。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村官在叶凡把话题带偏之前打住了，“总之我经历很丰富，最后还是决定回家乡当了村官。建设家乡当然是一方面，主要还是为了回来见她。”
“可惜啊，我晚了一步，她已经有未婚夫了，是村里的高材生，心理学博士。这家伙很强，我从小到大就没赢过他。”
“如果是他的话，我倒是没什么不服气的。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他们以后一定很幸福吧。”
村官把烟头戳到手心上，硬生生用手掐灭了它。
“点子是王大锤想的，这些都是他策划的，他是心理学博士。”
“我和翠花他爸挨家挨户通了气，她爸当年是村里的劳动模范，我这些年当村官也和乡亲们搞好了关系。乡亲们都说翠花是个很好的姑娘，那个畜生#%@￥&*……”
“他不是喜欢用精神病当免罪金牌吗？我们就让他美梦成真！”
“他以为那些狐朋狗友已经被翠花索命了，其实是村民们把他们控制起来不让他看见，一切都是为他一人准备的假象。那些狗腿子意志很薄弱，亲眼看到翠花的幽灵以后都疯掉了。”
“现在造势已经造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他致命一击了。”
“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很好奇。”，叶凡仍感到疑惑不解，“翠花的幽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村官打开了房间门。
他把叶凡带到车上，车子七拐八绕，不知拐到了什么地方。这车开出了达静村，足足开过了好几个山头才到达目的地。
一名少女坐在轮椅上，一个年轻人推着她在田间漫步。少女脸上挂着微笑，但眼睛却没有聚焦，仿佛望着什么遥远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无法激起她的反应，她的灵魂已经封闭在了躯壳之中。
那少女正是翠花。
“001,她怎么回事？”
【无可奉告。】
并非不知道，而是无可奉告吗？
“她确实是死了，法医已经认定了她的死亡。可是她却在太平间活了过来，腐朽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一切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不出两个小时就有一帮特派员找上门来，他们声称是749局的，要求院方封锁一切消息。就当翠花已经死了。”
“他们还贴心地用3D打印机做了个假尸体出来，真的翠花就在这儿，他们现在正在研究她。”
“王大锤骗了我们，这小子在749局工作，是他联系了特派员。哼，假公济私。”
“她能无限修复身体创伤，但是精神上的创伤却不能。她确实是被淹死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些残余的脑电波活动。”
也就是说灵魂已经没有了吗？这个叶凡倒是很熟悉呢。
“王大锤现在正充当她的父亲，从说话、走路和一加一开始重新培养。当然，还要带她去搞一些恶作剧。”
“比如说，把当初某个害她变成这样的人渣吓成傻子。”
那边的年轻人显然注意到了村官和叶凡，只是看了这边一眼以后，又专注到少女身上。少女腿面上架着一块画板，正用铅笔在上面胡乱地涂画，那看似杂乱无章的突然着实让人感到恐怖。
凌乱的线条张牙舞爪，仿佛触须一般。怪圈堆积成特定的图案，河畔，一个又一个的人，一张又一张狰狞的脸，一个又一个编号，一条又一条灵魂。
她把那一瞬间的经历——恐惧、愤怒、死亡……全部表现得淋漓尽致。
叶凡从那不可名状之作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那几个怪圈画成的人，太不正常了。仿佛是活着的一样，似乎那些线条就是他们的躯体，似乎他们就是活生生的生命。
那些“人”当中注入了灵魂，少女在用灵魂作画。
那几个人紧贴在一起，唯独中间留了个空位，那是给谁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