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惦着脚,悄悄向着花海处移动。
只要她足够小心,就不会被古安然抓到。
她可是坑了小姑娘一回呀。
小姑娘又那么记仇。
一旦被抓到······
兰颤了颤。
必然没她好果子吃呀。
但饶是古安然神机妙算,此时也应当沉浸在与父母重逢的喜悦中,暂时没了空挡来管自己这边的破事。
嘿嘿一笑,脚下的动作更是快了几分。
想了想,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兰向着身后扮个鬼脸。
可引入眼帘的,是少女核善的微笑。
而少女冰冷而充斥着寒意的手掌早已搭在她的双肩之上。
“兰,你还想跑哪去?你应当还不认得我的父母,我来与你介绍介绍。”
“不必了······”
兰猛缩脖子。
想挣脱少女的手。
却在古安然的微笑中败下阵来。
敢逃,就封了你。
小姑娘的笑容里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嘛。
兰很想斥责古安然的胁迫。
可她打不过古安然,再怎么斥责也没一丝一毫的用处。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兰灰溜溜地被古安然牵着手,满脸的不情愿,回到了古明楼与幽易安身边。
她是魔啊。
这么出现于人前好吗?
平日里她都是躲在寒泉之下。
悄然吸食他人梦境中的惰性。
况且,极少有人面对魔时能像古安然那般模样。
分明是被阴阳所认可,生来便是与魔相敌之人,竟对她没有半分敌意。
怕不是个假“阴阳”。
脑袋瓜被胡思乱想充斥。
却已至古明楼与幽易安身前。
“她是兰。
是魔。”
古安然直白的介绍惹得兰嘴角猛抽,而古明楼与幽易安更是略微皱紧了眉头,有些不善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兰挠了挠古安然的手心。
大大的眼眸满是疑惑不解。
就这么把我交代了?
又没事。
古安然会以肯定的微笑,轻笑道:
“不必担心。
兰没伤过人。
也就令······兰,我姑且问你,现在离集会过了几日来着?”
古安然顿了顿,忽地问起兰。
“十几日吧?”
兰估算着时日。
毕竟生活在寒泉下。
对时间早没了概念。
古安然微微颔首。
“也就令几百人昏迷沉睡,但也算是让他们在梦中圆了自己想为却不敢为之事,倒也是成人之美嘛。”
殊不知兰早已汗如雨下。
躲到古安然的轮椅后去了。
再不躲,命都要没了。
君不见古明楼的手中握紧了随身长剑,剑气涤荡,蓄势待发。
古安然则是略带着些嫌弃地看向了兰,将她拉起身来。
“亏你是个半仙。
胆子却是如此小。”
不满地啧了一声。
兰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古安然。
“我可没有像你这般的实力。
只是空有一身魔气,堪堪到了这个境界罢了。”
古安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父亲,您也别吓她。”
于是乎,在兰微愣的目光之中,古明楼耸了耸肩,佩剑入鞘,坚毅的面庞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丫头都这么说了。
小姑娘,你是唤作兰是吧,不必紧张。
我相信丫头的考量。
既然她说你不似寻常魔,自然不会对付你。
可若是你辜负了丫头的信任,我等必第一个亲手斩你,你可知晓?”
原本和蔼的模样,化作严肃狠厉的模样,令得兰再是一颤。
果然是一家人。
威胁的模样都是一样。
却是那位温婉的妇人拉过兰。
温柔一笑,将其拥入怀中。
幽易安拍着兰的背,笑道:
“哪里像是个魔?明明就是个胆小怕生,又有些顽皮的女孩儿,也难怪安然会任由你奔行世间。
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若不是你,兴许我也无法体验这别样的九世人生。
而与明楼重新相知相识这般神奇的事,也无从体验了。”
幽易安发自肺腑地感激兰,虽说她利用了他们这一点,令她有些小小的不快。
兰略略惊愕,心里头似是有股别样的情绪。
可还未细细品味,却被一道大力拉开。
“你还想在我母亲怀里待到什么时候?”
古安然颇为不善地看着她。
嘟起了一张小嘴。
小姑娘承认了。
她就是酸了。
仿佛嘴里塞满了柠檬。
咬一口,全是酸涩的果汁。
不过也好在幽易安提了这么一句,小姑娘总算是回忆起来着寒泉之下的目的来,向着兰伸出了手。
“嗯?”
“帝无心呢?”
兰怔了怔,一拍手掌。
“险些忘了······”
少女回神,向着幽神之处勾了勾手指。
刹那间,狂放大作,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的气息令人喘不过气来。
古安然的神色有些凝重,看向了气息袭来之处。
气息对她没影响。
但阴阳气竟是无法阻挡其侵袭。
兰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这东西还敢不听我的话了。”
再度一勾手指,兰猛然一喝,双手作拉扯状,似是有着什么物件在负隅顽抗,半仙威势尽数展露,魔气滔天,甚是凶煞。
不论如何,她终究是至强的魔。
随着兰逐渐发力,那物件亦是缓缓露出真容。
却是一颗通体泛着如鲜血般赤红之色的宝珠。
“与帝水帝寒可真像。”
古安然喃喃自语。
向着帝无心而去。
“小心······”
兰不禁出言提醒,可话音未落,古安然早已拿起了帝无心。
偏偏在兰手中倔强的帝无心,入了古安然的手,便温顺得和猫儿似。
忒偏心了吧!
兰瞪大了眼,愤愤不平。
古安然亦是回首,嘴角是一抹欠扁的笑意。
“它似乎更喜欢我。”
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古安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讲帝无心递到古明楼与幽易安的面前,算是满足了二位长辈小小的好奇心。
“这便是我们拼上数载,沉沦梦境也要拿回的东西?
似乎除了方才那股洪荒,并没有特别之处?”
才言罢,帝无心登时赤光大作,险些闪瞎了古明楼的双目。
“别气了,父亲也只是无心之言······”
古安然无奈地笑了笑,将帝无心捧在怀中,朝着古明楼眨了眨眼。
如此神奇之物,自然有灵智。
它可听不得古明楼轻视它。
古明楼亦是觉得有趣。
却倏地有些想不通了。
“安然,你要这帝无心有何用处?
既然你已康复,自是用不着了。”
古安然虽是瘦弱。
可哪有当初离开家门时,面色苍白,如风中落叶般的病弱。
依照古明楼对于自家闺女的了解,定是闺女性子惫懒,轮椅坐着坐着坐习惯了,轻易不肯下来了。
既然如此,安然到底要着神物有何用。
古安然沉默了半晌。
没有回答古明楼。
却是看向了兰。
“帝无心······
真能医死人,肉白骨?”
“能。”
兰颔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我晓得你想做什么。
既然帝无心到了手,便去做吧,我在一旁看着,不会出差错的。”
得到了兰的肯定,古安然微微一笑,将帝无心送回兰的手上。
顺便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本想暴动的它,顿时怂了。
又让兰好一阵不满。
这帝无心怎就不像别的五大至宝这么好说话呢,性子倔强得和头牛似的,不撞破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古安然无瑕在意。
轻轻拍了拍手腕上的木镯。
“萍,把丫头送出来吧。
我找到救她的法子了······”
木镯有灵,听懂了她的话。
苍青氤氲,枝叶缓缓从木镯中伸出,化作一方大床。
而其上躺着的,是一位似乎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着一身浅浅绿绿如草儿的衣裙,衬得那张青涩的面孔尤为可爱。
双目紧闭,仿佛遭受了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
可嘴角那抹微笑,又成熟得令人心疼。
戚霜······
好久不见。