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月亮依旧是缺了一角,正如我的心,也是缺了一角。相信只要宰相卸职我的…月儿,心儿就全了。该死的宰相你为何处处与我为敌?我只是想要坦布尔城罢了!
低头看下面的作战图已让我画的不成样子,草!!
“嗒!”笔从我指角滑落,不知明日哪个侍女会说我的闲话…
“陛下!”亲兵向前,“该睡了。”
又该睡了?可我,又如何能安眠?
就连亲军总领也处处顶撞我,然而…呢?却连我在边疆的普通士官都打不过,可谓是无用至极。
看着这只天鹅羽的笔,想着这些琐碎,我伸手去捡,不料我的包头巾应声落在墨汁上。
“晦气!”喊出了声,心想这都是宰相的错,是他不让我进攻坦布尔城。是他让我在群臣面前毫无尊严。我竟是连亲军都奈何不得!!
“出去!”
“是!”
亲兵退了……心情好了一点……
几只飞蛾扑向烛火,几只飞蛾扑火而已,我索性把作战图撕了。算了,再修整修整我这串珍珠项链,直接睡吧。
……………
亲兵出了书房,走向了老皇帝的寝宫。轻甲叮叮嗒嗒的响着,云层也雾雾蒙蒙的飘着。原本遮去月儿一角的云散了,露出一轮圆月。
门开了,亲兵迟疑了一下…
“怎么样?陛下心态如何?”
将到宫门,亲兵未行大礼便被盘问。老皇帝本以为自己可享清福了,却不料退位后过的很是不自在。
“参见吾主!”对于老皇帝,亲兵不知是称谓为陛下还是殿下好,所以便取了这个早已达成共识的折中方法。
“免礼!”老皇帝不耐烦了,“皇帝怎么样了?”
“报告,皇帝……还是想废除宰相。”
闻声从门左而至一名妇人,她是帝国的皇太后。膝下无子的她与早早死了母亲的小皇帝祸福相依。“吾主,可不可以宰相暂时赋闲一段时间?我想让吾儿明悟政事之艰。”
作为一位精明的女人,皇太后并未说出直接让宰相滚蛋这样强硬的话,而只是试试口风。
皇太后生的极美,身份更是显赫,乃是一国公主。不过随着军事危胁的不断加深,为了本国利益她过来和亲。
远嫁时她不过十六七岁,如今已十余年未曾归故国。并且她在此地颇受礼遇。
因此她对本国的情分尽了,进而通过她的情报网向帝国服务。
“陛下!”
一个深沉的呼喊来自老远,来人并未在意他的称谓。倒不如说……他有意为之。作为一个臣子,他必须有足够的资本才能在政治上明确表态。
作为帝国的宰相,举国上下公认的智者,却很是关心自己的利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目光短浅配不上智者的名号。不过,作为宰相却是绰绰有余。
听闻此声,老皇帝再次顶起他的包头布,让亲兵立到一旁。而门左的皇太后则是退了回去。
作为一名喜欢计策的女性不应该明目张胆的倾听。
退至东北角伏案而作。
她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大意是他们要她的“孩子”退位。
当晚她便写了信……
…………
今天的月亮是圆的呀,好像一张饼。我就快饿死了……怎么,万能的主?在天上画个饼来戏弄我?
身为一个没落女贵族且尚有几分姿色,万能的主呀,是万福童贞重要?还是我能尚留人间重要?
主呀,现在不必回答我。我已经到了一座草棚内。当我躺在麦秸上睡熟,你再……回…话。
相信天国一定有主你的温柔相伴。
…………
躺在床上,我久久无法安眠!该死!!
“明明所有人都清楚那座城的意义,可为什么宰相你要一直迂腐下去呢?
为什么我始终因为你而久久不能安寝?不,我才是帝国皇帝,我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起了身,点亮烛火。
走出门楣,没有理会近卫。仰头而望月,依旧有残缺。潮热的风吹散了我的兴致,便回去睡了。
不知我的“母上”近来安好,不知我的母亲是否活着……我想我应该……一定…必须攻下坦布尔城!让那些大臣看看!让我的盟友瞧瞧!
……困意袭来……
“我要攻下坦布尔城,我要向整个世界证明…………”
……………
……
宰相退了,老皇帝回了寝宫。正巧,他看见皇太后在暗处“奋笔疾书”。
他懂得这种小伎俩。用无水的笔尖在纸书写,再用炭使其现形。
“够了!”老皇帝并未用他那如狮的怒吼去压迫这位妇人。作为全身上下有着八十九道伤痕的老皇帝,却是不曾对面前这位妇人使过什么狠色。
如今他正从壮年步向世俗的尘土。见惯了生死,自然会原谅这一点点的自私。
“吾主…”
寝宫内,老皇帝向东北角望去,皇太后自知阴谋败露索性不再瞒下去,从桌案上起了身。面带歉意,但却无所畏惧,因为上面并未有什么“煽风点火”的词句。
纯粹是——一个母亲的关心则乱。
其实人世间最可怕的是别人心有灵犀,而自己却蒙在鼓里。
或许是因为同枕而眠十余载,老皇帝只是走到皇太后面前,摇着头,但却是宽恕她道:“我这一生却打胜仗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把他过继予你。”
“那您为何要退位?”
这里太后省去了一句,既然会让孩子退位……又为何必多此一举呢?太后盯着皇帝的瞳孔。或许这对寻常妃子,又或寻常皇后,来说直视老皇帝是很失礼的行为。但这位妇人此时此刻绝不会怯懦。
因为深宫中总要有个精神寄托才能苟活。
因为恐惧,没错,已经手刃千余人的老皇帝怯懦了,不再直视这位妇人。转头,视线渐渐上移,直至看到窗外的月。
“他的母亲死了。”老皇帝轻声呜咽,“记忆中那是一位很单纯的少女。”
“我还活着!”太后如是说,“自从陛下烧掉他的木偶的那一刻,他就是我的孩子。”
太后如今二十八岁,但却因为过早怀孕后子 宫脱落一直无法再怀。而她的女儿则是早早夭折。
“好吧!!就这样…”老皇帝失态了,“那么你又知道什么?!”
一声怒吼……
过了数十秒太后耳畔依旧是一阵嗡鸣。老皇帝面目狰狞,疾步到床前,蹲下,手在床沿寻着暗匣。
找了几秒,因焦急而一无所获,面露怒色索性一拳抡在床沿上。木头应声而裂,老皇帝取出一张纸条,团起,丢给太后。
当他回过头时,只见太后一个前倾迅速抓住了纸条。
纸有几条醒目的红色字体……
『我是皇帝的妻子,请把我的头胪献给他。』
“我想打仗了。”老皇帝捂着脑袋指着红烛。太后会意,转过身,把从东方舶来的丝帕烧了。
她明白老皇帝并不想让他的儿子知道这件事。理由有二,一是这为使他伟岸父亲的形象倾刻间倾颓,二是,照顾太后的感受。
对于皇帝来说这是耻辱,是一个并不需要的战争借口。他可以更冠冕堂皇些,说为了西北安宁而复仇,也不会因为一个妃子去杀万千的丈夫,劫掠千万的妻与子。
帝国的西北方总是有同盟的爪牙在侵扰着安宁。
而小皇帝……小皇子的生母就住在那里……以老皇帝目前的身份而言这样动身并不合理。他需要帝国皇帝的头衔去驰骋沙场,不然这不符教义。
总之,碰上邻国内乱不止。如今有了一个除掉隐患的理由,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小皇帝的母亲是真死于西北的战端。只是皇帝在动情的同时更是动了拉拢太后的歪心思。
太后还是太年轻了,遂了老皇帝的愿。
………
早上竟是被侍女吵醒,怎么了?我给的待遇就那么少吗?
听到这急促的脚步声,我急忙翻了身,走到台阶上。
看着远处一众,有亲军统领,近卫指挥……
“父上!您来了?”让我不悦的是,“宰相您还未行过礼。”
“吾儿!你还太小了。”听到这话我心头一阵抽搐。什么意思?
敛起眉,从得意宰相的那里重新盯向父亲。
“您与您的宰相大人要做什么?”
“殿下,请您回您的领地。”宰相的胡子翘的比天都高了。
“请称呼我为陛下,宰相!不然根据教义!”怒视着宰相,而一旁的亲军统领则是在看我笑话。
“吾儿留在京城吧。你还太小了,不适合做帝国的主人。”
“可……”胸口剧烈起伏,“我明白了!宰相您什么要补充的吗?”
“殿下,如果您不执意要攻下坦布尔城,我与陛下就不会来。另外……”
宰相向父上赔了一笑踏上,俯在我耳边,“下次无论亲军近卫再无能都不要辱骂他们。”
推开了他,打量起四周……
“我的母上呢?”我问,此刻我欲泫然而涕下……
“她还在睡。”父上答,“她支持我这个决定。”
“我明白了!”再也没有理会他们,从寝室里拿出这一串项链,跑到马厩。骑上马,在大街疾驰。
今天是我与她相识十年的日子……但…她背叛了我。把项链丢了吧,至少我讨厌把一切带有背叛意味的东西。
我记得天还未明,薄露湿襟,我骑马到了城外把珍珠丢到了一个平民可寻的地方。
而我……则是一个人在河边哭诉。
……………………
天还未亮,我便吃了痛。怎么?农夫都起的那么早?还是说有蛇虫来找我归西?
随手摸了摸,一阵冰凉,但质地很硬。像是……串起来的石头……起了身再无睡意。
借着晨曦的微光,我方才看法,这竟是——一串珍珠项链,上面系着小小的纸条。
“赠、于、你,您的……帝国皇帝?”
轻声读出来……我不禁惊呼出声。这让我意识到这纸比项链贵。
这项链美极,当我还是大公之女时就未曾见过这么大的珍珠。珍珠之间石榴石、蓝宝石、猫眼石、祖母绿……
我发誓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卖掉这串项链。
突然,人间那么好……我为什么非找万能的主哭泣呢?又不一定轮到我。走吧,身上的衣服应该能换二个子,做点小本生意吧,再求个施舍日子总是过的去的。
至少……我已经习惯黑面包了。
…………………
“陛下!陛下!”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
我正欲上马避而不见,却发现那人已至。
来人是我的将军。
“称我为殿下吧,有何事?”
“殿下,您知道的,宰相他十分富有。”
“什么意思?”
“他不同意……”
“我懂了,他不同意我攻城是怕我迁都后对他的家族不利?”
“殿下英明!”
我知道我这是在玩火,可我就是想复仇。我想我的军方渠道总能让他难堪。
好的,目标在我的帝国打造出一个完美的商业体系。
至少……这是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