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莹被他连珠炮似的话吓愣了：“你怎么知道？”
“你猜。”
周莹颇有种老鼠拉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若是在部队里，他敢这样早就被揍了，但若真是他捶死了大丧尸……
“上校要见你，就是被你麻醉那位。”
跟着周莹再爬一楼，墨染才看到倒霉的上校。绷带和夹板固定着右臂，伤势看起来严重，气色反而好了许多。
“哟，恢复的挺快。”墨染有些惊讶。根据过往的临床经验，这种伤势至少要在床上躺一星期才能起来。但看他的恢复程度，现在就已经能够坐起来了。
“还得多谢你帮忙，不然劳资这条命就交代了。”周鹏嘿嘿笑，暗自打量这货：走姿很平常，身体控制力一般般，没练过什么本事的样子。
真正练过什么本事的在楼下——洛曦抓着墨染的包坐在角落，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莫挨老子”。她趁白家父女和林兴闲聊的时候拿出塔罗牌摆在地上，随意抽出几张。
看着几张不同的牌面，大萝莉的神色渐渐晦暗下去，眼里失去了光彩。
——
太阳慢慢接触到地平线，落日的余晖给这座寂静的城市镀上一层金色。没了人的喧闹，楼房好像伫立在一起的巨人，迎着残霞默默致意。
墨染从六楼走下，静静地坐到洛曦身边。
“墨染……”
“嗯？”医学狗看着她，这丫头的呆毛都焉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没事，晚上小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墨染从包里摸出来几把古怪的树根、树皮和草叶放在篝火边摆好。
“恩人，这啥啊，”林兴凑过来拨弄树皮，“梧桐树？”
墨染点点头。在这种地方，晚上出来暴动的无非是蛇虫鼠蚁。
梧桐树皮可驱蚊，中药倒提壶对付老鼠，万一有蛇就用七叶一枝花的叶子驱赶。老爷子健在的时候，这种事情他早已不知做了多少次。
夜幕逐渐降临，五楼五个人点起篝火。洛曦紧紧靠着医学狗，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悸。
过了不久，外面传来类似引擎的“嗡嗡”声，外面好像有摩托车队经过。
四楼的众人很快就激动起来：
“这是车队吗？有车子我们就可以走了！”
“太好了，救援来了！我要离开这里！”
人们赶紧爬起来打开窗户，看到的却是扑面而来的一团“黑云”。
“这……啊！是虫子！有虫子！救我！救……”黑云扑到那青年身上，他的声音几秒就停息了，黑云散开的时候，原地只留下一具干瘪的骷髅！
人群炸开了，惶恐的人们四散而逃。
“快跑！”
“救命！救命！”
“别丢下我！妈妈！”
有些人慌不择路地跑上五楼，看到五个人围在一起嚼着面包。
“快跑！虫子来了！”那人高呼着往六楼跑去。
墨染丢下面包，把晒干的梧桐树皮和七叶一枝花丢到火里，一股奇异的药香味就飘散出来。
再看那飞虫组成的“黑云”飘到楼梯口，好像遇到了非常厌恶的东西，竟然退了回去。
“我去看看……”他从篝火里抓了一束树根起来——傍晚的时候他就在鼓捣这些，用特殊的方法把一部分草药扎成火把。
他点起火把往楼下跑去，只剩下四个人面面相觑。
四楼的空间已经布满了黑色蚊虫，就像一片黑色雾气遮蔽视线。
“麻烦了……所有人往楼上走！快点！”医学狗挥起火把，燃烧的烟雾将蚊虫逼开。
还活着的人一窝蜂地往上走，墨染的脸色却很难看：不远处的窗户果然已经被人打开，大厅里躺着几具尸体……或者说干尸更贴切，他们也就比骷髅多张皮。
他跑回楼上，却看到一群人围着洛曦，林兴和白家父女护在她前面。士兵也扶着周鹏下楼，却站在那里干着急。
“明明知道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提前说明白！”
“你们自己躲在楼上，害我们在下面差点死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
洛曦缩在角落里，那些人背对篝火盯着她，投下的影子好似一个个妖魔。
林兴抿着嘴，想争论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晓月焦急地挡在洛曦前面，白建东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
“喂喂喂，又把自己人围起来了？”医学狗把火把丢回篝火里，觉得心里似乎堵了什么，异常难受。
有人怒气冲冲拉住他的领子：“医生，你知道晚上会出事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谁开的窗？”墨染淡漠地看着那人，哪怕是医生的素养也有种想发狂的冲动，“下午提醒你们别开窗、别开窗，现在死了三个人。”他的语气越来越压抑，到最后却如爆发的火山——
“老子提醒你们不听、现在他们死了！死透了！死于你们一群混球的愚蠢！”若有若无的压力弥漫开，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承重柱上，整层楼都震动了一下，众人噤若寒蝉。
周莹一看要爆发冲突赶紧站出来：“墨染，冷静一下，大家现在都不好受……”
“我冷静不了。”墨染走过去，把洛曦拉到身后，“我花了一整天救了一个人……你们这群混蛋开个窗就死了仨！”
墨染不是没有见过尸体，医大出身的他也解剖过大体老师。但那三人白天还在说说笑笑，几个小时后却成了干枯的尸骸。他只觉得莫名的悲哀和窝火。
“听着混球们，这些药草是最后的存量，只够烧半个小时。”他拉着大萝莉到篝火边坐好，“如果蚊虫半小时内散去，我们就还有救。”
人们面面相觑，看到彼此脸上都是一片绝望的苍白。
“墨染……”大萝莉轻轻扯他的衣袖，“有个柜子一样的东西，里面有花露水。”
众人一愣，惊喜地看着她：那些虫子是变异的蚊子无疑，有驱蚊的花露水就还有希望！
“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只知道在楼下。”她低着头小声道。
这十几人忽然安静了，耳边只有楼下蚊虫的“嗡嗡”声。
“我去！”几个士兵几乎异口同声回应。这些人早已把为人民服务的信念刻到骨子里，竟无一人推脱。
“我也去……”大萝莉松开墨染的衣袖站出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这纤细的身体，下楼对付蚊虫简直是找死。
她走到篝火边拾起一支火把：“这是我的判断，我相信我是对的，所以愿意承担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